黄玉成家里熟门熟路，特别是李素玉对自己一点都不见外，类似的过年过节就是象征性的带点东西到家里坐坐，就比什么都好。

    关键是孙鸣哪里，人家给你解决了领导待遇，怎样表示自己的感谢是个大问题！张为康思来想去，好长时间决定不了。去是一定要去的，除非自己不想混了，不想进步了，再说就是不想进步，人家帮了你的忙，表示一下感谢绝对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自己要求继续进步的意愿还是从来没有过的强烈。可是到底送什么东西呢！这是个大问题。直接送现金好像太唐突，毕竟自己跟孙鸣还没有多么利害的关系，就是送人家也不会收；送购物卡吧，好像性质也差不多。

    张为康决定还是送点高档礼品！这样的东西，即使不是特别嫡系的人，估计收礼人也敢收。再说了，这时候送礼，最主要的就是向孙鸣表明姿态，第一，自己是感恩图报的人；第二，自己正在积极向他靠拢，虽然他可能不把自己一个小小的副局长放在心上。

    等张为康坐到了孙鸣家里，才庆幸自己果然是来对了。孙鸣虽然不在家，但是孙鸣的爱人，在自己报了名字以后，对他显然是比上次热情了很多。张为康很乐观的想，看来自己是在领导这里挂上了号，已经正儿八经的进入了领导视线，这对自己以后的成长很重要。

    临近放假，农业局的领导班子开了最后一次办公会。方建民主持会议，就说了一件事，好像还是以前的惯例，即除了局里正常的春节福利外，局里单独给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发放5000元的春节慰问金，这个慰问金是看望领导干部的父母及家属的，而且为了体现局领导的关心，方建民和程凤楼以及办公室主任邱石要亲自送到。这5000块钱的待遇，让张为康又激动又惶恐，这个惯例其实就是领导班子成员的特殊待遇，以区别于普通人员。

    邱石还宣读了一下局里的春节值班安排表，然后给每个领导发了一份，张为康简单看了一下，上面写的自己是带班领导，具体的值班是局里的科级及以下干部。自己的带班时间是正月初一到初三，张为康觉得挺恐怖，难道自己这个春节要在这里过了！

    但是他还心存侥幸，因为排班表上写的自己是带班领导。张为康不明白这个带班领导什么意思，就专门到邱石处问了一下，邱石笑着回答：“带班和值班有区别，带班领导不用亲自来，值班的同志是要坚守岗位的，有什么事情值班的同志会通知带班领导！”

    张为康释然，原来如此。给邱石道了声谢。

    邱石赶紧说：“领导不用客气！还想问领导一件事，就是家里老人在哪里，方局长让问问，明天去看望一下！”

    张为康赶紧摆手说：“我父母都在昌平农村老家！不用麻烦领导亲自跑一趟！”

    “哦，这样啊！嗯，按照惯例，父母不在平远的话，就把慰问金交给本人，那我就直接交给你吧！”邱石说道。

    张为康还要客气几句，邱石却说都这样，您就收下吧！

    于是，上班不到一周，就轻松的拿到了5000块钱，还有为数不少的过节福利，再加上学校的福利，今年的年货真是相当可观。

    张为康第一次真正享受到了领导干部待遇，也难怪大家都削减了脑袋要做领导，这里就是有普通群众享受不到的特权，同时这也是一种巨大的心理优越感。

    这5000块钱是每个领导班子成员都有的，是应该享有的待遇，张为康享受的理所当然。可是临近放假时，方局长的特别关心，却让他坐立不安，后悔应该早点去领导家里坐坐的。

    邱石按照方建民的吩咐，过来问张为康，“张局！方局长让我过来问问您，过年回家要不要给您派个车。方局长说了，您家是外地，过年带东西回家不方便，需要的话就给您安排个车！”

    张为康不禁受宠若惊。一方面是因为邱石言语里的尊敬，一口一个“您”，其实看起来他的年龄比自己还要大，但是说起话来却是满脸的庄重和尊敬；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方建民局长无微不至的关怀，真是体贴入微，现在哪有这样的好领导啊！

    等邱石出去后，张为康不禁大为后悔，当初自己一念之差，本来应该早点到方建民家里表示一下的，现在却全让领导走在了自己前面，真是太不应该。

    赶紧补救吧。

    下班后，张为康故意磨蹭着没走，等众人都走后，他有点紧张的给方建民打手机，然而却是提示关机的声音。然后他又打了几次，始终是关机。看来，到了年底，领导的业务很忙也很重要啊！都在心无旁骛的走关系，就连手机居然都关了。

    没办法，张为康只得第二天继续联系方建民，可是领导居然还是没有来，办公室门紧闭。张为康又试着打电话，他心想就是领导不让自己去，但是总归应该让领导知道自己的这份心意吧！可是，方建民的手机依然关机。如果这要在平时，一个单位的一把手连续两天联系不上，估计就是不大不小的政治问题，而在年关，大家却都理解，领导也是人，也需要有私人的空间去营造，也有关键的关系需要联络，这完全无可厚非。

    张为康长叹一声，如果今天不能联系上方建民，那就没时间了，明天是最后一天，再去送礼，就显得太晚了。没办法，方建民这边只能是这样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张为康就不好意思让办公室给安排车了，再说了自己刚来的年轻领导，还是低调一点好。

    他给马明军打了电话，要他送自己回老家。给马明军打电话让他送自己的另一个原因，当然还是为了见到马明涵，而且是以后能天天见到这个对自己外冷心热的女孩子，因为和马明涵在一起，他特别的轻松，特别的安稳。

    顺便给马家放下了不少的年货，东西多的让马母几个人都不好意思了，除了马明涵冷眼旁观。

    张为康故意走到她近前，轻轻的说：“这是我孝敬未来丈母娘的！”

    马明涵的脸腾地就红了，她使劲咬着嘴唇，想要发作，却又要忍住。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发作，去表达什么。估计很可能就是上去不疼不痒的捶打张为康几下，而且很可能是带着甜蜜。想到这，她心里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而张为康又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他给马玉国说年后想再搬回村委大院住一阵子，因为自己已经不算是职业学校的人啦，早晚要走的。

    马玉国自然同意。这两年的下派，张为康也算是融入了马家庄了，他住在这里，村民应该没有意见。再说了，现在张为康是农业局的副局长，将来有什么优惠政策向马家庄倾斜一下，比什么都实惠。

    坐上车，准备走时，张为康把手放在耳边给马明涵做打电话状，意思是春节期间电话联络啊！

    马明涵帅气的把双手插在裤兜里，却把脑袋偏向一边，故作不去理会。

    可是车子开出去没多远，马丫头的短信就来了，她在短信里骂张为康，脸皮真厚。

    张为康接着回过去说，脸皮不厚能追到女朋友吗！能追到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吗！

    你说真的！马明涵半天才回信。

    真的！我对天发誓！张为康马上反应。

    我不喜欢开玩笑，讨厌说话这样随便的人。马明涵也接着发过来。

    我是认真的。张为康回过去，但是一直没回音。

    可是到了除夕晚上，马明涵的电话却来了，两个人居然一点没有正经内容的聊到新年的钟声响起，马明涵才作罢，说：“这样算是你陪我一块守岁了！”

    张为康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马明涵虽然没有多么高的文化，不懂得去搞什么浪漫的事情，但是有时候她的单纯的想法，却让你回味无穷，别有另一番韵味。

    扣下电话，张为康赶紧回过神来，他还要给局里的领导一一发短信拜年，也算是新人拜码头了。

    今年的春节，张为康的短信电话特别多，他给别人发，别人也给他发，和往年大有天壤之别，原因无他，就是他刚刚提拔了的缘故。

    但不管怎样，这个春节，张为康的心情包括全家人都是快乐的，张为康提拔了农业局副局长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一个农村孩子，能混到副局长的位置而且有这么年轻，在这个小村庄里是很了不起的。在这里，四里八村的，到老来能在昌平县城混个副局长就算是稀奇了，更别说张为康这么年轻又是在省会大城市平远，那是真不得了啊！

    享受着众人钦羡的目光，张为康很是得意了一阵子，但是他这时候心里最想的却是到单位去享受下属尊敬的目光。一想到这，他恨不能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