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个头,叶鹏要比李树岩高不少,但比体型,李树岩却比叶鹏强壮得多,两个人话不投机当场动手,虽然没有硬碰硬,但也是拳头加腿一起上,很快就纠缠在一起,看上去两个人谁也占卜了上风,却谁也没多吃亏。
窦元强虽然不是科长,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俩人撕打,赶紧上前去劝,费了很大劲才给拉开,两个人瞪着眼,呼呼的喘着粗气,谁也不服谁,嘴里依然骂骂咧咧。
要说这个时候两个人要是明智,干脆就这么算了,反正谁也没沾光,谁也没吃亏,但李树岩却不这么想,这是在叶鹏的办公室,他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了,转身就往外走,叶鹏在后面还骂了一句:“少他妈的跟老子逞强,要不是在一个单位上班,老子弄死你!”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小不忍则乱大谋,李树岩没忍住,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桌子上自己那个玻璃杯就往回走。
叶鹏正弯着腰给自己的水杯倒水,没注意李树岩又回来,一个没留神,李树岩抡起水杯砸在了叶鹏的脑袋上。
李树岩的水杯是双层保温的,虽然是玻璃的,但强度也不小,再加上心里一肚子气,手上使劲又没数,这一砸,玻璃杯开了花,叶鹏的脑袋也开了花。
这下招商局可炸了锅了,窦元强哪见过这阵势,赶紧出去叫人,没过一会,叶鹏的办公室就挤满了人,叶鹏倒在地上,俩手捂着头,鲜血不停地往外涌,李树岩已经不见了人影。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叶鹏送到医院,好在只是破了头皮,脑子没事,但即便如此,叶鹏的头皮还是被缝了十几针。
冯立刚让刘立志留在医院,毕竟叶鹏现在也归他管,更重要的是还得让刘立志安抚好叶鹏的父母,他的意思是这事就到此为止,可别再出什么岔子,要是捅到公安局,那招商局可就真出了名了。
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即便是冯立刚再封锁消息,这件事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高松县的政府部门,这下可有了聊天的话题了,各种说法层出不穷,但汇聚到一点,那就是招商局的两个科长,为了一个副科级名额,大打出手,把一个科长的头都给砸开花了。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冯立刚的电话也几乎被打爆,大部分人都是本着看热闹的心情来向他咨询情况,冯立刚这脸是青一阵白一阵,气的浑身都哆嗦,上班几十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别人的电话好应付,可县长的电话,冯立刚却像是接了个圣旨一般,说话也开始磕巴了,车传胜让他写一个事件说明,而且还要对外公布,冯立刚这下可犯了难。
虽然已经找了窦元强了解到了实际情况,但现在外头传的那些话大家伙似乎已经形成了统一口径,要是按照实际情况去写,那不光是招商局丢人,就连自己也丢人丢大发了。
刚刚才从县长那里要了几个名额回来,没想到这名额还没有落实,就有人因为这事大打出手,这不是明摆着自己玩不转么?更何况这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自己岂不被笑掉大牙,冯立刚左思右想,不知道这个情况说明该怎么去写。
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这个情况说明写好,冯立刚看了好几遍,觉得没什么差错了,才发给了车传胜的秘书。
但事情终归没有能就此罢休,也不知道哪个好事包,竟然把这件事当成了一条新闻线索,送给了省里一家电视台,而这家电视台也是在没有征得高松县委宣传部同意的情况下,擅自采访了招商局的人,把面部打了马赛克,也把声音做了处理,同时画外音也很明确的说明,高松县招商局的两位科长,因为副科级名额的事大打出手,一个科长还住了院。
节目刚一播出,高松县招商局就在全省出了名,最先坐不住的不是冯立刚,而是车传胜。
晚上九点,车传胜一个电话把冯立刚招进了他的办公室。
“新闻看了么?”车传胜脸色很难看,对于这件事的影响,车传胜是很在意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说是因为琐事发生打架斗殴,可能事情的性质还好点,可竟然是为了争副科级名额,而且自己刚刚才给招商局批了两个名额,这件事怎么说自己也拖不了干系,所以车传胜很不爽,甚至是很生气。
冯立刚此刻的心情也是七上八下,本来以为这件事慢慢平息了就没事了,谁曾想省里那个电视台竟然拿了这件事当了典型给播了出去,虽然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是什么违法违纪的行为,但毕竟这是一个笑谈,甚至是个让人鄙视的事,归结到自己头上,那就是一个管教不严,撑不起摊子来的窝囊废。
看到车传胜脸上的表情,冯立刚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看了!”冯立刚低声地说。
“上次我让你写的那个情况说明,我看了,你好像没按照实际情况写吧?”车传胜说话的语气很坚定,让人听上去后背发凉。
冯立刚这个时候也没啥好隐瞒的了,干脆实事求是的说:“县长,具体情况也不是新闻上说的那样,两个科长其实就是为了几句话,动了手,那两个副科级的名额就是我跟刘局长知道,已经送到组织部,还没给落实出来,更何况我跟局里也没有公开这件事,更不要说给谁不给谁了,电视台太不负责任,把事情故意的夸大,而且也没有求证。”
车传胜哪有心思去跟冯立刚讨论这些,他板着脸,听冯立刚说我,接着说:“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的确,冯立刚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果说电视台没播出,那么还有回旋的余地,可现在播都播出去了,要是再主动联系电视台,那就等于越抹越黑,可不这么做,还能有什么办法把这件事的影响降低?
车传胜问到了脸上,冯立刚却根本拿不出解决的方案,甚至连个初步的计划都没有,冯立刚不免有些紧张,办公室里的空调吹的很凉,但他的额头却渗出了汗珠。
“现在节目播都播出去了,我觉得也没必要跟电视台联系了。”冯立刚跟没说没什么区别。
“我的意见是,要赶紧拿出对当事人的处理意见,而且要对外公布,这样还能挽回一些不利影响,至于怎么处理,那你们局里商量,处理意见出来,先给我看看,然后报到县纪委。”车传胜给出了一个办法。
但这个办法对冯立刚来说着实是不想看到的结果,毕竟一下子处理两个科长,情理上有点狠心,但不这么做似乎还真没有其他好办法,冯立刚也只能接受者残酷的现实。
“行,回去我就开会研究一下,明天出来一个初步意见。”
“老冯啊,有些话我不想多说,但有些话不说又不行,招商局是咱县里对外的脸面,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县里的形象,局里上下和睦,那就说明咱高松县素质高,但要是人人都为了自己那点私利,那么整个高松县的形象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招不来客商是小事,要是咱高松在外面臭了,那才丢人。”
县长就是县长,人家考虑问题的角度还是高,冯立刚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之前他所顾虑的还只是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可站在车传胜的角度上去考虑,那就是整个高松县在全国各地的形象了,特别是招商局又整天天南海北的跑,更是代表着整个高松县。
“县长,您说的没错,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育大家伙,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个请你放心!”冯立刚表了个态。
“那个在医院躺着的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头上破了点皮!缝了几针,现在就是静养,过几天就能出院。”冯立刚知道车传胜是怕出大事,但听上去却像是很关心的样子。
“那就好,一定要安抚好他的家属,别让家属挑了理,局里该拿钱的拿钱,该去看望的去看望,另外,可以安排一个人在医院照顾着,别让人家家属觉得咱招商局不上心。”
“我安排刘局长在那里了!”
车传胜一听,脸色一沉,眼睛一瞪,说:“哦?那你们局的业务不干了?”
冯立刚这才知道自己说多了,是啊,在车传胜眼里,刘立志就是招商局的台柱子,你给一个台柱子安排了一个跑龙套的活,那不是大材小用么?
冯立刚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让刘局长去跟家属谈了谈,在医院陪同的是别人!”
跟了车传胜这么久,冯立刚还是第一次感到跟他说话的压力,以前招商引资谈不下来也没这么紧张,可今天这是怎么了?明明可以好好去谈,可自己心里就是慌得很,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冯立刚的大脑里慢慢升腾,他不知道这件事带给他的会是怎么样一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