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凤凤目一瞪,发起了雌威:“你对我有意见,直接冲我来!别含沙射影的!”
陈小花底气就没吴小凤足,马上偃旗息鼓了,只是冷脸冲着她,不敢较真了。吴小凤也不敢把事做绝了:“韩宝来,你以后别什么姐,什么嫂?你就直呼姓名。你就叫她小花,她屁股眼里都有三把火。”
韩宝来看了一眼很不服气的陈小花,拉长了声音说:“好吧。我们关起门来的时候,我就直呼姓名。在群众面前,我们千万不要有半点马虎。小花,你们耕田。我们上午准备收购谷壳、麸皮、玉米芯、棉籽皮、茶籽壳、锯木灰,准备采购一台小型粉碎机做猴头菇的营养基;菌丝,我还要到大学里找我的导师提供。据我了解,我们当地还没有人种植猴头菇,种植香菇、平菇、金针菇、木耳、银耳、鲍杏菇倒是不少,市场差不多饱和了,但猴头菇还是一门新兴技术,猴头菇营养价值高,还有不错的医药价值,与熊掌、燕窝、鱼翅齐名,市场潜力巨大,销路很广泛,可以用来出口,但这个销路同样是跑出来的。”
“我跟着你跑销路。”骆雁抬起明亮的双皮眼,很自信她的品貌。论脸蛋,她肯定不输给城里姑娘,她是那种白里透红的的健康肤色。
杨玉婵伸出双手抓韩宝来的手:“算我一个。”
韩宝来笑道:“我看你们都不行。见到有权有势的人都缩头缩头,人家一看你们是小家碧玉,好骗。”
韩宝来眼睛瞄着吴小凤和何月姑,她俩见识过城里人的自命不凡的,乡下人总觉得矮了人家三分,说话忸忸捏捏。哪有现在说话语气的咄咄逼人。吴小凤算是胆大妄为的主可那天见了有身份的人,说话轻声细语,笑不露齿了。
吴小凤蹙起眉头,还不认账:“我给你丢人了吗?”
何小姑看韩宝来捂着嘴直笑,推了他一把,恶语相向:“什么东西?下次,他们到我们村里来玩。他们敢那么肆无忌惮地谈笑吗?我看他们卵子也要缩进肚子里去。”
说着,两人笑着抱成一团。韩宝来知道跟她们打打闹闹,半天都闹不够,忙郑重其事地说:“少扯淡,多干实事。开工了。小凤带着杨玉婵、骆雁通知村民们把这些东西送过来,先记上,到时候用猴头菇充账。”
“你呢?”吴小凤怕韩宝来跑到何小姑那一组去。韩宝来早有打算:“我把农科所的手扶拖拉机还回去,顺便落实沼气井推广项目,今晚还要赶回来。我要是晚回家,小凤你们三个,要负责陈汝慧一家的生活,何月姑你们三个人就帮贺玉娥照看家吧,她今天可能回不了家。”
说完,拿起他的公文包就先出了办公室,柳花明挤了挤眼睛,没好气地说:“十有八九是想寡妇了。”
韩宝来就是听到了也装着没听到,他心里确实有鬼。他先到农科所,还了手扶拖拉机,谈妥了农村沼气推广项目,借了同学的一辆嘉陵摩托车直奔县人民医院。
韩宝来夹着一个公文包,提着一网兜水果,两人再怎么样,也发生过那种事情;如今她要做手术当然得看一眼。走到县医院住院部大厅,他只能查询,才能知道陈汝慧住哪个病室。韩宝来彬彬有礼地问:“护士,帮我查一查陈汝慧住哪一个病室?”
两个护士正在说什么,说得兴奋,根本没有听见他说话。于是他提高嗓门:“护士,能不能帮我查一下陈汝慧住哪一个病室?”
“叫什么叫?没看到十二点了。咨询台没人了。”一个护士冷冷地说。
韩宝来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妹子,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
“你是我什么人?不关我的事,我为什么帮你?我吃多了?”护士妹妹可能存心抢白这个小白脸。
另一个护士逗他:“小帅哥,是不是有女朋友做人流了?”
说完两人嘻嘻哈哈笑个不停,你掐我一下,我捏你一下。
韩宝来想现在医院的风气就是不好,他转身想出去给她俩买瓶饮料。没想到一转身,跟一个白大褂撞了满怀,坏了,凭感觉,撞在了海绵上面,应该是个女医生。他的眼镜,给她接住了。
那女医生惨叫了一声正要发怒,没想到她惊叫起来:“啊,韩主任!韩主任有何贵干?”
女医生忙给韩宝来戴上眼镜,她是主任医生江楚瑶,估计有幸目睹过韩宝来的风采。韩宝来知道他不认识的人,并不等于人家不认识他。他忙脸上堆笑:“我是来看一个亲属。她叫陈汝慧,得了急性阑尾炎。我抽空过来看一看她。请大夫高抬贵手,帮一帮忙。”
“哦。你是陈汝慧的亲属?哎呀,这个小女崽,脾气犟着呢。死命都不做手术。我带你去看看吧。不做手术的话,暂时消炎止痛,这没多大问题;但你要知道,不切除的话,以后发生病痛,对局部造成溃烂,那就病情恶化了。你快去做一做她的思想工作吧。”看来江大也对这个乡下妹子无可奈何。
病室里很安静。贺玉娥轻抚着陈汝慧披肩的发瀑,耐心地劝她:“听话。家里的事有韩村官帮你料理,趁这功夫把病治好。要是留下一个病根,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一辈子蛮久呢。可不能这样糟蹋自己。”
陈汝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泪流满面。
“大夫说了,这是个小手术,像日本孩子一出生就摘除了。估计跟结扎差不多,一周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你想想看,一周的治疗,以后健健康康。何况,现在有农村合作医疗,你可以减免百分之六七十的手术费。你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贺玉娥喋喋不休地劝陈汝慧,她一狠心:“玉娥姐,这两天来,你对我的好,我记一辈子的恩呢。这事,你就别劝我了。我生来是受苦的命,受折磨的命。我不怕。我治好了这种病,打不住还有什么不治之症冒出来呢。这点小病小灾,正好帮我赎罪。这活罪,我得受着,减轻我心里的罪孽。”
“傻妹妹,你有什么错?听话。一个人啊,挺住了是一个人,要是给折磨坏了,整个人就垮了。你性格是要强的,你挺住了,熬过去了。好日子也就离你不远了。”贺玉娥也想不明白,生得如此美灵灵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命硬如利剑,能夺人性命呢?
“笃、笃、笃”敲了敲门。一个戴眼镜的、穿皮夹克的小伙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挂着听诊器的女大夫,两个女人几乎同时唰地目光投向他,叫出了声音:“韩村官,你怎么来了?”
因为有贺玉娥在,他可不敢露出什么偏爱?他淡淡地说:“我回城一趟,主要是为全村办理沼气推广项目。办完事,顺道过来看看你们。陈汝慧放心吧,你家里的事情安排得很妥当。病要早治。我听主治大夫说你不配合治疗,是怎么一回事?”
“关你什么事?”陈汝慧冷瞅了他一眼,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真是把他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了,不过她有资本说这话。再隔一个人说这话,他东西一扔,扭头就走了。你爱治不治,关我什么事?命是你自己的。
江大夫吃了一惊,这个乡下女子敢跟韩主任说话这么呛,看来关系挺不一般的。她耐着性子说:“小陈妹子,你不切除的话,会留下后患。因为炎症没消除,很有可能出现恶性溃烂,以后治疗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听话,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阑尾对身体毫不起作用,这是一个褪化了的人体组织器官。不会影响你生儿育女的。”
陈汝慧涨得两颊绯红,江大夫什么眼神,陈汝慧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不过她水色好,虽然从事体力劳动,正值二十七八岁的妙龄,小香河的水土好,她看起来像个姑娘。
贺玉娥叹了一口气:“我可是说了一个上午,韩村官你会做思想工作,还是你来吧。我是不是可以换班了?”
贺玉娥还惦记着家里的家禽家畜呢。韩宝来忙说:“不行,不行,还是你在这里照看她。村里的事,我在行。再说,接下来都是些技术活,你回家,我不放心。”
韩宝来可不敢因小失大,家里的油菜苗需要他的照料,他要细心观察苗子的长势,做好保温、保湿、通风。接下来,他要登记沼气井的户头,做下一步的打井准备工作,打沼气井也是一门技术活。再过几天,那就是全村种油菜,完成一万亩油菜种植任务!不过,种植油菜,韩宝来绝对是生手,比不上村民手脚麻利。
陈汝慧执拗地说:“我病好了。我也回家种油菜。真的。我保证不用开刀。我知道,这是炎症。我会采草药啊,只要喝一点解毒、祛湿的凉茶,哪有什么并发症?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做主。乡下人哪有你们城里人娇气?”
韩宝来一听来火了,勃然大怒:“陈汝慧,这事我说了算。你不做也得做!你的生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的生命是小萍的,是小东的,还有你婆婆!”
韩宝来口水喷珠,陈汝慧没想到韩宝来是这么凶的一个男人,发起怒来,形同怒狮!哪有半点斯文?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