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非忙说：“王书记放心，有我老婆在，韩主任安保无虞。”

    江楚瑶跟着起身，妖媚媚地说：“韩主任，你看清楚，我是人，它是鳖哦。”

    江楚瑶这话明显是哗众取宠，果然逗得一桌人笑了起来。

    王春林还说：“放心。他是不会认错鳖的。”

    全桌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韩宝来接过菜刀，“嗬、嗬、嗬”还煞有介事地舞了一回菜刀。菜刀霜刃，映着灯光，还寒光闪闪。他故意失手，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下面一阵惊叫。大厨还跟韩宝来握握手，郑重其事地说：“韩主任，不愧是大侠。韩大侠，接下来，你要替天行道了。只等这畜生伸出脖子，你要手起刀落，将这妖孽的G头斩为两截。”

    韩宝来打了一个寒颤，单掌佛礼：“阿弥陀佛，贫僧不杀生。”

    大厨估计跟客人互动的机会多，他马上说：“韩大师，超度它到极乐世界去吧。”

    下面喊声一片：“韩宝来，韩大师，不要有妇人之仁，一刀成名，一刀封喉！”

    韩宝来“呸、呸”装腔作势吐了两口唾沫星子，向河鳖告罪：“阿弥陀佛，我是被下面这帮谦谦君子逼的。你要寻仇找他们，别找我。”

    大厨笑着：“它感谢韩主任，让它脱离苦海。来生化个美女报答你。”

    大厨师说着，让大伙静下来，他在河鳖前面放一只小虾，河鳖伸头的瞬间，吃到虾，因为它的贪吃，头上一凉，便魂归九泉之下了。大厨将鳖血接在酒杯里，冲上五粮液赶紧给领导品尝。韩宝来闭上眼，还在叽哩咕噜念经，王春林亲自执盏给他喝，韩宝来感觉一股腥膻味，他不敢睁开眼睛，也不敢闻气味，就一口灌了下去。赶紧找水，喝了一杯水下去，坐在座位上半天没吭声。

    接下来，各桌都推了一名刀客，各桌都喝到了鳖血酒。

    “你不会真晕血吧？是不是请江大夫给你急救一下？”王春林不怀好意地问，还意味深长地给江楚瑶使了一个眼色。吓得韩宝来赶紧睁开眼睛，连忙说：“我正念经呢。驱散它的阴魂呢。这一说，我可罪孽深重了。”

    韩文正宽和地说：“宝来，放心。有佛光罩着你的，你看，江书记，如来佛祖，玉屏，观音老母，我，也是个文殊菩萨。你也是个降摩除妖的斗战胜佛啊。”

    王春林眯缝着眼睛说：“再说，我已经派一位天使助你一臂之力了。”

    韩宝来换回了眼镜，又喝了一杯水，艾美老师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会晕倒，让江大夫给你急救的呢。”

    艾美的话，当时就让张玉屏呛了。韩宝来正色道：“艾老师，我的道行不会差到那种地步。”

    韩文正来劲了：“你看，艾老师想看到的精彩没有看到，太让人失望了。”

    “精彩还在后边。我可不敢喧宾夺主。艾老师，你拭目以待吧。”韩宝来心里暗暗憋着劲，不让你们过足瘾，你们走出门会骂我。他们可不是冲着吃喝来的，就是冲着穷开心来的。

    菜过五味之后，酒过三巡。你看王书记、韩市长只不过略动动筷子，一杯酒只是轻轻抿一抿。可能这是蛇酒，有股腥味，还没喝习惯。韩宝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给领导喝好，那是工作不到家。

    韩宝来故意举杯跟艾老师碰杯：“艾老师祝你芳容永驻。”

    艾老师显得有点紧张，站起来脸色骤然变红，眼光羞答答：“谢谢韩主任。祝韩主任青春常在。”

    “哇，你们做对子吧。一个芳容永驻，一个青春常在。老王，我们也对一副对子，我祝你鹏程万里，步步高升。”韩文正当然知道韩宝来陪艾美的用意，美女喝一杯，她就不能不陪酒了。但两老肯定要先捋清关系，晚辈就顺理成章地来陪酒了。

    王春林水浸鬼哪里怕水淹的。他哈哈笑着：“好，老搭档，我祝你财运亨通，平步青云。”这话有意思，值得咀嚼，当官的怎么能祝他“财运亨通”，话中有话。韩文正岂有不知，但王春林都是爬上去之人，说句诮皮话，也不必放在心上。韩文正毫不计较与他碰了一杯，两人“唧”喝了一个杯底朝天。看他俩还在细细饮啜。

    王春林便又幽一默：“韩宝来，你怎么年纪轻轻，打起老年拳来了？小艾，你先喝干，气死他。看他还有不有脸跟你对对子！”

    艾美“哧”一声差点呛了，斜眼看着韩宝来说：“韩主任应该是酒中豪杰，怎么在乎这么一小杯？他是品酒吧？”

    “小艾，你是变着法，骂我两个老东西，不懂得享受生活，我们那是饮驴呢。”王春林这一玩笑，笑喷了一桌人。王春林更振振有词：“你们看，笑的，都是跟韩宝来一个德性的。”

    搞得笑的人，忙抑制住笑，吓得艾美赶紧说：“王书记，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呢。”

    韩宝来来劲了：“管你有那个意思 ，还是没那个，一切尽在酒中。该你陪王叔叔、韩叔叔的酒了。”韩宝来公众场合叫韩文正叫叔叔，私底下叫伯伯。其实，韩文正五十好几，跟他父亲年龄相仿佛。

    “那我先敬王叔叔一杯。”

    “慢点。你叫我什么？”王春林也要挑理了。

    “王叔叔啊。”艾美明眸皓齿，甚是可爱。

    “韩宝来叫我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有胆量的，再叫一次。”

    “王书记啊。”韩宝来脑子反应贼灵活，马上改口。

    “是这样叫的吗？老韩，我记忆不好。你老是说，你侄，你侄的，你韩家不会家治不严吧？”王春林来个指桑骂槐。

    张玉屏赶紧说：“你呀，想在王叔叔面前耍巧，你也不看看他是谁？”

    “还是玉屏说公道话。玉屏，我们老实人喝一杯，不老实的人，喝酒你还要小心他背后会使诈。”王春林真的跟张玉屏碰了一杯。张玉屏面含春色，不忘再教他一手：“忠实说话，忠实做事。”然后兰花指持杯，与王春林一碰，对视一眼，一饮而尽。

    “痛快！”韩文正像是等这一声“咕叽”，他的痛快随即脱口而出。韩宝来忙谦和地说：“王叔叔的教诲永远铭记在心，我敬王叔叔一杯。”

    “对嘛，早该叫王叔叔，还有一个叫王叔叔的呢。王叔叔不怕你两个联合对抗。王叔叔不怕饮驴。王叔叔敬贤侄，还有一个贤侄什么来着，一杯。我先饮驴了，你们慢慢品。”王春林说罢，完全掌控局势，一饮而尽。害得两人红着脸喝了一杯。

    “韩宝来，你是喝酒上脸，还是怎么的？以前见你喝酒也没上脸过，今天才喝几杯酒，红得跟唱京剧的红脸关公似的。”王春林兴致勃勃啊，说话妙趣横生，话锋一转，“好。陪了叔叔该陪韩伯伯了。老韩莫倚老卖老，你们韩家的事情，也该好好热络热络。不然，双双对对认我王春林做叔叔了呢。我王春林要准备红包了。”

    最后一句话，让周朝晖很不爽，王春林乱点鸳鸯谱，有打他老脸的意思。坊间传闻，谁不知道韩宝来跟周小蓓的亲密关系。韩文正那是老于世故：“我不急。年轻人说了算，我韩家历来门风严，宁缺毋滥。我韩家长辈就是长辈，端起长辈的架子，等着晚辈主动敬酒。”

    这话暗含深意：韩宝来的主，他说了算，你眼红去吧。

    艾美递了一个眼色给韩宝来，意思她是不是跟他一起敬韩市长的酒。韩宝来话分两头：“这样吧。你敬王叔叔的酒；我敬韩伯伯的酒。他们是老搭档，我们为什么不能搭档？长辈给我们做了好榜样，我们应该跟着学。我们要像书记、市长一样珠联璧合，把全市的全盘工作抓得滴水不漏。”

    王春林就喜欢韩宝来敢于在刀峰浪尖上突围，这段话，既妙解了他跟艾美的关系，也拍了他俩的马屁，还让王春林杯莫停。精彩绝纶。四个人同时喝了一杯。让周朝晖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此时，又一重头戏来了。大厨又进来了，这回是要杀蛇了。王春林和韩文正交换一个眼神，肯定是首长席要受到照顾。还是那位冬瓜脸的大厨：“各位领导、各位嘉宾，感谢你们的光临！刚才给你们表演节目的魔法师，他娘的将美女变成了蛇。啊，刚才一排美女全变成蛇了。啊，这一笼子全是美女蛇。魔法师说，只要你一刀子剁下去，这个蛇又会变回美女。你们相不相信？对了。鬼才相信。但不试一下，又不心甘。有那位英雄愿意上台救美的，请大大方方登台。”

    下面只有一片闹哄哄，只是远远地瞪着看，哪敢接近。韩宝来走向台，大伙一愣，以为他又被首长弄上台，或者干脆自己操刀算了。王春林和韩文正带头鼓掌。其实，韩宝来读的是农大，对动物、植物都有研究，对蛇的习性了如指掌，现在正是冬天，蛇冬眠的时候，有什么好怕的。

    韩宝来朝下面的宾客抱抱拳，嘴里说着：“献丑了。献丑了。见笑。见笑。”

    大厨一看又是韩主任，他一愣：“韩主任，果然英雄了得。英雄救美女。应该，应该。”

    韩宝来拿过麦克风：“感谢尊敬的领导，感谢各位朋友的光临，感谢给我们提供场地、节目、美食的特种养殖场的梁老板及所有员工。你们辛苦了！感谢这位大神，给我们带来这么多的美女。你们别误会。我不是冲着美女这两个字来的。我是冲着，啊，是不是可以这样。”

    韩宝来用手做了一个很不雅观的姿势。下面的人笑疯了。

    大厨翻着眼皮，朝下面的嘉宾说：“韩主任要摸，不违法吧？我今天也破例一次，以往都不给客人随便摸的。我们韩大主任有此雅兴，我就满足他这个愿望。下面掌声再热烈一点，我就选一个公主给他摸。好不好？”

    大厨嗓门儿比铜锣还粗，通过麦克风扩出来，宴会厅都嗡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