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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老当益壮
    韩宝来先入为主:“兄弟们,今天请多多包涵。我陪兄弟们共同干一杯。今天情况有点特殊。下次,一定与兄弟们搂着喝。今天讲个事理,请多多包涵。兄弟我,先干为敬了。”

    韩宝来与众兄弟集体碰杯,集体一饮而尽,包括娇小玲珑的白依倩,她也毫不例外。韩宝来抱抱拳,赶紧回自己的座位,可不能冷落王春林和张玉屏,再说两人说话总是带《三国志》话,他要从中调停,免得说翻了话伤了和气。

    王春林正被接踵而来的几位局级干部围住。汤景云肥嘟嘟的脸蛋,堆满了笑:“王书记,今日欢聚一堂,我深感荣幸。我们共同敬王书记一杯,感谢这些年来,王书记对我们的栽培。”

    王春林手捧高脚玻璃杯,缓缓站了起来,保持他一贯的作用,冷嘲热讽:“怎么?是不是做给你们张书记看的?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搞群狼战术。我即使管不着你们,我儿子还在嘛。别来这一套,我岂不是成了你们围攻的对象?”

    王春林双手捧定高脚杯,不给他们碰杯的机会,他们团团围住,也无可奈何啊。张玉屏装着跟秦莉说话,不理他的茬,看你老东西怎么下台。

    “王书记,我们大伙是感谢您这些年对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谭长军面子再大,也职微言轻。

    “哈哈哈,你是长军吧。你别为虎作伥,她张玉屏不喝,我再不动杯子。我比她多喝几杯?五六杯了。女人就是会玩心计。我历来知道女人鬼精灵,花样多,唱完一曲又一曲。要不,你们共同先陪你们张书记喝一杯,感谢她这些年来对你们的栽培和重用,对你们工作的大力支持。喂,张玉屏,你要是女中评豪杰,巾帼英雄,你就接受这杯酒。”王春林多喝了几杯,说话更是口水喷珠,众人可不敢擦脸上的“龙涎水”。

    张玉屏看王春林直呼她的名字,不好逃避了。她稳坐钓鱼台,声音清爽:“陪酒是自愿的事。又不是搞摊派?我知道当年蒋专员喜欢摊派,你不会跟蒋专员学的吧?”

    王春林佯装生气:“张玉屏,好,你记住,你有初一,我有十五。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张玉屏笑道:“你有张果老的本事,我可没有,我连驴背都爬不上。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两人正斗着嘴,众官员闹哄哄围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嘻笑怒骂,韩宝来终于过来了,王春林说话有点舌头不灵,那是气昂昂地:“不得了。不得了啊!他们要搞大围剿。我儿,你看到了吧?女人当政,就是祸乱天下。我可以历数暴政的女人,要么祸乱后宫,祸起萧墙,要么把持朝政,大行杀戮之能事。妲己、褒姒、吕雉、武媚娘、慈禧,现在出来一个张玉屏。几百年出一个啊,张玉屏,你行啊。”

    “干爹,我给你挡驾。来,各位前辈,我代干爹敬你们一杯。”韩宝来去拿王春林的酒杯,王春林却护住,却有护犊之情:“我再怎么样也没有你张阿姨那么黑心,让我儿多喝。我能喝就喝,这又不是什么长身体长智力的,这是酒,伤肝伤胃。来吧,老爹就是马革裹尸,也不能让我儿有丝毫闪失。来吧,小的们,干!”

    王春林像是气顺了,与他们碰了一圈,眼睛一鼓,就是毒药也喝了下去,其实喝到这时候他想喝了。喝酒的人知道,开始喝,酒还是干烈火辣,难以下咽;喝到六成六,这时喝的是琼浆玉液了。越喝越想喝,越喝情绪越高昂。

    这一波人像是完成了一项艰的任务退回原位,第二波又来了。这回是红色娘子军,由曹云娜领衔,后面跟着刘艳梅和于芬芳,三个人笑语盈盈地,托着高脚酒杯,琥珀色液体在杯中晃荡。

    韩宝来赶紧介绍:“这位是我同学张培萌的妻子,她也是我的同学。当年,还是我从中牵线搭桥,现在他们当我是恩人呢。”

    “我干儿子的同学,第一次见面,还是见过?印象不深了。”王春林认识人的本领惊人,从政的人一般都会有过人的识人功夫,要不是哪个人物见一面记不得,第二次见了,岂不张冠李戴?甚至闹出笑话。王春林用手指在她额前,一字一顿地说:“你是曹云娜。有没有错?错了,我罚杯酒。”

    “干爹,你好记忆。记得前天我们在联谊会上,她露了面,那么多人,没想到干爹就留意了。”

    张玉屏哧地笑了,王春林干瞪了他一眼:“笑什么?”

    “你干爹识有为的男青年有限,识才女那是过目不忘。”

    “你看,你看,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像你这种女人,周朝晖同志真是受尽了委曲。你看他,年龄比我少一旬?差不多吧,起码少七八岁。你四十五,他四十八岁,大你三岁。哎哟,你看他满头霜发了。满以为天下掉下一个林妹妹,哪知道掉下一个悍妇。啊,幸福指数估计是负数。”王春林穷尽可能挖苦张玉屏。张玉屏还抿唇吃吃地笑:“你关心他,给他找一个好的啊。我又不反对。”

    “你们听,你们听。像话吗?家庭啊,不能女壮男弱。女壮男弱,就是一场悲剧。我儿,这就是一场深刻的教训。该大男子主义,还得大男子主义。不然,像你阿姨这样的,没人压得住,她是鸡毛飞上天了!”王春林越说兴头子越高。张玉屏并不生气,她冷不丁来一句:“王书记,你就是典型的为老不尊,你不要把宝来带坏了。”

    韩宝来看曹云娜举着杯半天了,王春林不说喝,也不说不喝,真有点难为她们。于是他要打破这种尴尬:“干爹,这是我做的第二个媒,成功的系数在百分之八十八了吧。她叫刘艳梅,小香河村联合医疗诊所的医师。跟我上海同济大学来的同学张健博士,那是一见钟情,再见生情,三见倾心。”

    刘艳梅此时可没胆量反击韩宝来,只是撇了撇嘴,并不认可。

    “这位是园艺师于芬芳女士。干爹不用你介绍了。干爹并不是看见一个妲己,就说中华妇女不行。我是说当政的女人不行,特别有暴政的女人,更不敢恭维。中国千年的历史怪圈,就是女人后宫干政。我今天看了,女人不当政,真是水做的人物,清纯可爱。一旦当政,就污淖不堪,叫做秽乱后宫。”

    张玉屏只是吃吃笑:“现在为老不尊的是一个重大的社会现象,这个连社会学家都解释不清。”

    韩宝来忙从中调和:“我看过一篇报道:肯定了我国在任的高级官员都是五旬六旬为主力结构这种做法。太年轻了,少年得志便猖狂,很容易头脑发热,孰不知社会阅历是一项宝贵的人生财富。很多事件处理,光靠学问、知识结构是远远不够的,还要靠深厚的社会阅历和长期历练出来的人生底气,才能掌稳时局。事实也证明,我国这一段时期,那是历史上都少有的稳定繁荣时期。”

    “但为老不尊这个问题如果得到妥善解决的话,我们喝酒都会喝得痛快一点,更别说复兴中国梦了。你看,小妹妹举杯子的手都发抖了。为老不尊的还一点良知都没有。”张玉屏笑得花枝乱颤,王春林给撩拨得像唱京剧的红脸,哇哇地怪叫:“不得了!不得了!这个女人不是人,活似西天路上白骨精,没有孙大圣的金箍棒,谁也拿她没办法。”

    “干爹,咱喝不喝了?”韩宝来装着要夺他手中的酒杯,喝酒喝到这个时候,天王老子都不要去夺他手中的杯子。有的女人,不懂这个道理,老公正喝在兴头上,劈手去夺他手中的酒杯,十有八九要挨老公的霹雳掌!果然,王春林眼睛一瞪,手一缩,酒气熏熏地说:“干爹宁愿醉,也不能让你醉嘛。三个妹子,水灵灵地,一看不是那种对男人颐指气使的,别学她的坏样,拿我们男人当男奴,真不是个东西。来,我们干了。”

    王春林与三个女人一碰杯,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大嘴巴一吞,差不多连杯子都吞进去一样,咕嘟一声,杯子在指间亮晶晶地。

    张玉屏带头鼓掌,吃吃笑着:“今天,我们要杀条老王牛过年。这条牛再不杀,要跑到人家稻田里撒野。来,我当一回疱丁,我祝你老当益壮,把老王牛的干劲拿出来,每天耕它百亩田。”她故意将黄牛说成老王牛。

    王春林脸上的横肉乱窜,还是端起了酒杯,血红的眼干瞪着她。张玉屏迎着他火爆的目光,微微笑着:“怎么,想吃人啊?”

    “我要有照妖镜,我就收了你。可惜,我没有托搭李天王的宝贝。张玉屏,天生一玉屏,自古迷倒多少帝王将相。”

    “一切在酒中。”张玉屏再不戏耍他,与他一碰杯先干了。两人只不过互相戏说,并没有真生气。王春林还是大口吞了,比张玉屏后喝,但他是一口吞,他比老牛饮水的姿势还野,让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音,这一笑不打紧,一口酒直喷在他肉滚滚的脸庞上,滚烫的红烧肉一激灵,倒是清凉无比,不过,马上飞花滚玉,酒水涔涔。

    韩宝来都慌神了,生怕王春林恼羞成怒,做出不理智的动作。没想到,王春林一把抓过张玉屏,将脸上的酒,脸对脸,往她脸上擦。搞得韩宝来拦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看他们疯成一团。没想到干爹、阿姨也疯狂。两人嘻嘻哈哈打闹了一阵,张玉屏才挣脱出来。王春林这才心满意足用纸巾擦脸,张玉屏涨红着脸,跟着拿纸巾擦。张玉屏虽然恨恨有声,皱眉瞪眼,咬嘴唇,呲牙咧嘴,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