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要脸。我日里管了你的账,夜里管了你的账?”陈汝慧说话很刻薄。
“我正在培养你管账的意识啊,你没查我的账吗?别不承认,你都在记了。记得好清楚,连买一卷纸都记了。这不是做账吗?”
“我怕花了的钱,以后跟你分手,还不清你的账。”陈汝慧给韩宝来说中要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确实记了,某月某日,怎么怎么了,买了哪些东西,花了多少钱;某月某日,给我多少钱。她记得详尽无遗。
“那是应该的。亲夫妻,明算账。我跟我老公算得很清楚。哪是他的钱,哪是我的钱,彼此闹翻了,免得麻烦。”秦莉这个神经病,好像巴不得陈汝慧跟韩宝来马上闹翻,她马上顶上来。
“所以,我们之间不用算。你不喜欢我了,你跟我说一声就行了,你的帐,我也管不了,我也没能耐管,你找个有本事的人管。免得你以后找我算陈芝麻烂谷子账。”陈汝慧的话冷彻心肺,可能要不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眼泪往肚里咽下去了,会扑簌扑簌掉下来。
“你真是神经病。我每个月工资全给你了。其它的都是公款,你要不要,几个亿呢?能给你管吗?你管我们的收入就行了吗?公款给你管,是违反财经制度的。我们夫妻管公款,那怎么行呢?”韩宝来故意用了夫妻这个词,让陈汝慧内心一热,本来韩宝来的工资交给她保管了。每个月把基本工资、绩效工资、烤火取暖费、房补、医改加起来就是三千六百多一点。
“你不会在外面挥霍公款吧?”陈汝慧又不免为他担惊受怕。
“我说了,你不犯疑心病。什么事都没有。你问她们,我出去吃饭的人,我有数现金给酒店吗?刷卡的,酒店给我金卡,一万块钱以内,我是不用付账的。刷一下就可以了。傻妹妹,非得逼我说出实情来不可。你问秦莉,我有没有数一个子给她?吃了胡子一抹,刷吧,其实我一分钱没给她。”韩宝来给陈汝慧逼得说实话了。
“怪不得你跟她那么亲,比亲老婆还亲。”陈汝慧又来了。秦莉眼睛晃来晃去,没想到扯到她头上,她阴笑阳笑:“你听他的鬼话,这个月只在我阳明山大酒店吃了一餐饭,数的是现金。没有刷卡,我问了前台。”
“昨天,我没喝醉吧。你是用现金数的账。”韩名浚这家伙故意挑拨离间,盼着宝来哥跟嫂子吵翻似的,故意揭他的老底。
“你醉糊涂了。别瞎说。”
“我做证,你是数的现金。”秦莉鬼得很,也跟着凑祸。
陈汝慧掐了他一把,狠狠地紧盯着他:“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现金?”
韩宝来故意看了一眼莫小桃,莫小桃别过脸去,死不认账:“你别看我,我不可能拿钱养小白脸吧?再说,我家老陈像老奴狗一般经营,我不可能把他的血汗钱全送给你出去打水漂吧?”
莫小桃的话引得大家笑喷了,她也是故意说的,挑拨离间。
陈汝慧用纸巾擦了擦眼睛,打了莫小桃一下,撇着樱桃小嘴:“你养得起他?我知道,很多女人在养这个白眼狼。这些女人就是贱,大把大把的钞票被他哄出来,供他挥霍。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工资卡在我手中,公款是不能动一分一毫的,村里的收入,由何月姑管着账、柳花明管着钱,钱在集体账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养白眼狼。”
“白眼狼,我有没有养你?”秦莉笑得直不起腰。
“我要是还有额外收入。你当你什么人了。秦莉,我有花你钱吗?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还有收入。”韩宝来坏笑着说。
“你不会是啃老族吧?听说韩村官老爸存了很多钱给他娶媳妇,汝慧,这笔钱,你应该拿到手。可能在挥霍这笔钱。”贺玉娥给她出馊主意。
“你也是一个神经病。那钱,我老爸存着,我娶媳妇买新房了,他才会拿出来。怎么现在交给我?你用点脑子好不好?”韩宝来给她们审得只剩下一条底裤了。
“我知道,他有一笔收入,我当时只入了一份干股。大部分是韩宝来的股份。我都赚了一笔,他应该分红是我十倍不止。他应该有钱。”张健给他壮腰了,还是好哥们,关键时刻主持正义了。
“这笔收入也要交出来啊?”吴小凤带头咋呼,“这肯定是一份主要来源。怪不得牛逼哄哄。”
“这——我倒没必要管。他的钱来路正,我无话可说。就怕他花那些来路不明的钱,给人家当枪使。”陈汝慧听韩宝来说过此事,她只是没上心,以为电子商务,这个很虚拟的东西怎么会赚钱。现在听张健这么说,她有几分相信了。
“休庭了吧?”韩宝来鬼笑着,看着陈汝慧,“还有不有最后一个问题?”
陈汝慧咬着嘴皮,在他脸上拧了他好几把,有点恨铁不成钢,差不多求他了:“你能不能正正规规做事情?你本来就有能力把事情办好。你偏搞些歪门邪道。你少投机取巧,多运筹帏幄。我看打字牌的,靠运气,偶尔手气好能搏几把,但不可能总是那么运气好。除非你会持牌。还是要靠牌技,要靠精于算计,要精准的查牌,打出对方意想不到的牌,把对方的牌打得七零八落。最终的赢家还是水平最高的。”
“你不会跑到麻将馆搞采访去了吧?你不会做一期小香河的赌王专题节目?这个搞不得的。”韩宝来嘿嘿笑着,当然会招来陈汝慧的掐捏,陈汝慧总算破啼为嘻:“我是打比方好不好?”
“散会了。各行其事。有问题,打我电话。”韩宝来大手一挥,宣布散会。
陈桂山往后备箱塞了六筐猴头菇礼品盒,坐在后座,何月姑早就坐在副驾驶座上。韩宝来开着车。后面跟着秦莉的保时捷,韩名浚坐在她的副驾驶座上。张健的三菱没有跟来,他今天要准备启程,首先要跟刘艳梅父母打好商量。
韩宝来吹着口哨,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他刚才逗笑了陈汝慧,心情爽朗多了。
何月姑用手捂他的嘴,用手塞着耳朵,不耐烦地叫:“吵死了!吵死了!”
“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这么好的音乐,不懂得欣赏?”
“你老年痴呆!”何月姑骂得更狠,“说明你刚才说的全是鬼话。涉险过关,现在逃出慧姐视线,你就有一种鸟归林、鱼入大海的超爽感觉。对不对?”
“是又怎么样?吃醋也轮不到你。月姑姐姐。”韩宝来揶揄她,“你怎么不像贺玉娥学习一下?女人要温柔、体贴。”
“呸,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
“有人欺负贺玉娥吗?她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了。她就是做错点什么。你们也不敢说她。我看你也不敢跟她争锋。你顶多跟吴小凤较劲。吴小凤跟你半斤八两。但她表面上凶,其实骨子里温柔得可以打一个中国结。你呢,从外凶到里面,我都没怎么惹你。你老是跟我作对。”韩宝来的话,把后面的陈桂山说笑了,他给何月姑说了一句话:“刘大嫂的性情,你跟她合得来,她可以把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凳坐;你们合不来,她跟你当仇人搞。”
何月姑老公是刘健,陈桂山跟她是同村之人,故叫她刘大嫂。
“我有得罪你吗?”韩宝来接着陈桂山的话问她。
“你哄了我。”
“我什么时候哄过你?”韩宝来记不得他什么时候承诺过她。
“你最先是跟我好的。你跟我说,你喜欢我的个性像朝天子,火辣辣地。可是事实上,你冷落我。”
“你别瞎说。”韩宝来忙堵她的嘴。这话他是说过的,在教她开旋耕机的时候,摸着她如凝脂的手,情不自禁地说的。
“我什么也没听到。”陈桂山赶紧表白自己。
“我才不怕别人听到。你就是拍下来,往电视上播放,我也不怕。”何月姑就是这么蛮横无理。
“你老公刘健回家休了你。”韩宝来挤了挤眼睛,意思要她话到嘴边留三句。
“大不了回家离婚。现在离婚是一种时尚。我跟他过牛郎织女的日子过怕了。你看,陈桂明不打工了,现在他成天乐呵呵地,说在家的收入明显比他在外面做保安要高。他干劲足,搞了十个塑造大棚种猴头菇,他算了一个账,他宣称明年总收入超十万。”
“他是放卫星吧?有那么多吗?”韩宝来都难以置信。
“我骗你不是人,好不好?”何月姑加重了语气。
“是的,我哥是跟我这么也说过。我哥做事决心大,他说跟你跟对了,我嫂子以前懒得衣服都不想洗,这些日子,得到我哥的鼓劲,干得可来劲了,两人一起打棚子,一起做营养袋。听说你要教培植菌种,教点菌,他可期待着呢。”陈桂山接着说,“我哥还是第一个带头给每棵油菜起垄呢。这是他在部队学会的,把每株油菜垒蔸,理出排水沟,他说这样可以保证油菜的根吸足水分,同时又不会让苗干泡水。这样结的荚大,籽粒饱满。”
“是啊,在他的带动下,嗬,一家家都在给油菜起垄、打老叶。”何月姑说的,让韩宝来深深触动,毕竟陈桂明在部队里摔打过的,有见识,有头脑。
“好个陈桂明,我被他感动了。”韩宝来眼眶一热,多么朴实的阿明大哥。
“哟,真的,眼眶潮了。”何月姑拿纸巾给他快速拭了拭,怕影响他开车。韩宝来给她那么一伏,软绵绵地,呼吸喷在他脸上,还有她特别的体香。小香河女人身上的香怎么来的?韩宝来最有发言权,即使外面的女人用了法国香奈尔香水,但仍然无法与小香河女人的香气可比美。这香究竟哪里来的呢?传说中到是有一个香妃,但香妃是和卓人,与潇湘人八杆子也打不着啊。
“你是不是有一个月没洗澡了?”韩宝来侧转头瞟了她一眼。
“胡说八道。我昨天晚上特地洗了,洗了好久。不信,你闻。”何月姑真的给他闻。一股幽香不绝如缕地扑鼻而来,真的,仿佛有那种淡淡的桂花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