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走吧!”母亲使劲地推着云飞扬:“如果被他们看见了,会打你的,而且还会再去家里闹,万一伤到泽熙就坏了。”
一听“泽熙”,云飞扬的心又提了起来,老的受伤了,小的可坚决不能有事了!想到这里,他对萧何吏的母亲笑了笑:“好吧,那我走了,姨,他们如果再去,你们多忍着他们点,千万别再吃亏。”
“行!”萧何吏的母亲点点头,又一脸焦急地催促云飞扬赶紧走。
“那好,我走了。”云飞扬将手里买的吃的递给母亲,转身快步向乡里走去。
直到云飞扬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萧何吏的母亲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村里走去。
来到门口,就听到了隔壁欢声笑语的喧哗。让人帮忙没有白帮的,更何况这深更半夜的,于是摆起了酒席,灯火通明,猜拳行令的声音回荡在村里宁静的夜空。
“干什么的!”一个喝的醉醺醺的汉子朝母亲嚷了一句。
母亲吓得脚下一软,差点跌倒,连忙低头快步走进了秀莲家。
回到家把吃的放在桌上,可一家人都黯然落泪,没有一个有食欲的。
再说云飞扬,他当时不是真走,等回头见萧何吏的母亲转身往村里走的时候,便折身返了回来,来到秀莲家门口,他没有进门,秀莲家的南屋是个平房,瞄了一眼墙的高度,看看下面堆积的柴火,估量了一下,先将手里的包扔上屋顶,然后退了退,猛跑几步一个纵身扳住楼顶翻身跃了上去。
在房顶找了处灯光找不到的暗影将衣服脱了,又换上新买的运动服,带上帽子,又撕了一片汗衫将脸蒙上,这才靠在门楼的墙壁上目光炯炯地查看这下面的动静。
就在这时,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云飞扬一惊,暗骂自己糊涂,连忙取出来按下了接听键,低声问道:“谁?”
“飞扬哥,我是黑豆,你在哪?”
云飞扬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在哪?”
“我在乡里的招待所,刚才我姐打来电话,说我家被砸了,飞扬哥,后半夜我们去干他吧!”黑豆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也有了一些头脑,没有一听家里被砸就立刻血涌上头不管不顾了。
“你家被砸了?”云飞扬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问道:“你回来以后都干什么了?”
“我去揍他们了,没想到他们人还挺多的……”黑豆简单地把晚上的事情一说。
“真他妈糊涂!”云飞扬恨恨地骂了一句,然后小声说道:“黑豆,你记住,晚上你们哪也别去,就在招待所呆着,最后多出来几趟,有几个证人。”
“飞扬哥,你要干什么?”黑豆警觉起来。
“别问了,记住我的号,千万别乱动,你来了只能是给我添麻烦!懂吗?!!”云飞扬压低声音,语气非常严厉。
“哦,我懂了飞扬哥,那有事你打电话吧,我们等着。”黑豆很少见云飞扬说话这么严厉,也知道他的本领,便乖乖地答应了下来。
云飞扬挂断电话,调到静音上,起身将周身上下整理了一遍,伸胳膊抬腿没有一点肘掣,将很少使用的双截棍取出来,拉长后又用力地扥了扥,感觉非常牢靠,这才别在腰里,悄悄地留下房顶向隔壁走去。
隔壁足足摆了有四桌酒,喝到酣处,必然地带些狂言妄语。
云飞扬在房顶静静地听着,他需要分辨在秀莲家是哪几个人动的手,尤其是打奶奶的那个女人。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就在众人准备散席的时候,突然院里临时拉的一盏灯啪的碎了。
“啊?怎么了?”院子里顿时一阵乱,不过马上就静了下来,因为都看到了房顶站着一个人影,虽然是晚上,但因为已经是农历八月十四,月光皎洁,所以看得很清晰。
院子里寂静了一会,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哪来的杂碎,有种滚下来!”之后,整个院子立刻乱了套,掏家伙的掏家伙,高声叫骂的高声叫骂,都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驾驶,甚至还有几个人搬了梯子,开始向楼顶爬去。
有个人刚爬上了房顶,就被云飞扬一脚给踹了下来,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云飞扬踹得有技巧,正好是屁股落地,即便这样,也疼得满地打滚,一时半会站不起来。
第二个再被踹下来的时候,就没人敢再往上爬了,都一个劲指着楼顶高声叫骂。
云飞扬顺着梯子一步步走了下来,这么好的机会既然没人敢上前扳倒梯子,反而一步步地向后退。
云飞扬站在院子中间,用双手做了个“一起上吧”的手势,然后抽出了腰里的双节棍。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嗓子,然后众人就接着酒意猛冲了上来,灯又碎了几盏,院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一阵喊杀过后,院里里重新静了下来,只不过多了很多的低声哀叫和呻吟。
云飞扬一步一步向屋里走去,屋里的女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这到底是不是个人?
云飞扬来到那个脸上还能看出挠痕的女人面前一伸手,变了嗓音低声说道:“钱拿来!”
那女人战战兢兢地刚说了一句:“什么钱?”还没等说完,啪的一声脆响,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仿佛牙都要被打松了一般。
“哦,给给,给!”女人不敢再装糊涂,连忙把从秀莲那里抢来的钱递了过去。
云飞扬接过钱,心里有些矛盾,打女人他实在下不去手,尤其吓得浑身哆嗦没有一点反抗的女人,不过想想奶奶一个七十岁老人受的屈辱,心头又有点冒火,一甩手,然后转身几个纵跃,踩着早已看好的几个踩阶窜到了楼顶。
身后,那女人哎呀一声倒在了地上,脸颊很快红肿起来,嘴角也流出了血。
云飞扬来到街上,又翻身上了秀莲家的平房取了衣服,这才向村外奔去。
云飞扬走了,但隔壁这户人家却乱了套,院子里的座椅横七竖八,满地都是破碗碎碟,人也有好多鼻青脸肿歪歪斜斜,其中有被云飞扬打伤的,也有黑暗中看不清被自己人误伤的。
这户人家之所以今天晚上如此大方,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了秀莲的几千块钱,可现在,钱被云飞扬取走了,酒菜钱需要自己掏腰包不说,还要赔这满地的碗盘碟子。这些倒也算了,最要紧地是这十多个伤员,来替他们出头,医药费肯定是要他们出的,有时还要再补贴点误工费、营养费等等,这样算下来,可不是一笔小支开。
对这些人来讲,宁愿挨上几棍子,躺上个把月,也不愿意掏个千八百的钱。尤其是那几个儿媳妇,还没等别人开口呢,便先呜呜哇哇地哭了起来,话里话外地带着埋怨。
有个伤势较重的人听着听着就烦了,吼道:“我说你嚎个什么劲?什么意思啊?我们没出力是吧?来来来,你看看我这胳膊!”
“兄弟,别跟娘们一般见识,走,先去卫生所看病,其他的以后再说!”这家的二儿子还算是个场面人,招呼着众人将几个伤势较重的送去了乡卫生所。
“各位兄弟爷们,今天的情分,我们爷们都记下了,都回吧!改天再来喝酒!”三儿子也撑着站了起来,笑着对大家拱拱手说道。
“好嘞。”“那走了。”“有事再打电话啊!”.......
院子里的人早没了刚才喝酒时的豪言壮语,一个个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的黄瓜,垂头丧气地低声嘟囔着向外走去。
一个上点年纪的秃头靠了过来,拍了拍三儿子的肩膀,一指秀莲的家,低声说道:“兄弟,不是老哥哥说泄气的话,这事我看就算了,这家人不好惹!”
另一个年轻点的人也凑了上来,附和道:“是啊,秃哥说的对,刚才你也看到了,人家就一个人,咱们这么多人都白给,说白了,还是人家手下留情,否则......唉!”说完摇摇头,叹了口气。
“好了,都走吧,以后再说!”三儿子咬着牙挥挥手。
一院子子人瞬间走了个干净,只剩下哭泣的几个女人和愁眉苦脸一身伤痕的男人,看看一院子的狼籍,不知是谁先哭了一声,顿时几个女人同时放开嗓子嚎了起来。
这时,老三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厌恶地看看几个女人,大吼了一声:“别嚎了!”
几个女人被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赶紧都闭了嘴。
“二哥,啊?什么?好,知道了!”老三皱着眉头挂了电话,冲年老的女人说道:“娘,家里还有钱吗?”
“多少钱啊?”年老女人虚虚地问道。
“刚才二哥说,那几个人伤势不轻,得拍片子,说不定还得去县医院,多带点吧。”三儿子皱着眉头瓮声瓮气地说道。
“那,那是拿多少啊?”年老女人的声音里明显地带了心疼。
“先带五千吧。”三儿子叹了口气。
“家里就两千块了。”当娘的颤巍巍地去屋里取了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