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扬一向都尊重萧何吏的决定,但是这次,他确实有些疑惑和担心了:“萧哥,尤太华那人品性不好,我怕他带坏这些孩子。”
“是啊,我也有这个担心!”萧何吏有些苦恼地摇摇头,沉吟了半响,抬起头说道:“分成两个队,一个队八个人,震云带着,尤太华那个队,你从队里挑出两个比较聪明滑头一点的,让他们跟着尤天华。”
“三个人一组?”云飞扬愣住了:“那要怎么分片呢?”
“不分片,那八个人负责检疫,以前不是五人一组吗?现在改成四人一组,尤太华三个人我另有安排!”萧何吏说着把区里的迎检方案递给了云飞扬。
云飞扬大体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地又递给了萧何吏:“萧哥,我看不太懂。”
萧何吏接过方案放在桌上,神情凝重地说道:“这是区里近期的一项大工作,是小影牵头的,我们一定要做好。”
云飞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行,萧哥你安排吧,需要我做什么?”
“明天下午开个会,部署一下。”萧何吏说着拿起方案扬了扬,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容:“要想做圆满,光走正路我看是达不到了,我的意思,你带着震云他们做正事,有些歪事斜事,我做不来,你也做不来,就交给尤太华做吧。”
云飞扬似乎有些明白,笑了笑说道:“萧哥,你是要发挥尤太华的特长啊。”
“呵呵,歪人做斜事,也算物尽其用了!”萧何吏说完无奈地摇摇头笑道。
“歪人斜事?哈哈......”云飞扬心中的疑团被解开,又觉得这个词有趣,不禁笑了起来。
萧何吏收起笑容,把刚才与尤太华的谈话说了一遍,然后沉吟着地说道:“飞扬,我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尤太华的心里还是倾向于去香香那里。”
“哦,那怎么办萧哥?”云飞扬刚问完,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那也没事,就当借调了,反正香香姐给他发工资,派他过来帮忙就好了。”
“这样肯定不行,名不正言不顺。”萧何吏轻轻地摇了摇头:“很多事还是由队里的人出面做才有正当性,否则很容易出问题。”
“哦,”云飞扬不由皱起了眉头:“那怎么办?”
“其实只要黄猛他们对尤太华的态度恶劣一点,他就肯定会选择二队的。”萧何吏说完向前探探身子,压低声音说道:“飞扬,最近两天如果尤太华找你,可以适当对他好一点,另外,黄猛那里,也可以适当浇点油。”
云飞扬愣了一下,不由笑了起来:“我明白了萧哥。”说完又有些敬佩地望望萧何吏:“萧哥,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考虑问题真全面,仿佛什么事都在你掌握之中一样。”
萧何吏愣了一下,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做这些事,他从来不会有得意或成就的感觉,反而觉得是种负累,最起码,这将是个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而秘密一多,人活得自然也就不坦荡了,所以他内心里真正渴盼地,是简简单单明明白白踏踏实实地做点事,可是,现在这个社会,你越想单纯干事的时候,却反而容易受方方面面的肘掣和制约,让你无法纯纯净净地去干。
“那我回家一趟萧哥,看看阿姨输完了没有,有事你给我打手机。”云飞扬笑笑说道。
“嗯,去吧。”萧何吏半躺在老板椅上,望着云飞扬的背影,更加证实了他近来心底的一个结论,那就是“人”比“事”重要,得到一个死心塌地的人,要远远比干成某一件或几件事来的重要。
不过人的心又要从哪里得来呢?萧何吏微微闭上了眼,从这些年的经历来看,只靠利益和恩惠而得到的人心永远是不牢靠的,真正坚不可摧的感情还是要从“干事”和“共事”中培养,只有对一个人的人格品性真正钦佩的话,他才可能从心里由衷地佩服你,赞同你。飞扬是这样,黄猛等人也是这样,即便说起香香和苗苗,好像也是这样,而且一旦培养起了这样的感情,甚至是思路不同的时候他即便不理解也不会产生意见或者心生怨言。
一阵电话声将萧何吏从沉思惊醒,摸起电话:“哪里?我萧何吏。”
“何吏啊,我是叶秋,初稿我看了,挺好的,基本没动,只在一些用词造句上改了改,已经发到你信箱了,有许多是术语,我也不太懂,你再看看吧。”
“好。”萧何吏放下电话,从邮箱里调出了王叶秋发回的改后稿。尽管一直以来对王叶秋的文字非常放心,但他还是仔细地又看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这才又给王叶秋打了个电话,让办公室打印三十份。
看看表快中午了,便给雷振云打了个电话,让他开车送自己回家一趟。回到家,先看了看秀莲娘的伤势,又安慰了几句,让她安心住下来。
秀莲娘见到萧何吏,眼睛里就有点想往外溢泪水,说别的倒不惦记,反正地里已经种上麦子了,也没什么农活了,唯一挂着放不下心的就是秀莲的弟弟秀亭。
萧何吏笑笑说娘你别管了,我会挂在心上的,每天给家里打个电话,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赶回去一趟。
秀莲娘应了一声,可能是上午在电话里听到了萧何吏对秀莲的呵斥,便又替自家姑娘解释了几句,让学问高,见世面也广的女婿别跟闺女太计较。
萧何吏微微有些尴尬,结婚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来没对秀莲这样过,仅有这一次,还被老丈母娘给碰到了,心里还以为闺女天天在东州受气呢,回去指不定多不放心呢。
秀莲脸上也还带着有丝委屈的样子,估计心里觉得说那几句也不算什么过头的话。
萧何吏有心认个错,却又不想给秀莲错觉,让她养成这个不好的习惯,便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说道:“秀莲,你当着娘的面说一句,我是不是从来没这样对你过?”
“嗯。”秀莲低低地应了一声。
“秀莲,单位这几天有多忙你知道吗?飞扬为了咱家的私事几天不上班就已经影响不好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还用你指手画脚吗?”萧何吏尽量温和却还是明显带着责备:“单位的事以后不能掺和,这是原则问题,记住了吗?”
秀莲没吱声,秀莲的娘有点受不住了,本来对女婿不回家就有点意见,再听了这话,眼泪就要往外淌:“何吏啊,你就别怪秀莲了,都怪我这不中用的老婆子,耽误了你的工作了。”
“娘,我不是这意思。”萧何吏有些烦恼,却又不好发作:“我的意思是单位的事我能安排好,秀莲不清楚状况,就别掺和!”
这解释显然不能让秀莲娘满意,还想说什么,被秀莲拦住了:“何吏,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了。”
“嗯,照顾好娘和泽熙就行了,别的事别瞎操心。”萧何吏尽量挤出笑容,柔和地笑着说道。
飞扬也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便忙笑着说道:“大家都饿了吧?来,吃饭吧。”说着便去了厨房将从酒店买来的几个菜端出来。
秀莲也赶紧去厨房帮忙,萧何吏去洗了把脸,然后去卧室看了看正在熟睡的泽熙,几天不见,心里还是有点想,静静地看了一会,忍不住在那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等开始吃饭,气氛才渐渐好了一些,秀莲娘不断地给飞扬夹着菜,嘴里说着感激的话,又对萧何吏不停地重复着飞扬的好和医院里所受的高待遇。
“姨,这都是萧哥安排的,医院早就联系好了,我就是过去跑跑腿。”云飞扬笑笑说道。
“哦?”秀莲娘好像有点惊喜,也还有点怀疑,看看云飞扬,又看看萧何吏,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了饭,飞扬和秀莲把桌子收拾了,萧何吏坐在沙发上跟秀莲的娘说着话。
秀莲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云飞扬身上,反复不停地喊着,飞扬,你别干这些粗活了,让秀莲干就行,你来了怎么也是客人啊等等等等,就差直接说出让萧何吏干了。
萧何吏倒是听出了秀莲娘话里的意思,但他从小就懒得干这些,便装着听不懂,摸出烟点上拿过一张报纸看起来。
等飞扬和秀莲收拾妥当了,萧何吏这才站起来笑着对秀莲娘说道:“娘,我去上班了,最近两天单位事挺多,等忙过这几天我再好好陪你在东州到处转转。”说完回头对飞扬说道:“飞扬,咱们走。”
云飞扬刚洗完手正在擦着,神情有些犹豫:“萧哥,我听说昨晚你熬了一个通宵,四点多还没睡,稍微休息一会再去吧。”
“哪那么多废话,这多嘴还传染吗?”萧何吏笑着瞪了云飞扬一眼:“走吧!”
秀莲一听萧何吏又熬了一夜,脸上就不自觉地露出心疼的神色,张张嘴想说话,可一想到可能又要惹萧何吏不高兴,便赶紧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