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轻轻地将云飞扬的名字从名单上划去，然而再落笔的时候，却异常地艰涩起来，徐慕枫、宋子平、邵雄侠、王野农........每一个人都有他突出的贡献，给谁，又不给谁呢！

    就在萧何吏为难的时候，却又传来了一个让他又喜又愁的消息，区委办政策研究室要调宋子平过去。

    熟悉党务系统的人都知道，政研室是个可轻可重的地方，你不拿他当回事，他可能就是一群玩笔杆子的人聚集的地方，可你要拿他当回事，全区所有的政策及大方向几乎都出自那里。喜欢看新闻的朋友经常看到我们的最高书记出国，身边的三个人是从不可少的，都是副国级，办公厅主任、政研室主任和一位国务委员，这位国务委员的名字发生过变化，但是前两位的名字，绝对没有一次空缺过。

    在区委也是一样，区委办主任和政研室主任是离书记、副书记最近的地方，主任是常委，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说，而政研室主任，一般情况下，他的下一个位置都会是炙手可热的大局或者大镇一把手职务。

    萧何吏把宋子平叫过来，想先听听他的意见。

    宋子平倒干脆：“萧局长，我跟着你还没干够呢！”说完诡秘地一笑，低声说道：“我都已经听说了，您马上就干局长了，我们都还想跟着沾光呢！”

    “乱说！”萧何吏笑着瞪了宋子平一眼，点了支烟，然后微微皱着眉分析道：“子平，咱们先分析一下两个单位的政治前途，在农林局，你前面就一个位置，项目科的副科长，老姜这次当了科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提拔，如果提拔不了，等他退休就要再十年。”

    宋子平望着萧何吏，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当然，还会有办公室，执法大队等职务，可是现在都被人占着，什么时候能空出来很难说！”萧何吏说着弹了弹烟灰，淡淡地说道：“再看看你的周围，雄侠、野农也都很优秀，慕枫还好一点，可能马上就要走了。”

    “呵呵，那政研室那边呢？”宋子平笑着问道。

    “政研室其实只是区委的一个内设机构，他的人员还是归区委办统一管理的，区委办的人员很少，估计有我们局的五分之一，但是他的正处级职位有五六个，副处级就更多了，你在农林局想干到副局长，恐怕要好好地熬一阵，但是在区委办，转个保密局副局长之类估计简单得很。”

    “呵呵，萧局长，我知道，我认识保密局的副局长，名义上是副局长，其实就还是个一般秘书，平时的工作还是写材料，可比不上咱们农林局的副局长威风，恐怕连咱们的科长都不如！”宋子平笑着说道。

    “子平，话不是这么说，起码享受级别了，当然副处级在区委办算不得什么，不过一旦再调出来，那就是货真价实的了！”萧何吏依然在做着宋子平的工作。

    宋子平摇摇头，脸上有些黯然：“萧局长，你的意思就是一定让我走呗？”

    萧何吏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去，许久叹了口气，笑道：“子平，我比你矛盾！有你在，我能省多大的心力，材料、文件几乎从不用牵扯精力，而你要走了，不管谁接你这一摊，我多少总归要比以前累很多！”

    宋子平显然对萧何吏这个中肯的评价很满意，站起身微微有些激动地说道：“萧局长，你以前也说过，工作开心最重要，我也不贪图那个级别，无非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我还是留在农林局跟您干吧！”

    “唉！”萧何吏重重叹了口气，将吸了半截的烟掐在了烟缸里：“子平，你来之前我也反复地想了好久，你去政研室，除了对我以外，不管是对你自己，还是对野农、雄侠他们，都是一件好事！一个单位的同事，尤其是好同事，不要挤在一起，只有走出去，才能流淌开，老领导们我就不说了，就算是年轻一点的，陆春辉书记，陈玉麒他们，出去之后不也是很好吗？而且如果他们不走，我说不定也当不上这个副局长啊！”

    “萧局长，我.......”宋子平紧皱着眉头，一脸的矛盾。

    “子平，先听我说！”萧何吏摆摆手打断了宋子平：“其实，刚才的话我也太武断了一点，你走了，确实会闪我一下，但不适应是暂时的，从长久看，我也不会吃亏，就算你临时提拔不起来，可起码我去区委的时候能有个办公室落落脚了，而且还能有人端上杯茶，这待遇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有的啊！子平，那是区委啊！”

    宋子平被萧何吏最后一句加重语气的话逗得笑了起来，笑完叹了口气，征询地问道：“萧局，那，我就去？”

    “去！一定去！”萧何吏用力地点点头，心里却有万分的不舍，这些年轻人，哪一个他都不舍得让他们走，每一个人的离开对他在单位的势力都是种消弱，而且，心里还总有种类似嫁姑娘般不平衡的感觉，辛辛苦苦培养好了，刚能独挡一面，却去给别人做贡献了！

    不过想归想，难受归难受，萧何吏终究不是贪图一己私利的人，很快便满心喜悦地摆酒设宴，给自己的两个子弟兵送行。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今天我给慕枫和子平摆酒送行，哪天也希望再给在座的其他人也摆酒送行！”萧何吏说着站了起来，举起酒杯说道：“来，让我们共同祝愿慕枫和子平在新的单位一切顺利！”

    众人都有些动容地举着杯站了起来，宋子平的眼里甚至有些闪现着泪花。

    这场酒一直喝到很晚，萧何吏也有些喝多了，絮絮叨叨地反复叮嘱两个人要在新的单位好好工作，展示出农林局的风采，别给农林局抹黑，别给他萧何吏丢脸。

    两个人的离开，给萧何吏解决了三等功名额不足的难题，两个刚到新单位，急需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尤其是徐慕枫，因为分局里大多都是新人，所以档案材料中有没有立功受奖对分局领导来说，有着一个不容忽视的影响。

    萧何吏将这个想法一提，王野农、邵雄侠等人都立刻表示了赞同，劳柳莽和任永书也没有表示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萧局长，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临走那天，徐慕枫和宋子平拿着市里刚颁发的三等功证书，眼睛有些湿润。

    临近春节的时候，连续一周，天都阴阴的，北方有些凄厉地呼号了几天后，空中终于飘飘洒洒地扬起了雪花。

    这是场多年不见的大雪，树枝上，房檐上，不怎么开的车顶上，都堆了足足有十多公分厚的积雪。

    对黄北区的领导来说，这场雪是喜忧参半，喜地是天寒地冻路面湿滑，上访的路不再那么通畅，而且黄河上也飘着一片片的积雪，由于被覆盖，很难看出冰凌的实际大小，为了保障安全，通往黄北市区的几座浮桥也早已拆除，就这样，黄河北几个乡镇上访的群众数量明显降了下来。

    但事物都有两个方面，人虽然来得少了，但因为一路艰辛，所以到达之后的群众情绪比以往要更激动很多，劝服工作也越来越难做了，黄北区政府大院的门口经常是一堵就是一天。

    不过总得说起来，这场雪还是替黄北区政府解了很大的围，毕竟群众的声势小了许多，而且更重要的，是能够抽出更多的人力、警力去应付那些直接越级去东州市政府上访的群众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黄北区科级竞争见缝插针地开始了。

    这件事，对于当事人来说算是件大事，但对于局领导和无关的一般人员，也并不太放在心上，农林局就是如此，两个正科级职位，一个是王峰，一个是老姜，都是把里攥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云飞扬的副队长虽然有两个竞争对手，但大家心里也明白，不过是重在参与罢了。

    可是，就在大家带点懒洋洋地等着这场波澜不惊的竞争到来时，一个人的突然加入就像平静的湖面卷起了狂风而变得惊涛骇浪起来。

    这个人正是高雅诗！

    不知为何，上报的竞争名单中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人，笔试的时候大家谁也没有注意到，但是到了面试公示的时候，墙上贴的名单中却赫然有了高雅诗的名字，竞争职位是项目科科长。

    大家还在惊愕中没有回过神来，让大家更吃惊的事情发生了，李青云突然把项目科的代理科长老姜叫了去，委婉迂回地做了半天思想工作，由于太过迂回，老姜好半天才听明白原来是让他退出竞争，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连腮边的肉都在哆嗦：“李，李局长，谢谢你的好意，我老姜都心领了，但是我不会退出竞争的，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有几次机会，我想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