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客气,这只是我个人意见,局里的意见还是让你退出,反正局里的意思我也告诉你了,听不听在你!”王叶秋淡淡地说完转头走了。
“王主任,你告诉劳局长,我老姜坚决不退!”老姜冲着王叶秋的背影喊道。
见事情还没有结果,劳柳莽越发地着急起来,李青云因为有了劳柳莽分担压力,他反而不着急起来,偶尔把高雅诗叫过去,让她去求求萧何吏。
高雅诗还是经常脸红,摇摇头说道:“何吏也不是那种人,别难为他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个人的私密谈话居然也能传到萧何吏的耳朵里,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阵感动。
劳柳莽见老姜如此顽固,最后也动了火气,让任书记给老姜下最后通牒:“任书记,你告诉老姜,如果他要竞争正科长,那就让他把副科长让出来,局里安排人竞争副科长,你跟他说好,如果竞争不上正科长,那副科长也没他的位子了!”
任永书拗不过劳柳莽,最终还是找老姜谈了一次,只不过语气很温和,并没有恐吓的意味,而且字里行间还带着隐隐地支持。
老姜又找了萧何吏一次,萧何吏还是不置可否模棱两可,不支持局里的做法,但也不反对老姜退出,不过还是善意地再次提醒老姜不要去找劳柳莽。
然而,老姜最终还是没有听萧何吏的,他见任永书、李青云轮番上阵,而劳柳莽却一直没有任何意见,心里以为这件事是李青云撺掇的,劳柳莽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制止而已。
只要有了劳局长的支持,我就谁也不怕了!老姜抱着美好的幻想,终于走进了劳柳莽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脸委屈地诉说着李青云的干涉人事。
劳柳莽听完,一脸沉重地点点头,先顺着老姜说了几句,然后一脸推心置腹地说道:“老姜啊,我的意见是你还是退出吧,真地没什么希望,而且弄不好,连副科长都没了。”
老姜愣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劳柳莽趁机又给他逐条分析了一下并得出了胜率几乎为零的结论。
老姜脑子里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就同意了退出,等回到办公室,这才明白过劲来,赶紧跑萧何吏办公室,一脸焦急地求挽回这事。
萧何吏叹口气,心想你还是不懂劳柳莽的为人啊,他一般不会与一般人员发生直面冲突的,他擅长地是在背后指使副局长干这些事情,林娟娇的落马和劳柳莽的安然无恙就很鲜血淋漓地说明了这个问题。本来,你只要装迷糊,或许还能混过这一关,但现在倒好,你却主动去找劳柳莽了,明里是诉说委屈,其实暗里还是想逼着劳柳莽表个态,可是你也不想想,劳柳莽会向着你这边吗?
“萧局长,我该怎么办?”老姜哭丧着脸说道:“我刚去改,王主任又劝我别退出,我真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现在退出了没有?”萧何吏问道。
“没有,萧局长,我决定了,就算失败,我也得试一次!我就要看看,农林局究竟还有没有点正事!”老姜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论能力,论资历,论对农林局的贡献,我哪点不如她!我就看看你们这些领导的心到底正不正!”
“唉,”萧何吏轻叹了一句:“话已经说开了,估计劳局长近期还会找你。”
“找就找,反正我不同意!”老姜说完站起身气呼呼地走了。
望着老姜背影,萧何吏耳边还回想着老姜刚才略带威胁意味的叫板,不由微微一笑,农林局没有正事也不是今天才没有的,像你这种人本来也不够格当副科长的,还不是因为林娟娇没正事吗?
高雅诗回到单位后,直接去了萧何吏的办公室,一脸为难略显腼腆地将来意说了一遍。
萧何吏听完心里好生为难,却又不好拒绝,犹豫了许久,才试探般地轻轻说道:“雅诗,我觉得姿态高一点或许更有好处,如果当时不劝退老姜的话,可能你现在也已经竞争成功了......”
“何吏,过去的就别说了,当时你又不提醒我!”高雅诗有些埋怨地抬头看了萧何吏一眼:“先说眼前的吧,听说你人缘最好,也有威信,去帮帮做做工作吧,请大家吃个饭,钱我出!”
萧何吏叹口气,多少年了,高雅诗还是一点也不懂自己。
“你到底帮不帮嘛!”高雅诗有些着急起来,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萧何吏犹豫了一会,轻轻地说道:“雅诗,你让劳局长在考察组之前开个全体人员会,统一一下思想,我,也可以说几句。”
高雅诗见萧何吏这么搪塞她,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也没再说话,起身掉头便走了。
快中午的时候,沉不住气的劳柳莽把高雅诗叫了过去,问她萧何吏的答复,高雅诗便有些失望地把萧何吏的话一说,劳柳莽顿时有些如获至宝的感觉,立即站起身出门去了办公室:“叶秋,一点钟召开全体人员会,不得无故缺席。”
吃过午饭,大家稍事休息,便三三两两的来到了会议室,下面各站所的老人们也都到了,进了门先跟归口的年轻人打招呼,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王野农、邵雄侠和已经调走的徐慕枫、宋子平等人已经在各站培养起了较高的威信。
劳柳莽把下午考察高雅诗的事情再次说了一遍,从单位讲到国家,从精神讲到追求,啰啰嗦嗦了二十多分钟,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倒还坐得住,都在那静静地听着,十多分钟以后,整个会场就开始响起了一片唧唧喳喳地窃窃私语声。
劳柳莽见再讲也无益,心里叹口气便住了嘴,转头望望萧何吏,对大家说道:“我呢,还有个急事,下面的会由何吏给大家开。”
劳柳莽走了,会议室里变得静悄悄的,双双眼睛都望向了萧何吏。
萧何吏微微有些尴尬,虽然没抬头,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面高雅诗的目光,端起杯子喝了杯水,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说道:“劳局长讲得够透彻了,我就说一句,就按劳局长说的办吧。”说完端起杯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邵雄侠、王野农等人面面相觑,互相推搡着,尾随着萧何吏进了办公室。
“萧局长,你的意思是真听还是假听?”王野农站在桌前,犹犹豫豫地问道。
“什么真听假听?我会挡着这么多人说反话吗?”萧何吏心里正在不痛快,便借这个机会发泄了出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吼道。
“哦,我们知道了。”王野农一伸舌头,转身就要向外溜。
“等等,”萧何吏喊住了几个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给站上的人讲讲,过了吧!”
“哦,明白了,放心吧萧局长。”几个人年轻人点头出去了,分头给各站打电话去了。
萧何吏知道这几个年轻人能处理好各站的人员,便又摸起电话给云飞扬打了过去:“飞扬,跟队里说一下,让她过了吧!”
“好的萧哥。”云飞扬微微犹豫了一下,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两点半的时候,考察组坐在了农林局会议室里,一番简单的打分统计,高雅诗以过半数的票数通过民主了测评,进入了张贴公示环节。
萧何吏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高雅诗,本想对她笑笑,可高雅诗却一扭头与别人说话去了,在她看来,萧何吏那敷衍般的那番话根本没什么作用。
萧何吏心中轻轻叹息一声,以后的项目工作怎么办呢?高雅诗会成为徐丽珍,还是会成为林娟娇呢?
事实证明,萧何吏的担心不是多余的,高雅诗很快就显露出了想抓权的倾向,对工作热情极高,异常活跃,可是由于野心暴露的太快,又对业务极其不熟,所以每每经常闹出笑话,成为几个年轻人背地里的谈资和笑料。
同一件事在每个人眼中的反应总是有所不同,高雅诗在别人眼中异常肤浅鄙薄,但在萧何吏的眼中,就微微掺杂了一份率真性情的成分。
这些年轻人倒也并不是真地嫉恨高雅诗,因为在高雅诗的“权力博弈”中,他们总是在开始就算计好,高的每一步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或者说高的每一步都是按照他们的预计甚至是引诱而进行的。几个年轻人的生活仿佛突然有了种乐趣,在这个临近春节的冬天,对这个小游戏乐此不疲起来。
当这些年轻人将这些事笑话一样谈起的时候,萧何吏只是微微一笑而过,只是那笑容里多少有丝苦涩,在为高雅诗感到难堪的同时,心里也多少有些忧虑,毕竟她现在懂得太少,所以才会犯这么多无功的低级错误,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说,一点不懂都敢这样,如果等她都懂了那会怎么样呢!
日子一天比一天接近春节,云飞扬已经提前回来两趟绣丘,车里装着满满当当的年货,半车是给秀莲家的,另外一车多是给家里和亲戚的。这是萧何吏前几天无意中听王野农几个闲聊时受到的启发,那天,王野农、邵雄侠几个说起怎么过年,怎么叫孝顺,王野农说,孝顺,就是首先要让老人感到自豪,学习、工作不给他丢人,然后还要照顾到他所关注的方方面面的亲戚,让他在这些亲戚面前觉得有面子.......
萧何吏当时听了有些发愣,仔细想想好像真地是那么回事,回头便嘱咐秀莲取了钱出来让飞扬置办年货去了。
腊月二十六那天,在往年,乡镇政府早已经马放南山,但今年,黄河北的乡镇工作人员却依然在枕戈待旦,那种严密程度,不亚于当年在东州召开全运会。
然而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区委、区政府又做出了一个令全区瞠目结舌的举动,调整处级干部。或许此时一直在酝酿,只是没有合适的时间点,也或许是一直没有统一思想,总之,就在大家都以为绝无可能会在节前调整干部的时候,调整却突然开始了,程序极其地简单,甚至比科级竞争还要简单百倍,对相关人员做了简单考察,拟任免文件发各单位一把手征求意见,然后便很快地以红头文件下发了。
这次调整的幅度很小,一共涉及六个人,几乎都是涉及部门的一二把手,劳柳莽去了卫生局任党委书记,而萧何吏也成了黄北区农业部门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党外局长,而李青云,则去了政法委干了副书记。
面对着各种祝贺,萧何吏表现得很淡然,所有的祝贺酒都被他推到了年后,这个职位既像是突然而至,却又像是早就在那里等他,熟悉得仿佛竟然并没有多少惊喜。
劳柳莽背地里骂娘自不必提,这个春节对他来说一定是一个醉酒撒气的假期。
而萧何吏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在心头,尽管乔素影一再地提前预告,但他对于预料中如期而至的职位尽管淡然却还是明显有些准备不足,时间太紧了,年前需要走访吗?该走访的劳柳莽肯定走访过了,新官上任的他要不要走访呢?甚至,连几天后春节的拜年他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以前只是局里的两个领导和市局的相关领导发个短信,但现在需要给区里领导和各部门、各街镇的一把手发个新春贺词呢?年底的福利怎么办?按劳柳莽的既定还是再微调整一下?
萧何吏思来想去,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想晚上去乔素影家坐坐,征求一下小影的意见,可是转念一想,这个时间点不太合适,对于自己的提拔,还不知有多少风言风语,这个时候如果被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事,无疑是引火烧身。
摸出手机给乔素影发了个短信:晚上有空吗?
不一会,乔素影便回了过来:晚7点,珍珠大酒店,你家的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