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时,张一生和郭远东走了过来,张一生招了招手,说郭乡长找你,郝建赶快过去。刚走到跟前,郭远东就板着脸说,“我们去洪彪家打麻将的事情是你告诉李副的?”郝建猛然想到,昨天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时候,恰好碰到他两个鬼鬼祟祟地从政府走出来,第二天早晨,李梦男就把他俩叫到办公室狠狠说了一通。虽然痛恨人家打麻将,但告密的事情郝建做不出,郝建说没啊。张一生说,“你看长得一副小白脸样,告状的不是他还能有谁!”郭远东说,“但愿不是你,我可给你说了,管好你的嘴巴!”说完两人扬长而去。
不一会儿,彭丽玲走了出来。立马换了个表情,激动地说道:“郝建,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显然,上次见面后彭丽玲并没有记住郝建的工作地方,郝建虽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要换了我,我也记不住。
郝建腼腆地笑了笑,但表情充满了好奇,彭丽玲一下子就猜到郝建在想什么,便急忙说道:“对不起,一直瞒到你,我不是记者,其实那天在酒吧采访的事,我是陪着邢睿来的,后来她说有个任务不来了,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师哥你,真好,我在市纪委监察二室工作。”
郝建听到“市纪委”三个字后,就知道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突然发现面前的彭丽玲再也不是那天那个热情奔放的小师妹了。人啊,一旦附上了某种特别的身份,那么她的气质就变得华贵无比。越看越是神秘,越神秘就越显得好看,郝建有点不知所措了。
彭丽玲见郝建一脸茫然状,便伸手杵了杵他,说道:“喂,你发什么呆啊?”
郝建也觉得自己有所失态,便急忙说道:“哦,不好意思,让你的工作单位给吓懵了,呵呵。”
彭丽玲仔细端详着郝建,一月没见,变得更加成熟了。精干的短发,棱角分明的五官从侧面看甚是迷人,皮肤虽然黑了点,但更显现出成熟男人的魅力。彭丽玲突然好想抱一下他,但碍于场合不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郝师哥,那天你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我等了你好久。”彭丽玲有些责怪地问道。
郝建不好意思地道:“那天时间太紧,且公务缠身,第二天一早就返了回来,所以没有联系你,不好意思。”
彭丽玲突然觉得郝建与她说话有些拘谨生分,便拿起拳头捶了郝建一下,嘟着嘴说道:“郝建,我现在先忙工作,一会再聊,等我啊。”
刚要进门,彭丽玲又返了出来,神情有些凝重,说道:“这次可能对你们李梦男乡长有所不利啊,我不能多说,再说我就违反纪律了,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不会吧,李副乡长能有多大责任?她还在指挥救火时病倒了,要不是有她的果断指挥,群众才组织起来,这损失还不知有多严重呢!自始至终都不见乡长吴鹏达的身影,作为一把手,他没有一点责任?
彭丽玲的话让郝建的心提了起来,他暗暗地为李梦男祈祷,但愿组织念到她的担当,不要计较她的过失。
郝建与彭丽玲的一举一动,让一旁的周德田看在眼里,心里十分惊讶。“这小子居然与市里的领导如此亲密,简历上他只是一名改制了的下岗职工……看来这人不简单。”但反过来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心道:“郝建既然有这层关系,怎么被分配到这种地方来呢?”
一上午时间,调查组通过听取汇报、实地调研等形式基本上对这场火灾有了直观的了解。中午时分,叶思琴县长驱车赶来了,亲自接调查组成员返回了县城。
其实叶思琴县长完全可以不用陪同,更不用亲自来接,但叶思琴也侧面听说到彭富国可能要到吉怀市任职。通过了解,知道调查组成员里居然有彭富国的女儿,那可就不能怠慢了。倒不是要拍马屁之类的,而是一种政治觉悟,也是一种政治投资。万一彭富国的女儿回去后询问他的情况,不一定要说好,至少不能让她说坏吧。
当然,彭丽玲在走的时候把郝建也一同叫走了,让塔山乡的全体干部震惊之余又有丝许羡慕。赵志康说,“小郝行得是什么狗屎运,吴乡长李副乡做什么事都叫上他啊!”
财政所长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就脸蛋儿好看一点么,我看他就吃软饭的本事!”
冯启坤看到郝建上了车,投过来一个羡慕的眼神,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看来我们李副乡长在这一方面上也免不了俗啊!”杨彩云则是扑赤一声笑了出来,“我瞧你们一个二个说得酸溜溜地,嫉妒了吧,哪个不叫你们爹妈不给你们一张好脸蛋啊!” 赵志康说:“好脸蛋有个屁用,我看吴乡长的脸蛋就不咋滴,彩云姐也不是蛮喜欢的……”杨彩云脸一红说,“我打死你这赵志康,半夜装神弄鬼吓唬人……”抬起扫帚就往赵志康身上招呼来,赵志康边跑边嬉皮笑脸地说,“是啊,是啊,专门吓唬那些半夜偷食的猫啊狗啊,呵呵,来呀来呀,你打不着……”
在一个边远乡镇,如果能得到市里领导的垂怜,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大家都有一种共识,郝建绝不是池中之人,很快就要调离这个鬼地方了。车子拂尘而去,留下的是无尽的悬念。
一行人来到了县城最好的宾馆——天下凤凰大酒店。带队的领导不过是市纪检委监察一室纪伏荣,常年在外奔波,但像吉卫如此高规格的接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县里在家的领导基本上都到齐了,排成两行,列队欢迎,让这位处长也享受了一把当领导的瘾。殊不知,这场面准确地瞄准了一个人,那就是彭丽玲。
寒暄片刻,步入正厅。叶思琴注意到彭丽玲旁边站着一位相貌堂堂的年轻人,看似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而县委常委、县委组织部长张立伟和谢天亮一眼就认出了郝建。他们心里十分疑惑,这个郝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盘上这层关系,不得不另眼相看。
郝建此刻紧张的双腿打颤,脑门上也渗出了汗水,不时地用袖口擦着汗。
而彭丽玲已经习惯了这种官场的迎来送往,无视他人怪异的眼神,毫无矫作姿态挺着胸脯迈进了大厅,不时地望一眼郝建,给他打气。
到了一个包间入口,郝建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去,但彭丽玲紧紧地攥住他的手,硬是把他拖了进去。同来的领导也对彭丽玲怪异的举动甚为好奇,她已经有了男朋友,而不是眼前的这个。难道这是她以前的男朋友?可无论从气质还是其他方面都没有她现在的男朋友相提并论,官场之人知道那些话该问那些不该问,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酒席上,除了市里的领导,就剩下县里正处以上的领导了,当然李梦男与吴鹏达除外。
李梦男看出了郝建别扭的表情,冲着他笑了笑,又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他放松。
这个善意的提醒,让郝建轻松了许多,刚才脑海里激烈的斗争也终于停了下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道:“领导也是人,我怕他们干什么。”想到这便有些松懈,紧紧握着的拳头也慢慢放了开来。
酒桌上,彭丽玲的那份从容完全不是郝建眼中的那个野蛮女友,而是一位久经官场的成功人士。她大方地把郝建介绍给了在座的所有领导,当然她强调而又胡编的是,郝建是她师大时最好的同学。郝建根本没上过大学。
叶思琴突然想了起来,这个郝建就是那天救火的时候,累倒在地的那个年轻干部。通过彭丽玲这么一介绍,叶思琴对郝建有了更深的印象,她诧异地看了看旁边的李梦男,“梦男,你手下?”李梦男似乎也察觉到她的疑问,点了点头,笑了笑,什么也不说。其他领导也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端起杯里与郝建碰杯,让郝建受宠若惊。
酒桌上无非是一些阿谀奉承之语,肤浅交往就谈得上称兄道弟,从未接触过的也绕了地球一大圈盘上了关系,个个欢声笑语,个个满面发光,在酒杯与酒杯的碰撞中谈论着朝中大事和民间坊事,不时地卖弄一下文采,不时地讲几个笑话,酒宴一结束,每个人又回到原来的本色,在官场混,难啊!
按照惯例,饭后便是活动,彭丽玲推说不喜欢打麻将,叶思琴也不再劝,说那就让郝建陪陪你吧。彭丽玲笑了笑带着郝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关门,彭丽玲就一下子抱住郝建激烈地亲吻起来,让来不及反应的郝建有些措手不及。
片刻,彭丽玲停了下来,面带潮红,眼神迷离地说道:“郝师哥,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想你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