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爸爸给你留下了什么遗嘱?”不知道什么时候韵冰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见姐姐躺在床上,一条手臂遮挡在眼前,还以为她正在为父亲的死而悲伤呢。
韵真半天没有动,良久才没好气地问道:“留下金山银山呢……你呢?他给你留下了什么?”
韵冰扭捏地说道:“也没什么,五十万块钱,还有一封信……”
韵真心中一动,抬起头问道:“他怎么说?”
韵冰有点吞吞吐吐地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跟中原好好做生意,不要多管闲事……”
韵真坐起身来,她看得出妹妹好像没有说实话,忽然意识到父亲既然已经死了,他给自己留下的那些东西和要求谁来监督呢,他会不会给韵冰或者柳中原留下那张优盘的备份,让他们监督自己?
不可能是韵冰,她没什么脑子,也许是柳中原……应该还有储慧,都可能是他留给自己这封遗嘱的执行人,如果自己一旦偏离了他的方向,他们肯定就会拿出那些咒语来警告自己。
“多管闲事?你就直说好了,他肯定是让你今后离我远点对不对?”韵真充满敌意地盯着妹妹问道。
“姐,你怎么会这么想?”韵冰有点惊讶地问道。
“哼,谁是你的姐……柳中原才是你的亲哥呢……”韵真忽然觉得父亲留给三个人的遗嘱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离间了自己跟韵冰的亲密关系。
如果他有办法的话,可能还会离间自己跟母亲的关系呢,实际上他已经这么做了,如果自己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无疑就成了母亲的敌人。
韵冰听了姐姐的话,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紧接着小嘴一撇,扑过去抱着韵真的身子泣道:“姐,你这是怎么了嘛……人家才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反正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韵真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没有经过大脑,就算两人不是一个爹生的,可都在一个母亲的肚皮里孕育,就凭这一点,那份姐妹情感也不是随便就能抹去的。再说,血缘关系真这么重要吗?
“冰冰……姐也就随口胡说……你别往心里去,我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韵真忍不住抱着韵冰哼哼道。
“姐,你跟爸爸到底怎么了?你们不是……以前爸爸对你这么好,我都有点嫉妒呢……”韵冰说道。
韵真哼了一声叹口气道:“是呀,他对我可真好……你也别嫉妒了……反正今后他想对你好也没机会了……”说着抬起韵冰的下巴,盯着她问道:“老实告诉姐姐……他在信里面说些什么?”
韵冰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前面的意思我还明白,可后面的话就有点不明白了……”
韵真赶忙说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姐姐替你分析分析……”
韵冰好像学聪明了,撅着小嘴说道:“我先问你的……你怎么不告诉我爸爸给你留下了什么?”
韵真对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性是太了解了,笑道:“一点都不吃亏……还能说什么,无非是让我听他的话呗……她好歹还给你跟中原留了一点钱,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韵冰娇嗔道:“这可是爸爸的一片良苦用心,你是行长,他的意思就是告诫你别痴迷钱财……你如果有意见,我那笔钱咱们平分算了……”
韵真笑道:“我可不占你的小便宜,你只告诉我,他的信中说些什么?”
韵冰明白,如果自己再隐瞒下去,姐妹感情马上就要面临严峻的考验,再说,长这么大,她在韵真面前从来就没有什么秘密,连第一次跟男人干那事都毫不隐瞒都告诉她了,还有什么用得着隐瞒的呢?
“姐,你听了也别生气……爸爸说这些话也是为了我们好……他说,你的野……事业心太重了,做事情可能不考虑后果,让我劝着你一点,如果有一天实在……劝不住了,就让我跟哥哥……跟中原去国外……”
尽管韵冰说得结结巴巴,可韵真还是从中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他相信父亲肯定能够猜到他留给韵冰的信瞒不住自己,所以干脆就通过韵冰向自己发出间接的警告,提醒自己不要做出损害韵冰或者柳中原的事情。
“哼,他想得简单,难道他就没有想到你是有老公的人?”韵冰怏怏地说道。
韵冰抬起身子,盯着姐姐惊讶地说道:“姐,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跟明熙的事情爸爸好像一清二楚,我怎么觉得他好像连我跟王子同……那点事都知道……”
韵真白了妹妹一眼,嗔道:“能不知道嘛?他有不是真的白痴……你你跟王子同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他能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
韵冰臊得嘤咛一声钻进韵真的怀里,娇声道:“谁知道……谁知道他是假装……哎呀,丢人死了……”
韵真有点幸灾乐祸地想到,你这算什么,不过让他听见点声音而已,毕竟没有被他亲眼看见,他自己的老婆被人家当面玩弄,他还有本事装疯卖傻呢,这世上还能找得出第二个这样的男人吗?
“他怎么说,既然不让你跟明熙离婚,怎么又让你跟柳中原出国?”韵真问道。
韵冰红着脸说道:“他又没说不让我跟明熙离婚,他的意思是……哎呀,这些话我觉得爸爸可能是老糊涂了才说的……”
韵真坐起身来摇晃着韵冰催促道:“你烦不烦,吞吞吐吐的……不说就算了……”
韵冰急忙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竟然说有一天明熙可能会成为你的人……那时候我和中原就必须离开了……”
韵真听得目瞪口呆,不由的涨红了脸,心里不得不佩服父亲的高瞻远瞩,她记得那天晚上当秦笑愚提出让自己去说服李明熙想办法送吴世兵出境的时候,心里面就曾经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真有必要,她相信自己能够说服李明熙,因为,作为一个女人,她很清楚自己对妹夫的吸引力,这从李明熙平常看着自己的眼神,以及那些透着暧昧的话就能得出结论。
可此刻,这些话从韵冰嘴里说出来,她在一阵羞耻的同时,心里燃烧着一团熊熊的怒火,她甚至觉得父亲在心里面给韵冰留下这些话,不但是在警告自己,而且还有故意羞辱自己的嫌疑,她这才明白,父亲在假装痴呆的那些日子里,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看的一清二楚。
“好了好了……看你前言不搭后语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你去把那封信那来我看看……什么经让你一念就念歪了……”
韵冰撅着小嘴爬起身来,不情愿地嗔道:“人家不是说了吗,越看越糊涂……哎呀,怎么搞的这么复杂……”
韵真心中一动,。拉住正要下床的韵冰低声道:“你有机会问问中原,看看爸爸对他说了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他留给中原两千万呢……这件事要是让别人知道怎么得了?”
“两千万?他哪来这么多的钱?”韵冰惊呼一声。
韵真哼了一声道:“还用问吗?这件事到此为止,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
韵冰还是想不通,疑惑地说道:“可是……两千万呢……怎么就全部……全部都……”
“都给了柳中原是不是?”韵冰打断韵冰的话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你眉头听说过,古代皇帝在最后时刻基本上都没有把皇位传给事先定好的人……他心里面对柳中原有愧呢,他既然知道自己要死了,咱们两个女儿对他还有什么用?”
韵冰呆呆地盯着姐姐说不出话,半天才怯怯地问道:“姐,难道……他真的会这么想?”
韵真安慰道:“你比我可强多了,他起码还给了你五十万,我估计这五十万是他真正的劳动成果,柳中原手里的那笔钱见不得光,所以只能给见不得光的人吗,那笔钱如果给你,你难道还敢要?”
姐妹两个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人声噪杂,只见祁红走进来说道:“真真,储行长来了……”
韵真知道储慧可能是带着总行的人来核实一下明天父亲葬礼的有关事宜,按道理,总行派个办公室主任来处理这件事就足够了,可储慧却亲自跑来了两趟,这一方面说明父亲生前跟她不同寻常的关系,另一方面,她可能还有其他的目的,总之,不会是闲得无聊用这件事来消磨时间。
“韵真,怎么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储慧见韵真从卧室里走出来,盯着她的脸关切地问道。
韵真原本对父亲的葬礼煞费苦心,可现在一点都提不起劲来,她甚至觉得是不是有必要搞得那么隆重,也许母亲是对的,应该一切从简,不过,摊子已经铺开了,这出戏怎么也要硬着头皮演下去了。
韵真跟储慧握握手,拉着她坐在沙发上,韵冰端来了茶水,和祁红坐在了对面。储慧拿出几张纸说道:“祁主席,我今天来就是想把明天的仪式流程最后向你汇报一下……出席葬礼的主要领导三十多位……包括银行系统的高层全部出席,省里主管金融的王副省长亲自出席,省委一把手孟桐同志委托爱人刘幼霜出席,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全部出席……此外还有省市相关单位的领导……你们这边还有什么人出席葬礼,我们汇总一下……”
韵真把自己家里邀请的人的名单交给了储慧,低声道:“储行长,这些事情怎么还让你亲自操心,让办公室的同志负责就行,你这么忙,可别耽误了工作……”
储慧认真地说道:“刘行长是我的老领导,也是银行系统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这个时候尽点心意是应该的,行里面已经专门开过会了,所有一些事宜均由我们负责,酒席定在鸿福酒店……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韵真听储慧居然说出了德高望重四个字,心里面一阵别扭,忍不住看看母亲,只见她也微微皱起眉头,低垂着眼帘不出声,她
韵真不由地感叹一声,母亲的官职比父亲搞许多,尽管也说不上廉洁奉公四个字,可如果单凭官德来说,她其实比父亲强多了,起码,她这辈子不搞阴谋诡计,最多也就跟着孟桐做点违心的事。
“既然上级领导对我们这么关心,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韵真顺水推舟地说道。
储慧点点头,把一张纸递给祁红说道:“明天由我来致悼词,这是我草拟的一份稿子,祁主席政策水平高,你就替我修改一下,把把关……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明天一早直接去殡仪馆……”
送走了储慧,祁红带上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那篇悼词,一边看,一边嘴里不时地轻哼一声,韵真觉得有点好奇,贴过去想看看究竟写些什么,只见祁红站起身来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闲不热闹吗?你自己拿去修改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歌功颂德的词汇没有用上……”
韵真接过来扫了一眼,笑道:“妈,我的政策水平有限,还是你修改吧……”
祁红边会自己的卧室,边说道:“写这种东西要什么政策水平?只要有拍马屁的功夫就行……”
韵真盯着母亲的背影嗔道:“谁会去拍死人的马屁……人家还不是写给你看的……”
韵冰跑过来一把抢过那份悼词,忍不住开口大声念道:“各位领导,各位亲友,各位来宾: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在这里悼念我们的好党员,好同事,好领导刘定邦同志。
刘定邦同志于X年X月X日不幸逝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62岁。他离开了相濡以沫的妻子,离开了牵肠挂肚的儿女,离开了这座他曾为之付出毕生精力的城市……”
韵冰正声情并茂地念着,只见祁红露出头来喝道:“冰冰,你给我住嘴……在家里念什么丧?”
韵真给妹妹使个眼色,两个人跑进卧室,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一口气读完了那份悼词,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不约而同地发出一个质疑:这个人难道是我们的父亲吗?
不过,韵真心里明白,这些人之所以不遗余力地神话父亲,背后自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在神话父亲的同时,其实也是在神话自己。
徐萍最近忙得不亦乐乎,整天忙着寻找大储户,几乎每天晚上都跟一些企业的老板们在饭桌上周旋,好在她有点酒量,虽然小脸每次都喝得红扑扑的,可也搞定了几个数十亿的大客户。
其实,徐萍倒不是看中那点经济利益,主要是因为分行对她出任和平南路支行行长有些风言风语,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韵真的关系,她想爬到这个位置起码还要好几年,甚至永远也别想爬上去。
所以,对她来说,事实胜于雄辩,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业绩,用自己的能力回应那些风言风语,如果自己主管的支行业绩排在前面,不但可以堵住那些说闲话的人的嘴,还可以证明韵真知人善用,并不是一个任人唯亲的人。
就在徐萍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却意外地传来了韵真父亲自杀身亡的消息,开始她还有点不相信,如果传说是真的,韵真应该早就给自己打电话了。
不过,扳着指头算算,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一个星期之前,之后连电话都没有打过,这倒不是她不想打电话,一方面是因为忙,另一方面,她听到了一些传言,说是刘韵真马上就要接替周伟明正式成为分行的行长,还说韵真上台之后,分行的人事将会有很大的调整,甚至有人说新华北路支行行长孙涛已经被内定为分行主管信贷的副行长,而其他几个跟韵真关系的密切的中层干部也将会得到提拔。
尽管徐萍对韵真出任行长的说法深信不疑,并且在此之前韵真也私下向她透露过一点风声,可她倒没有指望自己会再次得到提拔,毕竟自己在支行行长的位置上干了没几天,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成绩。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在外人的眼里,自己可是被看成韵真的心腹,所以,在这个敏感时刻,她宁愿跟韵真保持距离,以免惹出什么闲话,同时,她总觉得韵真现在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自己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缠着她了。
不过,只要韵真没有亲自给她打电话,她就把刘定邦自杀身亡的消息当做一个谣言,有些人为了搏出位,什么谣言都敢传,她就不信一个痴呆老人会自杀。
这天下午,徐萍刚刚把两个客户打发走,就接到了新华北路支行行长孙涛的电话。
“萍萍,你听说了吧,刘行长的父亲真的去世了……”
徐萍没好气地说道:“难道是刘行长亲自向你报丧了吗?这种谣言你也信?”
孙涛惊讶道:“天呐,还说你的消息灵通呢,都是两天前的事情了……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张淼马上就会通知各支行行长,明天让我们都去参加葬礼呢……”
徐萍愣了一会儿,吃惊道:“这……也太突然了吧,刘行长怎么没有……”
孙涛打断徐萍的话,低声道:“这件事很复杂,有人说刘定邦是被谋杀的,也有人说是自杀……不过这都是小道消息……你跟她关系这么铁,是不是打个电话去问问……”
徐萍骂道:“你没病吧,怎么能无缘无故打电话问人家的父亲是不是死了?可这事来的也太突然了……”
正说着,徐萍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赶忙挂掉孙涛的电话,拿起话筒听了一阵,然后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过了大约三四分钟,只见她跳起身来,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就要出门,可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嘴里喃喃自语道:“谋杀?自杀……反正不正常……不然她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
“行长……你要出去?”
徐萍正站在那里发呆,只见储蓄科张杨毅走了进来。
“啊,没有……你有事啊?”徐萍把钥匙扔在桌子上,回到了办公桌后面。
“这个月的储蓄总额出来了,比上个月增长百分之三十……晚上是不是要庆贺一下……”杨毅高兴地说道。
“发了奖金自己回家庆贺去……”徐萍没好气地说道,不过,心情好了一点,可脑子里还想着韵真为什么没有给自己打电话。
“对了,昨天上午我去了一趟分行,张行长还问起过你呢……”杨毅说道。
徐萍一听赶忙问道:“她都说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支行的情况……还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呢……”杨毅笑道。
徐萍脸一红,恼怒道:“你怎么说?”
杨毅笑道:“为能怎么说?我跟她开玩笑,说你只崇拜刘行长,准备把一生都献给祖国的金融事业,对男人没兴趣……”
徐萍一听,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小脸胀得通红,一拍桌子怒斥道:“你放屁……胡说八道……给我滚出去……”
杨毅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竟惹来徐萍的勃然大怒,一时不清楚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呆呆地说道:“行长……我只是……”
“出去?”徐萍伸手指着门口喝道。
杨毅也算是徐萍的亲信,很清楚她跟韵真的关系,不过倒是没有往歪里想过,可徐萍的勃然大怒马上让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只顾说得高兴,感情是误打误撞说中了她的隐私,难道她跟刘行长真的是那个……这下要倒霉了。
看着杨毅惶恐万分地走了出去,徐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丰满的酥胸一阵波涛起伏,心想,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跟韵真的关系尽管隐秘,可还是渐渐产生了风言风语,这些事情如果传出去,自己也倒罢了,韵真必然会受到牵连,也许张淼这个老巫婆早就在主意自己了。
男朋友?如果有必要,为了打消那些不怀好意的猜测,也许自己真的应该找个男朋友,否则,只要有张淼在那里推波助澜,那些谣言永远也不会消失。
一想到男朋友,徐萍忍不住就想起了陈默,想起那天晚上血淋淋的情景,禁不住浑身直打哆嗦,脑子里自然就浮现出秦笑愚的影子,想起自己曾经赤 身 露 体被他搂抱的情景,不禁晕着脸想到,既然只是演戏,为什么不让他做自己名义上的男朋友呢?
徐萍坐在那里愁容满面地考虑了半天,极力控制住给韵真打电话的念头,直到银行的员工走的差不多了,这才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走出门来,一眼就看见杨毅站在门口诚惶诚恐地等着她。
“行长……我……真的只是一句玩笑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杨毅诺诺地说道。
徐萍明白,这种事情只能是越描越黑,杨毅可是一个聪明人,如果自己对这件事情试图辩解,反而让他胡思乱想。
“我其实不是跟你生气……我是讨厌张淼……你不知道,她那个侄子李军以前老是纠缠我……都是张淼在背后使坏,以后她再问你什么,就说不知道……”徐萍尽量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杨毅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其实,我对张行长也没有好感……哎,你听说没有,她丈夫好像被双规了……”
徐萍一听,惊讶地问道:“你听谁说的……她丈夫不是公安局长吗?”
杨毅见徐萍对这件事感兴趣,忙凑近一点,是非地说道:“我的同学就在那个分局当警察,那天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听他说的……不过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对外公布……”
徐萍点点有,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自己家里都火烧屁股了,她居然还在关心我有没有男朋友……你说她是非不是非……”
“行长,你这是要回家吗?如果晚上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出去搓一顿,我请客……”杨毅试探道。
徐萍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你还是省省吧,你不是就要结婚了吗?少单独请女人吃饭……”
杨毅谄笑道:“我是请领导吃饭呢……”
徐萍原本想回母亲那里吃饭,可走到半路才想起母亲今天去了姨妈家里,干脆自己一个人静静地考虑一些事情,于是就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大厅里有个门房,里面总是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算是这栋大厦的保安,每次看见徐萍进来,总是要献上几句殷勤,对此,徐萍报以轻蔑的一笑,心想,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可是,今天看见徐萍进来,门房破例没有上前献殷勤,反而转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徐萍乘坐电梯来到8楼,这个单元总共有五个房间,徐萍的公寓在左右第二间。她像往常一样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扔下手提包,弯腰换鞋,可就在她换好了鞋子直起腰的一瞬间,忽然就觉得房间里有点不对劲。
首先是客厅里光线太暗了,她明明记得早上走的时候拉开了窗帘,可现在窗帘是合上的,所以房间里才会这么黑。
难道是韵真来了?
徐萍心中一定,一张笑脸禁不住就浮起一片红晕,因为她知道韵真只要在这里过夜,两个人少不得就会亲亲我我。可随即一想,不对呀,韵真刚刚死了老爹,家里肯定是人来人往,连个电话都没有给自己打过,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徐萍已经悄无声息地慢慢朝卧室走去,也许是个意外,越韵真正因为伤心,所以才来自己这里寻求点慰藉也说不定。
然而,当徐萍走到卧室的门口,马上就吃惊的愣在了那里,一双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卧室,随即转着身子把整个房间扫视了一边,这才发现,整个房间到处都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有人来过。有贼进来了……
徐萍来不及细想,马上就冲进了卧室,当她看见衣柜最底下一个抽屉已经被抽出来,并且底朝天扔在地毯上的时候,嘴里发出一声惊呼,跑上前去拿起那个抽屉翻看了一阵,然后就失神地跌坐在床上,手里的抽屉掉在了地上。
“被偷走了……全被偷走了……”徐萍坐在那里喃喃自语,眼泪就慢慢留下来。
徐萍痴痴呆呆地坐在那里,想起自己为了那笔钱曾经付出的代价,真是欲哭无泪,渐渐的一股怒火就在胸中燃烧起来,她弯腰拿起那个抽屉狠狠扔进了客厅,然后疯狂踢着散落在地上衣服、枕头,嘴里歇斯底里地哭泣道:“混蛋……王八蛋……叫你缺德……叫你缺德……保证你生个孩子没屁……全家人出门就让汽车撞死……”
忽然,徐萍嘴里一声惨叫,原来一脚踢在了一把翻倒的椅子上,痛得她跌坐在地上哀嚎不已,可这一阵刺痛倒是让她清醒过来,只见她冲到电脑前,马上打开了网上银行的界面,然后运指如飞地在上面忙活了一阵,最后坐在那里神经质地咯咯一阵娇笑,自言自语道:“混蛋……别高兴的太早……你也只能沾点小便宜,刚好够给你全家买棺材的钱……”
正自得意,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跑过去拉开床头柜的一个抽屉,手忙脚乱地一阵翻找,最后直起腰来,愤怒地诅咒道:“这个王八蛋……这个王八蛋……哎呀……这下害死人了……”
徐萍跑到客厅一把抓过自己的手袋,翻出手机就准备给韵真打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门铃声。
徐萍浑身一哆嗦,软着两条腿悄悄走到门前,把眼睛凑到猫眼往外面一看,伸手拍拍胸口,一把拉开门,惊讶道:“笑愚……你……你怎么来这……你怎么知道……哎呀,你的耳朵怎么流血了……”
秦笑愚也不等徐萍招呼,从她身边挤进了屋子里,奇怪道:“黑乎乎的怎么不开灯……韵真约我来的……”
“韵真?”徐萍惊讶的合不拢嘴,她想不通韵真为什么要把秦笑愚约到自己两个人的爱巢来,她可是一再交代,这套公寓不会让第三个人进来,何况还是一个男人呢。
秦笑愚伸手一按墙上的开关,房间马上就明亮起来,他只是把房间扫了一眼,马上就盯着徐萍问道:“你在搞什么名堂?难道你准备搬家?”
徐萍刚才进屋的时候房间里光线很暗,现在一开灯,屋子里被人翻过的痕迹就更加明显了,真的像是准备搬家的样子。
“哥,谁搬家啊……我算是倒霉了……我家里遭贼了……我的钱……我的钱……”徐萍一想起那些被偷走的现金,忍不住就哽咽起来,好像自己表现的越悲痛,秦笑愚就会帮自己找回来似的。
秦笑愚没有说话,马上走到卧室的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马上什么都明白了,他见女孩还穿着银行的制服,问道:“你刚回家?丢了多少钱?”
“存折……现金三十多万呢……还有……”徐萍肉 痛地说道。
“还有什么?”秦笑愚问道。
“还有照片……”徐萍说完有点后悔。
“照片?什么照片?”秦笑愚惊讶地问道。
“就是……我自己的照片?”徐萍扭捏地说道。
秦笑愚现在可是一只老鸟了,徐萍脸上的那点不自在自然落在了他的眼里,心想,一个贼怎么会对几张照片感兴趣呢。
“到底什么照片?该不会是像网上那些自拍照一样……没穿衣服的是吗……”秦笑愚问道。
徐萍涨红着脸不出声。
秦笑愚转着身子把整个房间仔细勘查了一遍,然后在一把椅子里坐下来,点上一支烟说道:“我看不是一般的贼……”
“你什么意思?”徐萍带着哭腔问道。
“我的意思这个贼来这里的目的可能不是为了钱……”秦笑愚说道。
“那怎么偷走了我的钱?”徐萍愤怒地问道。
“顺手牵羊罢了……也许那些照片更让他感兴趣,要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发在网上……”秦笑愚淡淡说道。
“你胡说……”徐萍颤声道。
“要不然你可能会接到敲诈电话……反正我不相信他拿走的是一些普通的照片……我问你……那些存折里的钱是不是从陈默那里偷来的……”
“是又怎么样?”徐萍嘴里虽然没有软下来,可一颗心已经开始砰砰乱跳了。
“存折上是谁的名字?”秦笑愚继续问道。
“你以为我会愚蠢地用自己的名字……我用我表妹的……”徐萍说道。
“你表妹在哪里,做什么工作?”秦笑愚问道。
“她在外地……她大学还没有毕业呢……”徐萍说道。
“一个大学没有毕业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如果有人想把事情弄清楚,马上就会知道她有一个在银行当行长的表姐,然后那笔钱就可以引起人们无限的想象力……”秦笑愚说道。
“我已经改了密码……明天我就重新存过……然后把那个户头消掉……这个王八蛋偷走了几十万现金应该满足了,那些存折他可能会扔掉,因为那是他的犯罪证据,他不敢保存在手里……”徐萍侥幸地说道。
秦笑愚点点头说道:“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贼的话,很可能会跟你说的那样做……可如果他稍微了解一点你的背景的话,他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哥……你说……我这套公寓根本就没人知道,户主也不是我的名字,你说他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呢?”徐萍不得不承认秦笑愚分析的有道理,她现在已经没有底气跟他争辩了。
秦笑愚沉思了一下说道:“也许有人对韵真感兴趣……”
“啊……你的意思……难道他们是冲那些照片来的……”徐萍一着急几乎说漏了嘴。
秦笑愚摇摇头说道:“那倒不一定,也许他只是想来这里碰碰运气,偶然发现了那些照片……当然,他肯定对有关韵真的东西都感兴趣……我问你,韵真是不是经常来这里住?”
徐萍犹豫了一下,忍不住红着脸点点头。
“你们自以为这个地方很隐秘,其实可能早就被人家注意到了……如果有人对你们感兴趣,不要一天时间就能弄清楚你们住哪里……经常去哪里……你刚才是怎么进门的?”秦笑愚最后问道。
“我用钥匙开门进来的……”徐萍似乎意识到秦笑愚这么问的意思了,惊讶地说道。
秦笑愚站起身来走到外面,把那扇厚重的防盗门打开来上下左右看了一遍,然后嘭地一声关上门说道:“这种防盗门一般的人根本就打不开,更不要说撬开了……房门的钥匙有几把,有没有遗失过……”
“总共六把钥匙……我跟韵真个拿一把,其他的都在抽屉里……一把都没有少……”徐萍颤声道。
秦笑愚犹豫了一下问道:“像你们这种公寓,物业上是不是还有一把钥匙?”
徐萍点点头说道:“那把钥匙是防备家里没人的时候漏水或者其他紧急情况……他们不敢私自打开房门……”
秦笑愚低声道:“那可不一定……如果有必要,他们可以谎称进来看看是不是漏水了……”
“你怀疑是物业上的人进来盗窃?不可能……这栋楼里面每户人家都有一把钥匙留在那里,有钱的人家多了去了,怎么单单偷我家……”徐萍显然不信。
“我不是说物业的人做贼,而是怀疑有人从物业那边得到了钥匙……他们不去偷有钱人,而是偏偏偷你的房间,这不是正说明了他们不是为钱而来吗?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秦笑愚说着,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徐萍等秦笑愚一出门,马上就给韵真打电话。
“姐,不好了,我的房间今天被人偷了……”
“偷了?什么时候?”
“我刚才回家才发现?”
“丢了什么?”
“哎呀,钱也就算了……可我们……那些照片也不见了……”
“照片不见了!我不是……不是让你保管好的吗?”
“哎呀,本来人家把那些照片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可最近你老是没有来……人家晚上闲得无聊,就拿出来看看,顺便就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谁曾想……不过,整个房间都被翻遍了,就算藏在那里一额肯定会被他们找出来……人家还丢了三十多万现金,存折也被拿走了……”
“你等着,我马上就到……记住,千万别报警……”
“人家又不是傻瓜……笑愚在这里,说是你约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