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建东见女人一副娇媚的模样,心里直痒痒,忽然想起一个词叫“老牛吃嫩草”,忍不住脸上一热,转过身去低声道:“也许你根本就不该来……”
邹琳走到岳建东的身后,双手搂住他的腰,把脸在他的脊背上贴了一会儿,低声道:“我走之前想请你吃顿饭……算是对你照顾我这么长时间的感谢……你来吗?”
岳建东极力控制住自己转身抱她的欲 望,挣脱开胸前的双手,走回自己的座位,平静了一下内心的波澜,这才沉声说道:
“你如果要走就趁早,你今天的行动已经暴露了你跟秦笑愚的关系,丁朝辉越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其实越危险,过去他不对你下手一方面是顾及你的身份,另一方面也知道你弄不出什么名堂,但是,如果你和秦笑愚刘蔓冬搅到一起,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对你下手,他不可能让你把对他们不利的材料带出去……
别忘了,他的身后可有大人物支持……我总觉得,上面其实也没指望你在临海市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你们这种身份的人全国各地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也就是走走形式罢了,你也不要太介意自己空手回去……”
邹琳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空手回去?你也太小看我了……告诉你,过两天我要和刘蔓冬面谈一次,她怎么也要给我一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吧……”
岳建东惊讶道:“刘蔓冬?难道她还不打算走?”
“这我可不清楚,不过,跟我的这次见面是秦笑愚承诺的,要不然我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岳建东担忧地说道:“如果你现在就走的话,恐怕没人能拦得住你,可如果你要是跟刘蔓冬见面的消息被透露出去,恐怕想走也走不掉……”
“除非是你透露出去……这事目前只有你、我和秦笑愚知道,我知道有风险,可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可能半途而废,我会小心的……”邹琳说道。
岳建东犹豫了好一阵,才说道:“刘蔓冬看来是有点活腻了……我告诉你,丁朝辉已经在准备一场全城的大搜捕,不但会投入所有的警力,还要邀请武警部队也参加这次行动,如果她和秦笑愚留在城里面,基本上没有多少死角可以藏身……”
“怎么没有?”邹琳笑道:“起码在你的辖区之内应该还有几个安全的地方,我已经邀请他们来你的地盘了,有你的保护,我想他们应该能够躲过这一劫……”
岳建东张张嘴说不出话,心里悲叹一声,自己这把老骨头看来非要被这死丫头折腾散不可,这事万一被丁朝辉知道了,自己别说当局长了,说不定坐牢都有资格呢。
“你这不是胡闹吗?”岳建东憋了半天,好不容易说出了一句严厉的话。
邹琳仍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像一个被娇惯坏了孩子,拉着岳建东的胳膊娇声道:“局长,这么大的忙你都帮了,这点小事还推三阻四的……哼,你要是害怕丁朝辉就算了……”说完小嘴觉得老高,哪像一个警察的样子。
岳建东终究没有忍住,嘿地笑了一声,伸手在邹琳的鼻尖上点了一下,板着脸说道:“难道我会吃你的激将法?我帮你和帮秦笑愚那可是两码事,性质不同,后果更不一样……
你不是很聪敏吗,也不仔细想想,就算丁朝辉现在还没有怀疑到我,可起码也不会信任我,到时候恐怕我的辖区比别的辖区查得更严……你让他们躲到我这里,实际上是把他们送到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地方……”
邹琳嫣然一笑,拉着丁朝辉的手臂没有松开,娇声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如果丁朝辉也这么想的话,效果就不一样了,俗话说,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是一场赌博,赌的就是胆量,我知道,秦笑愚之所以到现在还逍遥法外,就是因为丁朝辉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真正的对手……你担心什么?如果他们在你的辖区被抓了,你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只要你别亲手抓他们就行了……”
岳建东被邹琳搞得哭笑不得,一下仰靠在椅子里,叹息道:“龚局长真是个老狐狸,自己躲在一边看戏,让我在这个烂泥潭里面打滚……我早晚非被你害死不可……罢了罢了,我还是早点回家抱孙子吧……”
邹琳一阵咯咯娇笑,低声道:“局长,据我所知,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孙子了,外孙和孙子可不一样……哎呀,说着说着就把王子同忘掉了……我这就去放他,不然领事馆的人要找到门上来了……”说完一低头在岳建东的脸上叭地亲了一口,然后一阵风似地跑出去了。
岳建东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听见关门的声音之后,才伸手摸着自己被亲过的脸,似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既然晚节不保,那就趁着还没有滚蛋之前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也许,龚汉文把这个死丫头安排在自己身边本身就有着某种微妙的意味。”
秦笑愚接上刘蔓冬之后,马上遣散了手下,只带着柴进陈刚何亮三个人分乘两部车离开,他知道这个时候在街上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尽管是在夜里,可街上那些摄像头也有可能泄露自己的行踪。
同时还要避免再次跟警察遭遇,在他想来,警察肯定会在一些地方盘查过往车辆,尤其是一些主要的出入口说不定已经封闭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找个僻静的地方避避风头,等到警察们松懈下来再想办法送刘蔓冬出城。
在行动之前,为了预防万一,他准备了两个藏身之地,一个就距离货场不远,另一个稍微靠近主城区,都位于比较偏僻的街道,他已经派人查看过了,这两条街道都没有安装摄像头,最主要的是,他接受了邹琳的建议,这两个藏身点都在三分局的管辖范围之内,不过这也只能是权宜之计,他本人并不了解岳建东,自然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赌在他的身上。
“这房子也够破的,能洗澡吗?”刘蔓冬一进门就皱起眉头说道,不过,当她看见刘幼龄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马上伸出手臂大呼小叫道:“啊,我的宝贝……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刘幼龄扑进干妈的怀里,娇嗔道:“干妈,你还好吧,人家都急死了……”说着,瞥了秦笑愚一眼,拉着刘蔓冬坐在沙发上,低声道:“就在这里住两天,他已经安排好了,一有机会就送你走……”
刘蔓冬看看秦笑愚,惊讶道:“走?走哪去?”
“当然是离开这里啊,刘幼霜不会上甘罢休的……”刘幼龄说道。
刘蔓冬哼了一声,一字一句地说道:“她不会善甘罢休?难道我就会善甘罢休?我哪里也不去,就待在这里,这座城市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我原本以为不去招惹她就算了,没想到她竟然会下毒手……对了,谁出卖的我,你们搞清楚了吗?他们怎么会找到那里去,并且显然知道我每天晚上有散步的习惯……”
秦笑愚摆摆手,让柴进他们倒另外一个房间去,然后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瓶葡萄酒,一只高脚杯笑道:“先喝杯酒,这几天憋坏了吧……”说完倒了一杯酒放在刘蔓冬的面前。
刘蔓冬盯着秦笑愚说道:“没想到你这么细心……哎,如果你不摊上这些事,原本应该……”话没说完,就端酒就被贪婪地喝了一口,还闭上眼睛砸砸嘴巴,好像是在品位酒的档次。
“干妈?这么多天难道他们一直把你关在那里面?你见过刘幼霜和王子同吗?”刘幼龄问道。
刘蔓冬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今天你们没有把我救出来,应该这两天就要见面了……就她那点道行,还是我教她的呢,竟然也敢在我面前摆弄?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呢,究竟是谁透露了我的行踪?”
刘幼龄瞥了秦笑愚一眼,似乎是想让他揭露这个谜底,她心里很清楚,就凭着干妈这些年对保镖的信任,一旦她知道是自己贴身的其中一个保镖出卖了她,无疑对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秦笑愚觉得这件事不应该隐瞒她,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把这件事说清楚,刘蔓冬很有可能会怀疑他存有复杂的动机呢,因为她的藏身之地,作为外人也就只有他清楚。
“刘总,这是一个悲剧,不管对你来说还是对那个出卖你的人来说都一样……实际上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冶铁民是唯一一个离开你的人,并且他现在下落不明……
前几天在扬清桥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是两个警察,虽然现在还不能肯定是冶铁民干的,但是警察显然已经锁定他为嫌疑人了,这其中的道理你应该比去我们更清楚,并不是他要出卖你,而是不得不出卖你,他现在正受到良心的谴责,并且已经开始采取极端的报复行为,我正在想办法阻止他,不然他只能给我们抹黑……
说实话
说实话,这次对你的绑架,就算没有冶铁民也有李铁民杨铁民,真正的对手是那些隐藏在幕后的人……总之,对你来说,这是一个劫难,万幸现在已经过去了,所以,我觉得现在对你来说,谁出卖了你,或者今后他们还将有什么行动,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待在某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们看得见摸不着,他们就寝食难安……
所以,我的意思是过两天就送你出去,趁着公安局还没有对你采取行动之前,先到国外待一阵,今天这件事发生之后,我估计刘幼霜马上会让公安局给你立案,并且通缉你,那时候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刘蔓冬在秦笑愚说着长篇大论的时候,一直没有打断他,只是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地摇晃着,好像已经被说服了,等秦笑愚说完之后,她扭头盯着刘幼龄问道:“宝贝,你的意思呢?”
刘幼龄赶紧说道:“我和笑愚的想法一样,只有你安全了,我们才放得开手脚……”
刘蔓冬把酒杯往茶几上重重一墩,墩的酒花四溅,瞪着眼睛盯着秦笑愚低声说道:“好啊,你们两个都商量好了……感情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两个已经搞到一起了……”
刘幼龄胀红了脸,瞥了一眼秦笑愚,娇声道:“干妈,你胡说什么呀?人家不是担心你的安全吗?你看看,我跟笑愚走了才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人怎么放心吗?”
秦笑愚知道刘蔓冬本应该是个非常理性的人,可在被王子同当做猪一样在不见天日的货柜里关押了七八天之后,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心里面那股邪火可想而知,不发泄出来非疯掉不可。
这个时候跟她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要不了几天,她自己也会想明白的,自己这个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可惜自己跟她现在有辈分上的差异,否则,把她抱到床上狠狠地操 她一顿,什么都好办了。
刘蔓冬见秦笑愚只顾埋头抽烟,好像火气更大了,一伸手就夺过他的烟扔在地上训斥道:“怎么?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变成你们的累赘了?去国外?还用得着你们说?要走早就走了,还等到今天?
我不敢说大话,如果我想过个清闲日子,相信他们还不至于不答应,可问题是,我刘蔓冬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早知道这样,你们就不该来救我,让我死在他们手里算了,总比像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强多了……”
刘幼龄虽然强悍,可在干妈面前就变成了一个乖乖女,见刘蔓冬正在气头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一直在给秦笑愚使眼色,好像这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理由由他负责似的。
秦笑愚低着头沉默了好一阵,最后才抬起头盯着刘蔓冬说道:“刘总,其实我和幼龄也就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担忧,如果你执意要待在城里面,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要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什么累赘不累赘的话就不用说了,说出来大家伤感情,我这个通缉犯在你那里住这么久,你也没闲我累赘啊……
你不知道,这次为了救你,每个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有人害怕过,我甚至相信冶铁民如果不出事,他也应该会奋不顾身地救你,你应该感到欣慰。
可问题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你是临海市的名人,目标太大了,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对于刘幼霜来说,不是你死就是她亡,只要你不走,这场较量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目前来说,他们占有绝对的优势,你看看,我们只能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太阳一出来就不敢活动,我每天晚上都不能住在同一个地方,没有葡萄酒,没有热水浴……这样的生活绝对不是你这个老太太能够适应的……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当一个人被多年的朋友背叛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感情用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和幼龄吧,我们保证有这么一天,你能够堂堂正正地回到临海市,在一个种满大麻的花园里颐养天年……”
刘蔓冬怔怔地盯着秦笑愚看了半天,好像现在才认识他似的,忽然放下手里的酒杯,当着刘幼龄的面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抽泣道:“笑愚……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该多好啊……”
秦笑愚没想到刘蔓冬竟然会当着干女儿的面表现出柔软的一面,一时推开也不是,抱着也不是,一双眼睛求救似地盯着刘幼龄,没想到这个小魔女竟然脸上一副暧昧的笑容,故意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尽。
秦笑愚心里愤愤不平,赌气似地一伸手就把刘蔓冬丰腴的身子楼住了,含糊其辞地说道:“你的年纪跟我妈也差不多,我刚才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说完,忽然想起上次在郊区那个小房间,刘蔓冬把自己光着身子诱 惑自己的情景,忍不住就脸红了,不过,他倒并没有因此而看不起刘蔓冬,只是觉得这个女人能混到今天也不容易。
刘蔓冬抹了几滴眼泪,心情似乎平静了一点,从秦笑愚怀里抬起头来幽幽说道:“这道理难道我还不懂……不过我这人的脾气你不了解,如果让我背井离乡,我宁愿跟他们妥协,他们不就是要钱吗?如果你和幼龄不在乎,我干脆就给他们算了……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在临海市土生土长,一句外国话也不会说,你让我去国外,还不如让他我死了算了……”说完,又一头扑进秦笑愚的怀里哼哼唧唧抽泣起来。
秦笑愚一听,自己前面的那些话算是白说了,不过,他还是有点心里准备,刘蔓冬脾气他多少还是了解一点,如果自己三言两语就把她说服,那她就不是刘蔓冬了,既然她这么说,也许心里面已经有了什么打算,不妨先听听她怎么说。
“如果不去国外的话,拿你准备怎么办?难道跟着我和幼龄东躲西藏?”
刘蔓冬马上就收起了女人的娇柔,端起酒杯慢慢抿了几口,缓缓说道:“我想找几乎和孟桐见个面,问问刘幼霜干的这些事是不是他的主意,如果是孟桐的意思,那我就彻底死心了,别说是国外,就算是月球我也会去……但是,如果这些事情都市刘幼霜私下的阴谋,那对不起,我要和她算这笔账……”
秦笑愚吃惊地说道:“那还用得着问吗?刘幼霜是孟桐的老婆,没有他点头,刘幼霜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再说,孟桐就这么容易见到吗?我敢保证,他不会见你的,你这样做只能给刘幼霜提供第二次机会……别再抱还想了……”
刘蔓冬似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不,你不了解他,他虽然痴迷于权力,但是还不至于这么无情……他这么多年对祁红的感情就能说明我的预感是正确的……”
“你的什么预感?”刘幼龄忍不住问道。
刘蔓冬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茶几低声道:“我觉得他不会对我这么无情……”
秦笑愚这个时候才认清了刘蔓冬的另一面,尽管她一生在临海市叱咤风云,在别人的眼里是一个女强人,可骨子眼里还是摆脱不了女人的局限,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还对孟桐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这种幻想正是她这次劫难的根源。
“你……你是不是一直爱着他……”秦笑愚忍不住问道。
可问完之后就有点后悔,觉得跟刘蔓冬这种女人谈这个爱字,要么是玷污了这个爱字,要么就是玷污了刘蔓冬,可随即就想起了南琴,想起了韵真、徐萍、吴媛媛、邹琳,以及现在的刘幼龄。
如果说刘蔓冬配不上这个爱字,自己又比她强多少呢?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爱情有时候就像是一件奢侈品,昂贵的无法承受,可有时候又廉价的不可思议,就像是一件地摊货,买来是好奇,丢掉是心情,反正和爱扯不上一点关系。
“你胡说什么?”刘幼龄似乎也没有想到秦笑愚会有这么荒唐的一问,忍不住呵斥道。
刘蔓冬淡淡一笑,笑容里面带着些许伤感,喃喃自语道:“我还有什么权利谈爱不爱呢……只是一种对故人的怀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