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愚想当然地以为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那个照顾吴奶奶生活起居的远房亲戚,不过,听了这个女人的声音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于是往前走了几步说道:“我找吴奶奶……吴双华……”
女人再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吱呀一声,两扇紧闭的木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站在灯影里,盯着秦笑愚问道:“你……从哪来?找吴……奶奶有事吗?”
尽管女人背朝着灯,容貌看上去有点模糊,可秦笑愚马上就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了。
首先这个女人说的是一口普通话,并没有说本地的方言,即便说的普通话也不像秦蓉那样带点本地口音,反倒像是临海那边的口音。
当然,也不能排除吴奶奶在临海那边有个远房亲戚的可能性,但她刚才那句话也有毛病,她不应该问自己找吴奶奶有什么事,而应该称呼吴双华的身份。
比如,找我姑妈什么事?或者找我姨娘什么事?就算按辈分她应该称呼吴双华奶奶,前面也不应该加上姓氏,这种称呼听起来完全是一种外人的口气。
尽管秦笑愚心中充满疑虑,可也没有再往深里想,既然是远房亲戚,也许彼此之间还有点陌生吧,毕竟吴奶奶也就是几个月前才双目失明,说明这个远房亲戚跟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啊,我是从临海来的,一个朋友托我过来看看她,顺便捎点土特产……”秦笑愚把手上顺路买来的一点礼品提起来给女人看看,好像生怕他不相信自己似的。
“临海?”女人掩饰不住吃惊的语气,紧接着问道:“你那个朋友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秦笑愚没想到女人竟然没顾上让自己进屋就开始盘问起来了,心想,难道公安局的人来过?所以她才对陌生人这么警惕?还是这里的乡风就是这种待客之道?
可问题是,据吴媛媛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一家人跟吴奶奶的渊源,实际上他们之间也没有亲戚关系,就算警察来找吴世兵,也应该找到隔着几条巷子的老宅子里去啊,应该不会直接来找吴奶奶,除非是警察掌握了吴世兵和吴奶奶的关系,但这种可能性不大。
“我是受吴奶奶孙女之托专程来看她的,请问你是吴奶奶的什么人?”秦笑愚单刀直入地说道。
女人似乎听出了秦笑愚不耐烦的语气,马上做出一副热情的样子说道:“啊,原来是奶奶孙女的朋友啊……请进来吧……”
秦笑愚跟着女人走进了屋子,客厅很大,只是没有什么家具,除了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一进门,秦笑愚就看见屋子正面的墙上有个相框 ,里面有不少照片,有些照片还是黑白的,应该有些年代了。
“客人,你先坐啊,我去烧点开水……”女人说完,一转身就走进了厨房。
秦笑愚本想问问吴奶奶在哪里,可女人显然没有给他时间,他只好走过去看那个相框,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人认识,只有一个带着红领巾的小女孩跟吴媛媛有点相像,不过也不敢确定,都说女大十八变,吴媛媛现在可是个大美人,照片中的小姑娘却相貌平平,只是那眼神很相似。
秦笑愚正站在那里极力想找出照片中的小女孩和吴媛媛的相似之处的时候,他好像听见楼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忍不住抬头看看,只见二楼是用木板搭成的阁楼,难道吴奶奶在楼上?
“啊,客人,还没有请教贵姓呢,先喝口水吧。”女人把一杯茶放在了八仙桌上,然后退后两步,一双眼睛在秦笑愚身上滴溜溜乱转。
“我姓秦,你也不用客气,我马上就走,吴奶奶呢,能不能请出来让我见见……”秦笑愚在你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端起茶杯说道。
女人脸上神情微微一变,赶忙说道:“客人,你来的不巧,吴奶奶昨天到县城去了,恐怕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秦笑愚心中的疑团渐渐加深,秦蓉打听来的消息应该是可靠的,既然吴奶奶双目失明,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县城待几天?
既然吴奶奶不在家,楼上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家里来了客人还躲在上面不下来,刚才看见窗口的那个影子应该不是错觉,那个人本来应该是在楼下的屋子里,在听见自己的声音之后迅速跑上楼了,他在躲什么呢?难道女人背着吴奶奶在家里偷情?
秦笑愚还是不能肯定自己的怀疑,扭头看看墙上的照片,忽然心中一动,伸手指着照片说道:“那几个小女孩哪个是媛媛,我都认不出来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女人看了一眼相框,有点慌乱地说道:“吴奶奶孙女多,连我都认不全呢……”
秦笑愚听了女人的话,一双眼睛就慢慢眯起来,盯着女人低声问道:“难道你也是吴奶奶的孙女?”
女人似乎意识到秦笑愚的语气有点特别,不自觉地朝着楼梯口退了一步,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我是她的远房亲戚?”
秦笑愚慢慢站起身来,一步步朝着女人走过去,一边说道:“既然是亲戚,难道你不知道吴奶奶一辈子无儿无女,哪来的这么多孙女……我听你的口音应该是临海人吧……告诉我,吴奶奶在哪里?”
女人脸色一变,盯着秦笑愚看了一忽儿,也不说话,转身就往楼上走。
秦笑愚喝道:“站住。”
女人就像是没有听见秦笑愚的话,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刚刚走到楼梯口,却忽然站住了,然后慢慢转过身来,盯着秦笑愚阴测测地笑道:“秦笑愚,你终于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秦笑愚虽然有思想准备,可当女人叫出他的名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只见女人一只手朝着前面举起来,手中就像变魔术似的多了一把小手枪。
“别动,不然我打爆你的……”女人虽然举起了手枪,可意识中好像并没有开枪的念头,只是想用枪威胁秦笑愚就范。
只是她低估了对手的反应速度,她嘴里面的话还没有说完,秦笑愚手里的茶杯连带着里面滚烫的开水已经朝着她的面门飞过去。
女人好像生怕自己的脸被烫伤,不开枪反而先保护自己的脸,身子一侧让过了茶杯,可还是被几滴开水溅到了脸上,嘴里忍不住痛呼一声,再想用枪瞄准对手,已经来不及了,被秦笑愚飞起一脚揣在了小肚子上,一个身子就朝着后面飞出去。
就在这时,只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笑愚的注意力还在女人手中的那把枪上,正想过去彻底解除她对自己的威胁,只见楼口已经冲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与其说他是冲出来,还不如说他是飞出来的,身子还在半空,手里的枪已经呯呯两声,一颗子弹打在秦笑愚身后的墙上,另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臂。
秦笑愚在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的时候,其实已经有所准备,一只手已经伸进口袋握住了枪把子,只是没想到楼上的人竟然直接从里面飞了出来,并且身在半空就扣动了扳机。
震惊之余,感觉胳膊上一阵热辣的疼痛,不过,他的身子已经朝着后面倒去,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已经抽了出来,枪口迅速抬了起来。
本来,秦笑愚即便躲过了男人的两枪,也绝对躲不过女人的子弹,可幸运的是,女人被他一脚踹的往后面跌倒的方向正好朝着楼梯口,从楼上冲下来的男人身在半空开了两枪之后,落下来的身子不可避免地和女人撞在了一起,只听她惨叫一声,身子再次被撞的跌出去好几米,连手上的枪都飞出去了。
男人显然大吃一惊,身子重心还没有站稳,手里的枪再次抬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秦笑愚的脊背刚刚碰到地面,双手握着的枪口呯的一声巨响,闪过一道淡蓝色的火焰,只见那个男人接连朝着后面退了几步,另一只端着枪的手却似乎太沉重而慢慢垂了下来,胸口的衬衫首先出现了一个红点,然后慢慢朝着周围扩散。
秦笑愚半躺在地上,双手持枪继续对准男人,看着他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身然后身子慢慢朝后仰去,随即轰然倒地,双腿蹬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倒在地上的女人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男人倒在地上,她才再次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爬起身来发疯似的往外面冲去,可刚刚冲到门口,就和匆匆忙忙赶过来的秦蓉撞了个满怀。
显然,秦蓉在体重上占了便宜,女人被撞得跌回了屋子里,在多次撞击之后,再也爬不起来了,躺在那里直哼哼。
秦笑愚先前听见楼上有动静,还以为是吴奶奶躲在上面,没想到竟然冲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手里还端着手枪,万幸没有被他击中,否则,今天就别想活着出这个门了。
他顾不上查看胳膊上的伤口,走到男人的尸体前面用脚把他的脸转过来一看,顿时就愣住了,只觉得男人有点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随即就电光石火般想起了那次刘蔓冬派人在酒店刺杀王子同的时候,见到过的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大个子保镖。一瞬间,他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你胳膊流血了……”秦蓉忽然惊叫起来。
秦笑愚用手按按自己的伤口,松了一口气,凭经验就知道胳膊仅仅是被子弹擦伤,并无大碍,他现在着急的是赶快到楼上查看一下,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这里,否则,肯定会被警察堵在屋子里。
“看着这个婆娘……”秦笑愚冲秦蓉吩咐一声,然后就像一股风似的朝着楼上冲去,他知道,既然已经开枪了,那么就没有多少逗留的时间了,必须赶在警察到来之前离开,要不然,很可能出不了吴家镇。
楼上黑洞洞的没有开灯,秦笑愚担心还有埋伏,站在楼梯口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发现楼上只有两个房间,一间的门敞开着,另一件却关着门。
他侧耳细听,那间关着门的屋子里好像有轻微的响动,他紧贴着墙边慢慢摸到了门口,但不敢贸然闯入,毕竟在黑暗中容易遭到暗算。
“吴奶奶?”秦笑愚低低地唤了一声,他基本上断定吴奶奶就在楼上,并且已经成了王子同保镖的人质。
秦笑愚话音刚落,忽然屋子里传来一阵呜呜声,分明是一个被堵住了嘴的男人发出的声音,他吃了一惊,慢慢伸出一只脚推开了房门,人却并没有进去,木头房门发出吱呀呀声响,屋子里的人又呜呜叫起来,好像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秦笑愚不再犹豫,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持枪,一闪身就冲了进去,屋子里的人一阵呜呜乱叫,在微弱的光亮中,秦笑愚看见床上有两个黑影扭动着,显然被捆住了手脚,嘴里一边发出惊恐的声音。
秦笑愚一边警惕地盯着两个人,一只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根绳子,轻轻一拉,屋子里顿时就一片光明。
床上确实是两个人,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老头,两个人的手脚上都缠着宽胶带,嘴也被布团堵着,只能呜呜乱叫。
老太太的眼睛虽然睁着,可明显看不见面前的人,只有老头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秦笑愚,流露出的分明是惊喜的神情。不用猜,这个老太太应该就是吴奶奶,只是不清楚这个蓬头垢面、满脸胡茬的老头是什么人,难道吴奶奶后来有给自己找了一个老伴?
房间里有一股酸臭的味道,床边的一张小桌子上放着几个没有洗过的碗,碗里面有吃剩的食物,距离床不远的地方还放着一只马桶,一切迹象显示,这两个人已经被囚禁在这间屋子里很长时间了。
秦笑愚走过去把两人嘴里的布团拿掉,然后就开始扯掉两人脚上和手上的宽胶带,老头刚刚喘息了一会儿,忽然挣扎着抬起头来哽咽道:“笑愚……你终于来了……总算熬出头了……”
秦笑愚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老头居然认识自己,惊讶地抬头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
老头愣了一下,随即心酸地哭泣道:“你……你难道不认识我了?我就是吴世兵啊……”
“啊。”秦笑愚把老头从床上扶起来,把脑袋凑到跟前仔细一看,慢慢地就看出了一点熟悉的影子,最后终于认出这个邋遢老头正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吴世兵。
“世兵……世兵……谁来了……秦笑愚?”这时已经解开手脚的老太太好不容易爬起身来,一双手在吴世兵身上乱摸,一边激动的颤声问道。
吴世兵颤巍巍地爬起来,抓着老太太的手说道:“大姐……我跟你说过的笑愚……就是媛媛的男朋友……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他会来……”
大姐?什么乱七八糟的?吴媛媛既然叫奶奶,吴世兵怎么叫大姐呢?
不过,更让秦笑愚吃惊的还是吴世兵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他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逃亡生涯把吴世兵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当初他出逃的时候也就五十多岁,可现在看起来差不多和七十多岁的吴奶奶差不多年纪,不仅苍老,那精气神好像也没有了,更多的像是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
“啊,笑愚……媛媛的男朋友……过来我看看……”老太太忽然激动起来,一双手朝前面伸出来乱摸着。
尽管心里面有一百个疑问,可秦笑愚知道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他抓住老太太的手,一侧身就把她背在身上,冲吴世兵说道:“伯父,赶快离开这里,警察就要来了……”
警察这个词似乎让吴世兵深受刺激,急忙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由于手脚被绑的时间太长了,刚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秦笑愚只好一只手把他拖起来,踉踉跄跄地朝楼下走去。
秦蓉动作倒是很利索,秦笑愚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那个女人绑的结结实实扔在地上,而那个被打死的男人的尸体也被她拖到厨房去了,那支枪却落到了她的手里,正在那里饶有兴致地把玩呢。
“小心走火……”秦笑愚赶忙警告道,他不确定秦蓉是不是摸过枪支。
秦蓉好像生怕秦笑愚来抢似的,赶紧把枪塞进了口袋,惊讶地看着两个老人,然后走过来搀扶着吴世兵,说道:
“我就知道你不是来走亲戚的……赶快跑吧,可能有人报警了呢。”
吴世兵一眼看见地上的女人,就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抬起脚就踢,无奈自己都站不稳,还没有踢到女人身上,自己就倒在了地上,喘息道:“笑愚……你替我杀了这个表子货……我差点被她折磨死……你看看……”说着,伸手掀起了自己的衣服。
秦笑愚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吴世兵身上竟然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那些伤口既像是刀割的,也像牙咬的,而那些红点显然是烟头烫出来的,有些伤口都已经化脓了。
毫无疑问,吴世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显然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折磨,要不然也不会憔悴成这副模样,不用说,这两个囚禁他们的人肯定是想从吴世兵那里得到什么答案,并且肯定还没有得到,要不然吴世兵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伯父,你先别着急,咱们把她带回去好好问问再说……我们赶快走,不然警察就要来了……”
秦笑愚知道吴世兵和自己一样对警察两个字敏感,为了让他不再啰嗦,只好吓唬道。
果然,吴世兵一听警察二字,身上顿时就有了力量,马上挣扎着站起身来对秦蓉说道:“你别管我,把她拖走……”
秦笑愚背着吴奶奶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回头对秦蓉说道:“你去搜搜那个男人的衣服口袋,把他的手机拿上。”
秦蓉拍拍自己的口袋说道:“都在这里了,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拿着美国的护照……这下你可背上国际官司了……”
秦笑愚再次惊讶于秦蓉的精明细腻,居然还认得美国护照,看来她在刘原和古叔那里还学了不少东西,也不旺付出点肉 体的代价了,如果有她待在媛媛的身边,自己在外面也就省心多了。
小镇一到晚上路上就几乎没什么人了,吴奶奶家住的地方也比较偏僻,加上天上又下起了雨,所以小巷里漆黑一片,压根就没有看见一个人影,秦笑愚怀疑这里的居民在听到枪声之后会不会报案,也许吓得都躲到被窝里去了,如果有人向派出所报案的话,警车此刻说不定已经来了。
好在被秦蓉捆着手的女人一声不吭,并没有大喊大叫,似乎已经认命了,被秦蓉牵扯绳子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秦笑愚让吴奶奶和吴世兵坐在后座上,看着秦蓉把那个女人塞进了越野车的后备箱,然后把一块擦车布塞进了她的嘴里,手脚麻利的样子真怀疑她以前干过这种事情。
坐进车里,秦笑愚沉思了一下对秦蓉说道:“我担心路上会出事,我看……还是先去你家吧,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其实秦笑愚主要是考虑到吴世兵的安全问题,起码现在不能带他回临海。
秦蓉开着车慢慢倒出巷子口,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去我那里最安全,没有人会把你我联系在一起……我都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样子有点像绑架……”
秦笑愚点上一支烟,还没有说话,就听后面的吴奶奶说道:“世兵,我们这是去哪里?”
吴世兵神情委顿,就像是生命已经耗尽一般,有气无力地说道:“咱们离开这里……等一会儿警察就要来了,你放心,笑愚会安排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家里没人不行啊……”吴奶奶忧郁地说道。
吴世兵拍拍吴奶奶的胳膊说道:“等避过了风头,你什么时候都能回来……你别怕,这事跟你没关系……”
秦笑愚见吴世兵虽然疲惫不堪,可对吴奶奶却有着足够的耐心,不禁感到奇怪,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是因为吴奶奶带过吴媛媛?看吴世兵那样子,吴奶奶倒像是他的亲娘呢。
“伯父,你怎么会跑到这里?这是你的家乡,警察肯定早就盯上了,你怎么还敢回来……”秦笑愚急于知道事情的原委,也顾不上吴世兵的身心疲惫了。
吴世兵喘息了一会儿,沮丧地说道:“我是被他们骗回来的……其实我倒是不担心警察,因为我从小就离开吴家镇了,家里也没有什么亲戚,我和吴奶奶的关系基本上没人知道……
不过,我还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只防着警察了,就把王子同和刘蔓冬这两个卑鄙小人忽略了,也只有他们知道我和吴奶奶的关系,到现在我还不清楚究竟是王子同还是刘蔓冬给我设了这个陷阱……”
吴世兵说到王子同和刘蔓冬的时候忍不住咬牙切齿,要知道他一直把两个人当成知心朋友,在危难关头不帮忙也就算了,谁知道他们竟然暗算自己,并且差点死在他们的手里,这口气怎么让他咽的下?
吴奶奶听到这里,似乎过意不去,拉着吴世兵的一条手臂说道:“世兵,这都怪我……要不是我眼睛瞎了,也就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了……”
吴世兵拍拍吴奶奶的手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说完冲秦笑愚继续说道:“其实他们早就暗中盯上大姐了,得知大姐双目失明以后,也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关系找到了她的一个表妹,让她给大姐打电话,说是让自己的孩子过来照顾她的生活……大姐还是小时候见过表妹的孩子,这都过去几十年了,别说眼睛失明,即便看得见也不一定认得出来啊……
他们也确实有耐心,一直守在大姐的身边等待机会,似乎吃准我会打电话来似的,结果,终于让他们等到了。
那天我给大姐打电话的时候就是这个女人接的,她告诉我大姐已经双目失明,并且已经生命垂危了,还说大姐很想念我,如果方便的话就回来探望,要不然可能就再也见不着了……
为了让我相信,她还特意让大姐接电话,大姐那时候又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冒充的,自然是盼着我回家看她,何况她也不知道我的事情……
就这样,在一个夜晚,我急匆匆地赶回来了,没想到刚到家就落入了他们的魔掌,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只知道他们是冲着我手里的钱来的。
并且我心里也很清楚,一旦他们拿到钱,我和大姐肯定会死在他们手上,所以,不管他们怎么折磨我,我就是不说,我就知道他们背后有人指使,在没有得到那些钱的确切下落之前,并不敢要了我的老命……
不过,我最担心的就是在来吴家镇之前,曾经在QQ里暗示过媛媛,让她有时间来看看吴奶奶,其实那个时候我是想着能在这里偷偷见媛媛一面,等到被他们抓住,我心里面天天胆战心惊,就怕媛媛不明所以跑到这里,一旦落在他们手里,那我肯定就撑不下去了……对了,笑愚,是不是媛媛让你来这里找我的?”
“那倒不是……这只是一个巧合……等到了地方我们在慢慢说吧……”秦笑愚说道。
虽然吴世兵的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不过秦笑愚总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导演好的电影情节,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吴世兵背着这么大的案子,为什么能够一直逍遥法外?显然是上面有人不想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也许公安局根本就没有认真追捕过他,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对吴世兵来说,真正的威胁不是警察,而是来自他过去的朋友伙伴,现在看来,刘幼霜和王子同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并且很有耐心地派人潜伏在他有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还好吴媛媛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否则早就成了王子同诱捕吴世兵的工具了。
吴家镇距离县城也就几十公里,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秦蓉的家是那种典型的农家小院,他们到达的时候屋子里还亮着灯光,院子里传来一阵狗吠。
秦蓉的母亲显然没有想到女儿会突然回来,并且还是老老少少一群人,当她看见被捆绑着双手的女人的时候,吃惊的差点惊呼出来,赶紧打开院子的大门让女儿把车开了进去。
“妈……”随着一声呼喊,只见屋子里跑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小背心,下面只穿着一条短裤,露出细长的两条白腿,显然是从床上刚起爬来。
“舒儿……快进屋去,等一会儿妈妈再和你说话……”秦蓉过去抱抱女儿,然后就把她推进了屋子,然后转身对母亲说道:“妈, 你别害怕,他们只是借宿一晚,你先把两位老人安顿休息,给他们弄点吃的……”
秦蓉母亲伸手指指被绑着双手的女人颤声问道:“这个……她是谁?”
秦蓉推着母亲说道:“妈,你就别问了,我带她去储藏室……”说完给秦笑愚使个眼色,拖着女人朝着院子尽头的一间小屋子走去。
秦笑愚冲吴世兵说道:“伯父,你们先进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们等一会儿再谈……”
储藏室里面堆放着一些农家工具,还有一些晾晒过的农作物,可以看出,秦蓉的父母应该是农民出身,并且还在务农。
“你自己问问她吧,我要去看看我女儿,好久没见了,想死我了……”秦蓉把绳子一头绑在窗户的栏杆上,然后盯着女人看了一阵,低声道:“没看出来,还是细皮嫩肉的呢,肯定是城里人,如果吴奶奶眼睛不瞎的话,就凭这一身白肉也不会相信是乡下亲戚……”
尽管秦笑愚在吴奶奶家已经和女人打过交道,不过并没有刻意注意过她的容貌,这时听秦蓉一说,忍不住就把女人细细打量了一番,惊讶地发现,女人岂止是细皮嫩肉,那掩藏在粗布衣裤下面的身子居然也是凸凹有致,如果恢复了本来面目,基本上应该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美人。
“别在我家里杀人啊,不过,我肯定你舍不得杀她吧……”秦蓉在出门前凑到秦笑愚的耳边戏谑地悄声道。
秦笑愚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女人自从王子同的保镖被打死之后,一直到现在竟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可看她一脸冷冰冰样子又不像是被吓傻的模样,反倒觉得她之所以保持沉默是想掩盖什么。
他不知道王子同手下是不是有女保镖,不过,从刚才她逃走的时候被秦蓉撞倒在地的情形来看,也不像是当保镖的料。
可在折磨吴世兵的时候却又显得心狠手辣,显然在这些方面受到过训练,也许,在诱骗吴奶奶,绑架吴世兵这件事情里,那个保镖只是充当一个打手的角色,她才是真正的策划者。
“我不记得我们见过面,不过,很显然你认识我……怎么样,是不是有必要做个自我介绍?”秦笑愚掏出一支烟点上,坐在一辆破手推车上,不温不火地说道。
女人一双眼睛冷冰冰地扫了秦笑愚一眼,随即头一仰,脸上一副高傲的神情,好像秦笑愚不屑知道她的身份似的。
秦笑愚讨了个没趣,脸上有点挂不住,嘟囔道:“我可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粗啊……”
女人这一次倒是有了一点反应,不过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秦笑愚明白,对付这种女人用文绉绉的办法可没什么用,必须先把她脸上的面具扯掉才行,不然,就只能动粗。
不过,正如秦蓉说的那样,要想对这么一个冷美人动粗,还真有点舍不得,再说,对女人严刑逼供的事情也有违他的理念。也许要分考虑女人的软肋,看她一脸傲慢的神情,肯定经不起自己的捉弄。
想到这里,秦笑愚装作恼火地站起身来,扔掉手里的烟,走到女人面前,大着胆子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不说话我也能弄清楚你的身份……”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条小金蛇,在女人面前晃悠着,继续说道:“我怀疑你是临海市台湾黑帮的人,所有黑帮的成员都有纹身,就是这种小蛇,女人一般都是纹在心口上,我猜……你的身上肯定有两条小蛇……一看就知道……”
嘴里说着话,一只手就伸过去解女人衬衫上的扣子,手指头不小心碰到了那弹性十足的地方,心里面忍不住一荡,就像是烫手一般赶忙缩了回来,再想伸手,哪里还有勇气?
女人胀红了脸,一双眼睛对秦笑愚怒目而视,脸上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神情,要不是双手被绑着,说不定早就大耳刮子扇过来了。
“你到底说不说话……再不说话我可要……”秦笑愚自己的脸也胀红了,女人凌厉的目光以及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情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心里直叫见鬼。
就在秦笑愚狼狈不堪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扑哧一笑,旋即就看见秦蓉走了进来,她先看看秦笑愚,看得他扭过头去,这才走到女人面前,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只听见女人一声惊呼。
秦笑愚转身一看,顿时就睁圆了一双眼睛,没想到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秦蓉已经扯开了女人的衬衫。
秦蓉一只手揪着女人的头发,不让她低下头去,冲秦笑愚笑道:“对付这种装模作样的女人就要快刀斩乱麻,想看看她的身子根本不用这么费劲?
不过,台湾黑帮的纹身不一定都纹在心口上,也有纹在腿上的,还有纹在屁股上的……我把她脱光了,你好好检查一下……”
女人一听,好像彻底崩溃了,身子拼命挣扎着躲避来解裤腰带的手,一边歇斯底里地叫道:“住手……你这个疯婆子……我不是黑帮……我……我是警察……”
秦笑愚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赶忙朝秦蓉摆摆手,示意她停一下,没想到秦蓉装作看不见,仍然解开了女人的腰带,嘴里冷笑道:“警察?你怎么不说自己是解放军呢……我就觉得你是黑帮分子……”
说着话,女人的裤子已经被拉到了屁股上,秦笑愚一瞥眼就看见了女人紧紧夹着的腿之间那条黑色的小裤,他现在已经从吴媛媛和韵真那里学到了很多有关女人着装方面的知识,凭着这条小裤的材质和款式,他就知道眼前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平常女子。
“放开我……我真的是警察……我有证件……”女人碰上了秦蓉好像碰到克星,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刚才那副高傲冷漠的神情早就不见了,只是胀红着脸,弯着腰,夹着两条腿,生怕裤子从腿上掉下去。
秦蓉松开了女人,拍拍双手冲秦笑愚诡秘地一笑道:“现在好了,你慢慢跟她聊吧,我就不打搅你们了,不过,别替她穿好衣服,不然她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哎,你等等……”秦笑愚话音未落,秦蓉已经闪身出门了。
秦笑愚一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不知为什么,他始终记得在吴奶奶家的时候,当女人突然用枪指着他的那个瞬间。
如果她真有心杀他的话,应该是来得及扣动扳机的,当时双方的距离近在咫尺,根本就无需瞄准就能击中他,可女人偏偏没有开枪,这让他对女人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只觉得不忍心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