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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入者
    王子同一脸委屈道:“妈,你也不想想,一般的俗物我能拿来送你吗?你要是不信的话,什么时候把这块玉拿给那些专家看看,如果不值钱我情愿跪在你面前凭你发落……”

    祁红再不说话,从王子同手里接过那块玉,一只手轻轻摩挲着,脸上再次泛起了一片红晕,但那股怒气早就消失了。

    她嘴里哼了一声,那玉放回锦盒中,说道:“那我就先收下,凉你小子也不敢哄骗老娘……不过,这种鸡零狗碎的玩意可不能证明你的可信度,反倒让人觉得你在投机取巧……”

    王子同不敢再逗祁红,坐回原先的位置上,掏出一支烟来,偷偷看看祁红的脸色,见她好像并不反对,于是就点上了,这才一脸严肃地说道:

    “妈,你就不用怀疑我了,事实证明,在我和韵真离婚之后这么多年,不管是和刘蔓冬吴世兵合作,还是和刘幼霜刘原合作,从来都没有损害过你的利益,即便韵真在背后这么折腾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没有计较过……

    当然,我知道你是个注重行动的人,我也知道你今天叫我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而事实上最近的局势也变得越来越严峻,所以,为了打消你的疑虑,表达我对你的忠诚,我今天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祁红慢悠悠地用小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丝毫不为王子同的话所动,只是淡淡问道:“你又有什么大礼啊,如果再……不正经的话,我就一脚踢你出去……”

    王子同身子慢慢朝前倾过去,低声说道:“我们抓住吴世兵了……”

    祁红搅动咖啡的手停了下来,皱起眉头把杯子慢慢放在茶几上,尽量让自己不流露出吃惊的神态,盯着王子同缓缓问道:“我们?你和刘幼霜?”

    王子同点点头道:“还有丁朝辉,他好像不太相信我的人,所以暗中派了一名警察协助,当然,也许是刘幼霜最终对我的人不是太放心,所以让丁朝辉派人加以监控……”

    “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人在哪里?刘幼霜准备如何处置他?”祁红终究还是无法对这件事保持淡定,接连提出了三个问题。

    王子同故意卖关子似的直起身子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抽了几口烟,这才低声道:“现在你还怀疑我对你的忠心吗?”

    祁红见王子同故意吊自己的胃口,嘴里哼了一声,端起杯子继续品着咖啡,若有所思地盯着前女婿看了一阵,最后才意味深长地说道: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会背叛我,因为你没这个胆量,过去没有,现在更不会有,不然,你今天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就算刘幼霜给你撑腰,在我面前你也直不起腰来,因为我曾经是你的丈母娘呢……”

    虽然祁红最后一句话给王子同留了一点面子,可他也明白祁红的话并不仅仅是威胁,尤其是孟桐现在前景不明,刘幼霜惶惶不可终日的情况下,一味地把赌注压在刘幼霜身上,目前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尽管祁红的政治前景也还不明朗,可毕竟人家现在主持着省委的工作,这充分说明,刘幼霜和刘蔓冬离开了孟桐就活不下去,而祁红则不然,没有了孟桐她说不定活的更好,前提是只要她别受到孟桐牵连就行。

    王子同装出一副深受委屈似的哭丧脸,说道:“妈,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了,做生意赚钱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可最终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你不知道,我对韵真一直……”

    说着,忽然见祁红脸色微微一变,马上改口道:“最好的证明就是我还在叫你妈呢……”

    祁红摆摆手,轻哼一声道:“好了,别扯远了,告诉我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别忘了,吴世兵对上面的人来说可是重量级的人物……”

    王子同不敢再矫情,把自己如何得知吴世兵和吴奶奶的关系,以及如何利用这种关系,派自己的保镖协同丁朝晖的人抓获吴世兵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低声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吴世兵有机会扯出刘定邦,刘幼霜为了保孟桐和她自己也不会让吴世兵站上法庭,她对吴世兵真正感兴趣的还是他手里的那笔钱……”

    祁红听完王子同的话沉默了好一阵,最后才盯着他问道:“那你图什么?吴世兵不是你的狐朋狗友吗?你为什么这么热心抓他?你这是在替刘幼霜分忧,还是自己也想分一杯羹?”

    王子同明白祁红不但老奸巨猾而且城府极深,要想骗她可不容易,只好实话实说,犹豫了一下说道:“妈,我是个商人,又不是政治家,首先考虑的当然是经济利益,其次,在帮刘幼霜的同时也在帮自己,毕竟我以前和吴世兵交往过深,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知道……

    当然,我也是为了你和韵真考虑,如果让他到处乱说,很可能会把汪峰那笔钱扯出来,到时候……”

    祁红一挥手打断他的话道:“外界一直传说……吴世兵表面上是银行行长,实际上却是你们的大管家,暗中打理你们的资产,看来这个说法是真的,他手里到底掌握着多少钱?”

    王子同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具体数目只有刘幼霜和刘蔓冬知道,据我的保守估计,光是孟桐家族的资金就在一百个亿以上,再加上刘原地下钱庄的一部分资金,还有他自己这些年搜刮的钱,保守估计,总数目起码有三百个亿左右,其中大部分资金在他逃跑之前很可能被他转移到了国外……”

    “三百个亿!”祁红忍不住一声惊呼,随即问道:“我就不明白,既然他已经把钱转到了国外,为什么不想办法去国外享受呢,这么久了,我就不信他没有出境的机会?”

    王子同也露出一脸疑惑的神情,歪着脑袋猜测道:“这个问题我也捉摸不透,也许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许是为了女儿……

    或者,确实没有机会出境,毕竟,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也没有人会帮他的忙……不管怎么样,反正他已经被我们控制了,现在就等着他把那笔钱交出来,然后……”

    “这么说,吴世兵直到现在还没有开口?”祁红好像有点不相信似的问道。

    王子同一脸烦躁地说道:“吴世兵不是傻瓜,他知道自己交出那笔钱的后果,所以只好硬扛……

    我听说他身体不好,我们的人还不好对他动粗,担心他会把那笔钱的秘密带回坟墓里面,所以只好和他拖时间……

    如果能找到媛媛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让他女儿劝劝他,遗憾的是不清楚吴媛媛让秦笑愚藏哪儿去了,也许,那小子也想从吴媛媛身上发一笔横财呢……”

    祁红眯着眼睛盯着王子同看了半天,最后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一点都不像个商人……倒像是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王子同听了祁红的话尴尬地笑笑,后悔不该提起吴世兵的女儿,这让祁红觉得自己太过不择手段。

    于是赶忙辩解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如果真的找到媛媛,我也下不了这个狠心,毕竟,我是差不多看着他长大的,我对吴世兵那一份歉疚也只能在他女儿身上补偿了……”

    祁红内心一阵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思……不过,我们也没必要多愁善感,无谓的仁慈只能让自己陷入绝境……

    子同,我看这样吧,你不能再和刘幼霜混下去了,你也不要异想天开眼红吴世兵手里的钱,那些钱烫手,不是你能碰的……我看,你想办法把吴世兵交给我,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忙活,我会加倍的补偿你……首先,我不会让你受到刘幼霜的牵连,可以继续在临海做你的生意,在今后十年间,光是基础建设就要投入上千亿的资金,只要你在这里站稳了脚跟,难道还怕没钱赚?

    你现在是应该脱离刘幼霜那个圈子的时候了,赶紧想办法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我听说你有几个美国带过来的保镖,让他们散了吧,免得到时候让别人抓住把柄……虽然你是美国人,但如果让人拿住了确凿的证据,到时候也难以脱身……”

    王子同当然明白祁红的意思,一脸为难地说道:“妈,别的事情都好办,只是吴世兵可不是掌握在我一个人的手里,丁朝辉一直派人盯着呢,现在把他交给你有一定的难度……

    再说,眼下还不到和刘幼霜翻脸的时候,我需要时间处理后事,不过……妈,我向你保证,我的一颗心总是在你这里……”

    祁红一摆手打断了王子同的话,严肃地说道:“你不必担心丁朝辉,他跳腾不了几天了,吴世兵是个烫手的山芋,在你手里拿的时间越长,对你越不利……

    至于刘幼霜嘛,她现在居然还有心思动吴世兵的脑筋,要不了多久,她就火烧屁股了……子同,你不妨暗地里劝劝她,让她见好就收,趁着绳子还没有收紧,让她早早走人吧……”

    王子同惊讶地问道:“妈,你的意思是要放刘幼霜一马?”

    祁红叹口气道:“孟桐是没希望了,刘幼霜就是他的死穴,不过,即便死也有几种死法,一种是悄悄的死,没有人愿意追着死人算账,还有一种是垂死挣扎,非要闹个满城风雨,把所有的人都扯进烂泥潭……

    大树拔起连着根呐,只要刘幼霜人间蒸发,孟桐的事情也就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不过,她要是执迷不悟,不但救不了孟桐,连她自己也难脱其咎……

    请你转告她,如果她愿意急流勇退的话,没有人会赶尽杀绝,墙倒众人推是下三滥的做法,我祁红还不屑为之……”

    王子同疑惑道:“妈,你的意思是……让她跑路?可……前一阵孟欣还筹集了一笔款项去北京活动了,刘幼霜好像默许了她的行为,我还赞助了一笔钱呢……”

    祁红冷笑道:“幼稚啊,什么时候了,还相信金钱万能,孟欣还以为脱脱裤子花点钱就能解决问题……

    你向刘幼霜转告我的意思,她的时间不多了,趁早收拾细软吧……不过,吴世兵那笔钱她就不要痴心妄想了,难道她这些年收敛的钱财还不够吗……”

    “妈,如果她跑了,谁来替孟桐背负罪名呢?”王子同低声问道。

    祁红犹豫了一下说道:“官场上的事情你不懂,刘幼霜不是体制内的人,她不过是个靠着丈夫的权势胡作非为的人,她的行为只能让孟桐负责了。

    当然,也不能没有几个陪葬的,如果刘幼霜听从我的劝告,那么,孟桐的案子在政府层面就可以在丁朝晖这个级别上打住,经济问题让吴世兵和刘蔓冬买单……

    这样一来,临海官场基本稳定,涉及的国家资产也有了着落,这个结果不论是调查组还是北京的高层都能接受……”

    王子同一脸紧张地听完祁红的话,沉默了半天说道:“如果她不听你的呢?”

    祁红哼了一声道:“那她只能和刘蔓冬一起陪绑了……你放心,刘幼霜是个聪明人,她会听我的劝告的,现在让我担心的不是刘幼霜,而是刘蔓冬……”

    祁红说着,伸手拿起一本书递给王子同说道:“你看看,这是刘蔓冬派人送给我的,她这是在威胁我,想跟我同归于尽呢……”

    王子同拿过那本书一看,只见书名是《刘蔓冬自传》,作者李薇,他不用看书的内容也基本上能猜到刘蔓冬在自己的传记里写了些什么,心里顿时就明白祁红为什么会说刘蔓冬要和她同归于尽了,一想到自己过去和刘蔓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忍不住也担心起来。

    “妈,她这是……难道已经出版了?”王子同急忙问道。

    祁红笑道:“瞧你那点出息,吓成这样?要是出版了,这本书还有什么价值?她可能印了几百本,放在那里等着和我讨价还价呢。”

    “万一你要是把她逼急了,她会不会……”王子同忧虑地问道。

    祁红摆摆手说道:“这些事就让我来操心吧,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再说,书里面那些鸡零狗碎、捕风捉影的玩意也只能成为坊间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就怕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拿着本书兴风作浪,所以,也不能小看它……”

    “如果落在调查组的人的手里,就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素材……”王子同担心地说道。

    祁红站起身来说道:“这事你就别瞎操心了,你把吴世兵和刘幼霜的事情处理好,把公司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后去美国度个假,也许等你回来的时候,临海市已经阳光灿烂了,那时候……如果你表现的好的话,我甚至愿意重新考虑一下你和韵真的关系……”

    王子同一听,站起身来激动地说道:“妈,你这话……难道韵真她对我……”

    祁红斜睨着王子同,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可别自作多情,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韵真可没有提起过你……好了,我会让人和你联系吴世兵交接的事情,记住,一定要小心谨慎,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说着,忽然听见王子同的手机响起了一阵短信铃音,他此刻心潮激荡,一听有可能和韵真死灰复燃,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手机短信,厚着脸皮坐到祁红的身边,几乎腻在她的身上,谄笑道:

    “妈,如果我能跟韵真复婚……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娘,你说往东我不敢往西,你知道,虽然我们分开这多年了,可这心里一直……妈,只有你老人家明白我的意思……”

    祁红伸手把王子同推开,娇嗔道:“我也就这么一说,你可别就当真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看你的表现了,韵真现在有点麻烦,如果你能帮她摆平了,她说不定会改变对你的看法呢……只是……”

    王子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见祁红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忙问道:“只是什么?妈,你快说,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要替她摘下来……”

    祁红盯着王子同看了一会儿,叹口气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她也从来不对我说,不过,韵冰倒是跟我提起过……”

    说到这里,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偷偷瞥了王子同一眼,犹豫了好一阵才说道:“我听韵冰说……你们之所以离婚,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那方面有点问题……我们韵真可是个健康的女人啊……”

    王子同一愣,似乎没有明白祁红的话,疑惑道:“妈,我哪方面有……”说着,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胀红了脸,隐忍了半天才说道:“妈,那是以前……现在我可是,可是……没问题……”

    说完,只见祁红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好像断定他的话里有水分似的,忽然就明白丈母娘可是个讲究眼见为实的人,心里一着急,站起身来就开始解皮带,一边赌咒发誓道:

    “妈,你要是不信……我让你看看……”说着话,竟然把自己的裤子扯了下来。

    祁红阅人无数,脸上仍然飞起两朵红云,转过身去,骂道:“哎呀,你这个……不要脸的……怪不得韵真说你是下流胚呢,怎么……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王子同见祁红臊的满脸通红,心中一荡,要不是心里想着韵真,真想扑上去把半老徐娘压在下面,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敢放肆,怏怏提起裤子坐在沙发上,低声说道:“妈,实话告诉你,以前我这玩意确实……不行……不过,我在美国治好了……花了一大笔钱,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韵真?”

    祁红把王子同推远一点,斜睨着他嗔道:“以前怎么就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件事,如果真是为了这个……我也好帮你劝劝韵真……好了,不说这事了,婚姻靠缘分,就看你们最终有没有缘分了……”

    王子同厚着脸皮笑道:“妈,韵真听你的……你就在她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她不是喜欢大的吗?你看……我的也不算小了吧……”

    祁红捶了王子同一拳,笑骂道:“滚远一点,少给我二皮脸……对了,刚才听见你的手机响,这么晚了谁给你发短信?不会是刘幼霜吧,我怀疑你是不是和她已经……”

    王子同一边掏出手机查看短信,一边说道:“妈,你就别瞎猜疑了,我这辈子只喜欢韵真……”正说着,忽然不出声了,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惊呼一声,盯着祁红颤声道:“妈,吴世兵扛不住了,他招了……”

    祁红马上坐直身子,一把夺过王子同的手机,只见上面只有一句话:吴世兵招了。

    “这是你那个保镖发来的短信?”祁红问道。

    王子同点点头说道:“这是他的手机号码,他只跟我一个人汇报……妈,现在怎么办?”

    祁红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似乎拿不定主意,好一阵才站著身子,盯着王子同说道:“子同,现在就看你的了……既然吴世兵已经说出那笔钱的下落,丁朝辉的耳目肯定也知道了,就不清楚他向上面汇报没有,你赶紧和你的保镖联系一下,如果丁朝辉还不知道这消息,那就永远别让他知道……”

    王子同紧张地问道:“妈,你的意思是让我的保镖杀了他的搭档?”

    祁红只是盯着王子同不出声,可眼神分明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如果她已经向丁朝晖汇报了呢?”王子同问道。

    “那我就要马上采取行动。”祁红果断地说道:“你赶紧和那个保镖联系,让他马上把吴世兵转移,他的供词一经证实,我这里马上就派人接手……”

    王子同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阵,当他一抬头发现祁红正用严厉的眼神瞪着他的时候,就下决心似地拨了保镖的手机号码。

    “皮特陈吗?”那边手机接通知后好一阵没人说话,只是听见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皮特陈?谁是皮特陈?你是谁?”忽然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王子同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打错号码了,不由地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差错,一双眼睛就盯着祁红,脑子一转,基本上猜到了女人的身份。于是低声问道:“刚才的短信是谁发的?”

    “我发的……”女人说道。

    “这么说你是陈智威的搭档了?他为什么会让你发短信,你让他亲自接电话……”王子同谨慎地说道。

    女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他没法接你的电话,这里发生了突发事件,这条短信是陈智威让我发的,不过,在确认你的身份之前,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请报上你的姓名……”

    王子同再次大吃一惊,尽管女人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经隐隐猜到应该和自己的保镖有关,要不然他不可能告诉她这个手机号码,并且,说不定连自己的名字都透露给她了,要不然她怎么验证自己的身份?

    王子同鼻子里嗅到一股幽香,只见祁红站的身子都快靠在他的身上了,正一脸紧张地注视着他,于是低声问道:“你先告诉我陈智威出了什么事,他本人为什么不能接电话,我才能决定是不是告诉你我的名字……”

    女人似乎也很谨慎,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他死了……”声音听起来好像充满了悲伤。

    王子同似乎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很显然,自己的保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没有忘记自己交给他的任务,冒险让自己的搭档向自己报告吴世兵招供的消息。

    “他怎么死的?”王子同似乎忘记了女人的条件,忍不住问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女人坚持道。

    “王子同。”迫于无奈,王子同终于小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对方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似乎在评估这个名字的真实性。王子同等不及了,催促道:“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遭到不明身份的人员攻击,陈智威为了掩护我……已经牺牲了……”女人悲伤地说道。

    “啊……”王子同尽管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吃了一惊,不过,此刻他没有时间关心保镖的死因,急忙问道:“吴世兵呢?他招了吗?”

    “我已经用短信告诉你了……我要挂了……”女人说道。

    “别挂……”王子同急忙说道:“你……吴世兵还在你手里吗?”

    “在。”

    “你现在在哪里?”

    “在桃山县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你……你向丁局长汇报了吗?”王子同听见自己的心砰砰乱跳,忍不住看了祁红一眼,没想到这个一向沉稳的女人好像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张这嘴发出细微的喘息声。

    “还没来得及……我准备马上……”

    女人话还没有说完,王子同赶紧打断了她,阻止道:“别……先别给丁局长打电话……”

    王子同记得头上冒出了一层汗,刚才祁红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也盯着吴世兵手里的钱呢,且先不管她要那笔钱干什么,既然自己已经投靠了祁红,而丁朝晖和刘幼霜气数已尽,自己为什么不直接从祁红的碗里分一杯羹呢。

    “说话呀,为什么?”女人有点不耐烦地催促道。

    王子同心念电转,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低声道:“你听着……那些攻击你们的人肯定得到了什么消息,也许是市公安局内部出了问题……

    我是这次行动的最高负责人,现在我谁也不相信,在我没有把事情搞清楚之前,你暂时隐蔽,我现在就和丁局长联系,一个小时之后等我的电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女人一阵犹豫,良久才问道:“你是什么人?”

    王子同咬咬牙说道:“我是省公安厅的……也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女人又是一沉沉默,好一阵才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公安厅?怎么像是临海市一个企业家的名字……”

    一瞬间,王子同后悔自己在临海市的名声搞得太大了,不过,他马上就严肃地说道:“我认识你说的那个企业家,我们同名同姓……难道你不知道陈智威是省公安厅的人吗?服从命令!”

    王子同说完,不等对方表态马上就把手机挂断了,至于对方会不会服从他的命令,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祁红不等王子同回过神来急忙问道。

    “出大事了……妈的,肯定是消息泄露出去了,他们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的攻击,我的保镖死了,是那个女警察接的电话,短信也是她发的,肯定是我的保镖临死前交代的……哎呀,会不会是刘幼霜想吃独食……”王子同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

    “冷静点,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那个女警察对你说了些什么?”祁红边说,边拉着王子同的胳膊,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王子同这才理理思路,把刚才女人说的话详细说了一遍。

    祁红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咖啡杯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时间,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先不管是谁干的,现在关键是吴世兵……这伙人的目标显然也是吴世兵……

    桃山县和临海县毗邻,我在临海县工作过,了解那里的情况,从临海市到北海再到桃山县差不多两百多公里。

    但是如果从临海县的柳家洼到桃山县只有几十公里,只是有段路不通,你可以派人从柳家洼乘坐快艇赶往桃山县,明天天亮之前就能赶到……”

    王子同一听就明白祁红的意思了,疑惑道:“可她没有告诉我具体地址。”

    祁红伸手在王子同脑袋上点了一下说道:“你真愚蠢……你和那部手机保持联系,桃山县屁大点地方,只要她在那里,肯定能找见……”

    “万一她向丁朝辉汇报呢?我怀疑那些人肯定是刘幼霜派去的,这次行动非常机密,除了她,还有谁知道吴世兵关在那里?也许丁朝辉跟她串通一气,想把我甩了……”王子同狐性多疑地说道。

    祁红断然道:“先不管这些,现在只是个时间问题,就看谁动手快了,召集你美国带来那些保镖,让他们再尽最后一次力吧……我想办法把丁朝辉控制住,你赶快安排,我先去打几个电话……”

    祁红说完就拿起茶几上装着玉佩的锦盒走进了卧室,并关上了门,王子同知道她不想让自己听见通话内容,于是就通过电话紧急安排四个保镖马上赶往桃山县,让他们一边寻找吴世兵的下落,一边等着自己亲自赶过去。

    接着,他又试探性地给刘幼霜打了一个电话,故意套套她的口气,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自坐在那里惊疑不定,忽然听见外面隐隐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看看祁红卧室的门,又侧耳仔细听听,然后就一脸狐疑地盯着客厅的门口。

    王子同并不清楚这栋别墅是祁红和孟桐偷情的一个秘密窝点,在他看来,像祁红这种级别的官员,不管在什么地方办公都不奇怪,他也不认为整栋别墅只有祁红一个人,起码会有保姆或者秘书之类的工作人员。

    所以,当他听见客厅外面隐隐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他的警惕,仍然低着头琢磨着刚才和祁红谈论的话题。

    客厅原本合上的门就像被一阵风轻轻地吹开了,王子同抬起头只是不经意地朝门口瞥了一眼,一颗心顿时就紧缩成了一团。

    他手里的那本《刘蔓冬自传》掉在了地上,屁股慢慢离开沙发,睁圆了眼睛盯着两个头上套着长筒袜的怪物慢慢朝他走来。

    他张张嘴,不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两个怪物中的一个正用一根长长的枪管子指着他,尽管他对武器并不是很熟悉,可他的保镖却经常摆弄这些玩意,他知道那根细长的管子是一种消声器。

    肯定是针对祁红的,自己只不过是个倒霉鬼。

    王子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脱身保命,因为他认定这两个闯入者是来谋杀祁红的,说不定还可能是刘幼霜或丁朝晖派来的呢。

    虽然自己一个小时前还是刘幼霜的同盟,可杀手不可能认识自己是老几,既然碰见了,自然是凶多吉少,明智的做法是保持沉默,不要轻举妄动,否则,那根长长的枪管里随时会喷出一团致命的火焰。

    这样想着,王子同就撅着屁股弯着腰,保持着从沙发上正要起来而又没有完全站起来的滑稽模样,一双却眼睛惊恐地盯着两个慢慢靠近的怪物,他甚至不自觉地朝祁红卧室的门瞥了好几眼,那意思好像是告诉来人,你们的目标在里面呢。

    两个怪物正是卢飞扬和老豆,过程看似缓慢实际上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卢飞扬用枪指着王子同的同时,老豆就绕到了沙发背后,一只手猛地捏住了王子同的下颚,还没有等他发出声音,就把手中小瓶子里的听话水往他张着的大嘴里倒进了半瓶子,然后一捏他的鼻子,只听咕嘟咕嘟两声,王子同把灌进嘴里的听话水全部咽进了肚子。

    “别出声?女主人呢?”老豆嘴贴在王子同的耳边悄声说道,那模样好像他和王子同是同伙似的。

    王子同一听,确定这两个人确实是来找祁红的,跟自己没关系,只是不清楚刚才自己喝进去的是什么玩意,心里面惊恐到了极点,听了老豆的话,赶紧点点头,一只手不自觉的朝着祁红卧室的门指了一下。

    老豆扭头看看卧室的门,慢慢松开了王子同,低声道:“乖乖的坐着……别动……”

    王子同就像个木偶一般慢慢瘫软在沙发上,浑身颤抖着就像是得了伤寒一般,一双眼睛只管盯着距离自己不到一米远的枪口,同时砸吧了一下嘴,试图从嘴里的后味来判断刚才喝下去的玩意对自己有多大的威胁。

    老豆见王子同温顺的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绵羊,心里一乐,心想,这玩意还真管用,刚刚喝下去马上就见效果了,忍不住咧开嘴朝着卢飞扬一笑,伸手指指卧室,又指指王子同,那意思是让他盯着王子同,自己去卧室抓祁红。

    然而,就在老豆踮着脚尖做贼似的慢慢朝卧室门口走过去的时候,门却突然打开了。

    “子同,我已经安排……”祁红打开卧室的门冲坐在沙发上的王子同说了半句话,一瞥眼就看见了站在门边的老豆,随即拿着枪的卢飞扬也进入了她的视野。

    不过,祁红毕竟是一批久经沙场的老马,在这种突发情况下,她并没有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大声尖叫,而是在一瞬间的震惊与恐惧之后,强迫自己一颗狂跳的心镇定下来,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身子微微朝着卧室退了一步,盯着站在距离她最近的老豆缓缓说道:“这么说……是秦笑愚派你们来的了?”

    一句话轮到老豆和卢飞扬吃了一惊,他们不明白祁红怎么一下就猜中了自己的身份,要不是绝对信任自己的老大,还以为自己被出卖了呢。

    老豆一双眼睛在祁红身上滴溜溜乱转,只觉得女人虽然穿着睡衣,可仍然有种凌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尤其是那双能够洞察人的五脏六腑的眼睛,让他不敢对视,在吃惊之余忍不住一阵惊慌失措,当祁红朝着卧室后退一步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好像生怕卧室里有埋伏似的。

    祁红敏锐地捕捉到了老豆的慌乱,马上意识到自己判断是正确的,这两个人确实是秦笑愚派来的,忍不住有种绝望的感觉。

    因为,她心里明白,自己既然没能除掉秦笑愚,那么,在他得知真相之后,按照他那火爆脾气,怎么能不找自己报仇雪恨呢?

    只是不明白他自己怎么不来,而是派了两个马仔,不过,正因为如此,今天可能凶多吉少。如果是秦笑愚自己来,凭着他人性的弱点以及和韵真的关系,自己还有回旋余地。

    而这两个人不管是秦笑愚的马仔还是他花钱雇来的凶手,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可能根本就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

    然而,祁红并没有放弃,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既轻松又庄严,在松弛凶手的神经的同时还不失震慑力,她冲着拿枪的卢飞扬缓缓说道:

    “你们没必要用袜子蒙着脸……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堂堂正正,杀一个女人也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不过,这个人是无辜的,他也没有看见你们的脸,放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