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桐……死了……一个小时前……急性脑溢血……”韵真喃喃说道。
秦笑愚尽管跟孟桐只见过一次面,可突然得到他死亡的消息还是忍不住吃惊,尤其是这个消息半夜从北京传到临海,然后祁红又顾不上深更半夜给韵真打电话,这里面不知道有舍呢么玄机。
“不会是被人害死的吧……这下好了,一了百了,好多人可以松口气了……”秦笑愚有点心灾乐祸地说道。
不过,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注意到韵真脸上似乎有点伤感的样子,不管怎么说,她可是传说中孟桐的私生女,只不过后来祁红又不承认了。
“嘴上留点德,他怎么你了?”韵真狠狠地瞪了秦笑愚一眼不满地说道。
秦笑愚怏怏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这种大人物活也好,死也好,我才懒得问呢……不过,如果他真的是你的生身父亲,那就另一回事了……你妈这么晚了还没忘记及时告诉你这个消息到底是什么意思?”
韵真坐在那里直愣神,好像没有听见秦笑愚的话,从神情上看,多少还是有点伤心的样子。
秦笑愚忍不住就想起在北山别墅的时候,孟桐把韵真搂在怀里轻薄的情形,顿时就没有一点同情心了,忍不住把韵真抱在怀里,低声道:“你不是说跟他没关系吗?有必要这么伤心吗?我看你妈都不一定会伤心呢……韵真,你究竟跟他有没有血缘关系……”
韵真伸手捶打着秦笑愚的胸口,呜咽道:“人家怎么知道……我妈一会儿这样说,一会儿又那样说……连我自己都糊涂了……你说,一个连自己身世都搞不清楚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秦笑愚吓了一跳,没想到孟桐的死竟然让韵真如此多愁善感,在万分沮丧的情况下竟然开始怀疑人生了。赶忙劝道:
“何必呢,就算他是你亲爹,也没有尽到当爹的责任,反而还想对你做那种不要脸的事情……
再说,这么死了对他来说还是一种解脱呢,我敢保证,你妈正偷着乐呢……”
韵真狠狠地在秦笑愚的腰上掐了一把,直到他龇牙咧嘴的求饶才松开,抽泣道:“你胡说……你知道什么……如果我知道他是我的亲爹,反倒不会这么难受了,我难受的是连自己是谁生的都搞不清楚,现在他死了,就更是一笔糊涂账了……你不知道,人家总有一种飘着的感觉……”
说着,扑在秦笑愚的怀里,搂着他泣道:“笑愚……你知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这么留恋你……就是因为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一种归属感……只有这个时候,人家心里才踏实……”
秦笑愚惊讶地盯着韵真,心想,没想到她竟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怪不得她现在一心想嫁给自己呢,原来只有被自己上的时候心里才会踏实,这种爱也真够令人费解的,多半是是一种难以解释的心理现象吧。
“算了,既然人都死了,伤心也没用……我觉得你妈当初还不是想让你借着孟桐的梯子往上爬,所以就编造了那段瞎话……不过,听说顾南亚去了美国,她应该是个知情者,今后还是有机会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
说完,把嘴凑到韵真的耳边低声说道:“当然,你要是喜欢跟我在一起,我巴不得一辈子都陪着你呢……”
韵真晕着脸,哼哼唧唧的搂着秦笑愚,张嘴就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恨声道:“这个时候了还不正经……恨死了……”
秦笑愚笑道:“你呀,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你看,我孤家寡人一个,还不是整天为了生存东奔西跑?
你尽管搞不清楚谁是自己父亲,可起码有一个为了你不惜撒下弥天大谎的母亲啊,不管她的谎言是什么性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要不然,她怎么就没有让韵冰冒充孟桐的亲生女儿……”
韵真一听,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捶打着秦笑愚娇嗔道:“哎呀,你这张嘴……怎么什么事情到了你嘴里就变味了呢?”
说完抹抹眼泪,心情显然好起来了,忽然拉着秦笑愚的手臂说道:“这下刘幼霜可能要回来了……”
秦笑愚一愣。似乎没有明白韵真的意思,惊讶地说道:“刘幼霜?她不是逃跑了吗?”
韵真嗔道:“逃跑?哪个官方媒体透露过她逃跑的消息,即便是孟桐也是处于审查阶段,既然他突然发病死亡,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是官场上的惯例,像孟桐这种级别的官员只要一死,就不会有人再去追究他过去的事情,何况,他的事情本来牵涉面就广,高层为了稳定人心,即便他再有什么重大的问题,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就算我妈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要不然,她怎么会听任刘幼霜离境?既然孟桐的事情不了了之,刘幼霜花点钱完全可以把自己洗干净……”
秦笑愚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愣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了刘蔓冬,她也是孟桐这条线上的人,正因为孟桐出事,她才落到今天的地步,如果孟桐的事情不再追究,那她是不是也有洗清自己的机会呢?
“我明白你妈为什么深更半夜给你打电话了,很明显,她害怕了……”秦笑愚低声道说道。
韵真犹豫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害怕未必,担心到时真的……毕竟,刘幼霜和刘蔓冬都是造谣高手,手里有掌握着大量的资金,很可能卷土重来呢……”
秦笑愚迅速评估了一下刘蔓冬和刘幼霜卷土重来之后对自己的影响,他惊讶地发现,在孟桐死后,在自己重获自由的情况下,这两个女人对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不但没有威胁,反而还有潜在的好处呢,在一种新的格局下,利害关系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他算是理解祁红和王定波、龚汉文之间的复杂关系了。
“你在乐什么?”韵真瞪着秦笑愚问道。
秦笑愚急忙摆摆手说道:“没有啊,我有什么可乐的?不过,起码目前没有可能,刘蔓冬和刘幼霜现在在新加坡呢……
就算孟桐的事情没人追究了,可刘蔓冬却是公安局已经定性的黑社会头目,还是毒品贩子,光是这两个罪名就够她洗上几年了……
至于刘幼霜,在政局不明的情况下也不敢轻易回国……我现在担心一件事,不是担心我自己,而是担心你妈……”
韵真疑惑地问道:“你有这个好心?你担心什么?”
秦笑愚把嘴凑到韵真的耳边低声道:“你不妨回去告诉你妈,那天我从调查组调查组回来跟邹琳见面的时候,她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反正它暗示在刘蔓冬身边安插了钉子……”
“钉子?”韵真不解地问道。
秦笑愚拍了一下韵真的屁股说道:“就是跟我当初的身份一样……卧底啊……你想想,如果岳建东通过卧底和刘蔓冬、刘幼霜联起手来的话,那你妈最好不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掌握在她们手上,不然就会很被动……”
韵真一脸吃惊的神情,眯着眼睛似自言自语道:“既然岳建东的卧底在刘蔓冬身边,那为什么会让她跑掉呢?为什么不抓她归案呢?”
秦笑愚点点头低声道:“这就是奥秘所在……你没有看过破案的电影吗,那些公安局长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放长线钓大鱼……我觉得,这一次,你妈就是大鱼……”
韵真一听,小脸都变了,呆呆地愣了好半天,才抓着秦笑愚的胳膊焦急地说道:“笑愚,我妈可是个政治家,她可不懂公安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既然你知道这件事,难道就不应该替我妈想想办法?”
秦笑愚哼了一声道:“你妈是政治家?政治家怎么会指挥一个县的警察差点把我害死……我看她对公安局那些装神弄鬼的手段很熟悉呢……”
韵真知道秦笑愚为了山上那件事还一直耿耿于怀,赌气地推了他一把,嗔道:“怎么就是小肚鸡肠呢,什么时候了还翻老黄历,你这不是好好的在……在折腾人家嘛……笑愚,这可不是小事,你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告诉你,别看龚汉文他们敲诈的是你,实际上背后牵扯到一场看不见的权力博弈,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这件事跟你也有利害关系啊……”
秦笑愚摸着下巴,有点吊胃口似的反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办,我倒想听听你的意见……”
韵真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然后掀开被子的一角,晕着脸说道:“你进来,咱们躺下慢慢说……”
接下来,韵真躺在秦笑愚的怀里,在他的耳边偶偶私语了半个来小时,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由于几乎整夜未睡,再加上体力的过度透支,秦笑愚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睁开眼睛,却没有看见自己的枕边人,忍不住坐在起身来,只见韵真身穿睡衣正站在窗户边朝着外面观看呢,一缕阳光穿透了她的睡衣,看上去简直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