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良与陈华国通完电话后，显得有些忧郁。

    坐在他身边的副市长许辉问道：“是谁来的电话？”

    “陈局长！”赵国良如实回答说。

    说话时，赵国良的目光在陪他们一起吃饭的两名小姐身上扫了一眼。

    坐在他身边那位名叫倩倩的小姐比较醒眼，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知趣地从餐凳上站起来，说道：

    “你们聊，我和娇娇去一下洗手间。”

    于是，两人手挽手地离开包房。

    许辉继续问：“他来电话找你做什么？”

    “他请我晚上去太平洋大酒店吃饭。”赵国良回答说。

    “他请你吃饭？”许辉诧异地问：“旌东市北公园那个投标项目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他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估计是因为在这个投标项目上，他没办法帮忙，向我解释些什么呗。”赵国良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给陈华国好处费的事情。

    因为，在一个领导面前谈给另外一个领导的好处费，就会让领导觉得你的嘴不把门，你这个人靠不住，对你敬而远之，不愿意帮助你，这是商家大忌，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是不愿意这么干的。

    许辉问道：“对了，你不是让我给旌东国际集团公司董事长去电话，说是去旌东国际大酒店拿到那份监控录像吗？他们难道没有给你？”

    “给了，”赵国良讨好地说：“有你许市长出面，他们哪有不给的道理？”

    “你查出你们公司里那个内鬼了吗？”许辉好奇地问。

    “没有，”赵国良摇头说：“从监控录像上看，我怀疑那个人根本没有在酒店里停留，与我们一起吃完饭后，直接从酒店离开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许辉继续问。

    “我对这个项目跟踪了那么久，各方面的准备工作都比较充分，没想到，自己公司内部的人出了问题，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眼看煮熟的热鸭子都飞了，确实有点不甘心，我今天请许市长来的目的，是想通过你向业主施压，直接将这次投标废了，让他们将这个项目重新招标。”既然许辉已经把话喂到自己嘴里，赵国良也只能如实回答。

    “什么理由？”许辉疑惑地问。

    “就说有人向市政府反映，在旌东市北公园这次招投标过程中，出现了违规现象，请求市政府出面调查……”赵国良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行吗？”许辉担心地问。

    “曾经，有许多投标项目都是这样的，如果达不到预期效果，业主就宣布废标，重新对这个项目进行招投标，直到他们觉得满意为止。”赵国良解释说。

    许辉作为一个主管建设部门的副市长，自然清楚这里面的行情。

    本打算在旌东建设发展股份公司中标后，从赵国良那里捞点油水，这个项目却被宏发建设集团公司夺走了，现在看来，已经没他的份了，心存不甘，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掏出手机，拨打陈华国的电话。

    陈华国与赵国良通完电话之后，走进自己的卧室准备午休，刚躺在床上不久，许辉便来电话了，随即意识到许辉与赵国良很可能在一起。

    “许市长，你怎么给我来电话了？”陈华国坐到床上，将电话接起来，讨好地问：“你来电话有什么吩咐？”

    许辉开门见山地说：“有人向市政府举报，说你们在旌东市北公园招投标项目上，存在有严重违规现象，要求我们派纪检部门严查。”

    “是不是赵国良见我没有把这个项目给他，将他送给我这张里面存有一百万元的银行卡的事情告到市政府了？”一听许辉这句话，陈华国的头都大了，急忙回答说：“这个项目是严格按照招投标程序走的，好像并没出现什么违规现象啊……”

    “是啊，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是有人在暗箱操作，这是不允许的，也是不合法的，”许辉冠冕堂皇地说：“老陈啊，我们都是老干部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确不容易，别因为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犯了严重错误，到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陈华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慌忙问：“许市长，我明白许市长的意思，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觉得嘛，既然有人把这件事已经告到了市政府，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问题，为了公平起见，干脆将这次投标结果废了，重新招投标，确保项目在公平、公证和合法的情况下进行，你说呢？”许辉建议道。

    “那……好吧，”陈华国勉强回答道：“不过，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们要在周一上班的时候，大家一起商量之后，才能做决定，我相信，一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给市政府一个交代的。”

    “好的，”许辉爽快地说：“我先把这件事压一压，等你们那边的结果出来了，再做决定。”

    “行，我按照你的要求去办，”陈华国急忙回答说：“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老陈，在这件事上，你也别有太多的思想包袱，有错改之，无错加勉嘛，你说不是吗？”许辉语重心长地说。

    尽管赵国良没有明说，就是用屁股去猜，许辉也知道在这个项目是赵国良给了陈华国的好处费，就是抓到陈华国这个弱点，许辉才对他采取心理攻势。

    “我明白，”陈华国急忙向许辉保证说：“请许市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放下电话后，陈华国再也睡不下了。

    在旌东市北公园这个建设项目的招投标工作上，他先后收取了旌东建设发展股份公司董事长赵国良和宏发建设集团公司董事长李浩的好处费，因此，任何一方都不敢得罪。

    从刚才许辉与他通话的内容上看，赵国良因为没有中标这个项目，心生嫉恨，很可能已经把他给自己好处费的事情告诉了副市长许辉。

    要不然，许辉在电话里说话就不会含沙射影地指责他，并建议他将这个项目的投标结果废掉，重新招标。

    如果将企业的投标结果废掉，重新招标，势必会得罪宏发建设集团公司董事长李浩。

    这样的话，李浩昨天晚上他们在旌东国际大酒店餐厅里吃饭时，给他那张里面有两百万元的存折，将会给自己惹出很大的麻烦。

    “我该怎么办呢？”陈华国现在是如坐针毡，跳下床，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中华牌香烟，将香烟点燃，放在嘴里狂抽起来，不一会功夫，整个卧室烟笼雾绕，到处弥漫着刺鼻的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