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容菡身边没有人照顾,她自己可以赶过来?”
“你放心好了,盛黎会把她送过来。”
“什么?”她愕然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我们这种做法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到现在才想这个问题,是不是晚了点?”
她长叹一口气,“如果容菡不想离开的话,我不会怪她。”
“你放心,她一定会跟我们走的。”
阳谦一脸肯定,仿佛想知道了什么似的。
计程车行驶在高速路上,她转眼看去车窗外,急速飞去身后的景色,像是过往的一幕幕场景一样,被她甩去身后。
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真的就这么离开了,一时行程的着急,和对孩子活下来的渴望,让她暂时冲淡了悲伤。
景墨琅,我会想你,或许还在爱着你。不过却要跟你隔着几个城市的距离了,以后咱们各过各的生活,再不相关。
机场里,等到飞机快要起飞了,容菡才背着大包小包朝他们飞奔过来。
看到她跟没事似的跟他们挥手打招呼,简薇终于舒展了眉眼。
“还以为你不来了么?”
“怎么会?”容菡的声音又哽咽起来,像是哭过很久的样子。只是她半张脸罩在口罩后面,又戴着墨镜,一时让人看不出她脸上的情绪。
“盛黎呢?他不是来送你的,怎么就……”
就这么轻易的放她走了?
容菡只是摇头,不打算多说。
不想触及她的伤感,一直不知情的简薇,突然朝她脸上伸过手来,“来,让我看看咱们容大美女的脸是不是真的就……”
她的话没说完,被阳谦出手打断,“先上去飞机再说吧。”
“大物件我已经找了快递公司给寄走了。”容菡将小点的行李办理托运后,三人朝安检通道走去。
手术室的铁门被推开时,医护人员将推车围了一圈,等到将“简薇”送回病房后,众人才散开。
景墨琅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再看到那张脸后,他失神了几秒钟随即恢复了正常,拉住了即将推出去的一名医生,怔着问道,“医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
“没有啊?刚才做人流的女孩就是她啊。”那名医生从腋下抽出病人的简历递给他看,“你看,不就是简薇吗?您的家属是这个名字吗?”
一个踉跄朝后退了两步,景墨琅摇了摇头,双眼无神地看了看医生,又转去病床上的那名女孩身上,失笑一声,突然上前揪住医生的领子,厉声吼道:“你搞什么?她怎么可能是简薇?”
“这位家属,病人的简历和信息都是电脑上登记过的啊,您要是有疑问的话,可以跟我去前台确认一遍?”
不待他说完,就已经被景墨琅扯着衣领揪出了病房。
畏惧着男人一双愤怒的要喷火的双眼,医生只得脚底下跟上他的步伐,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直到“简薇”的信息再次被确认一遍的确无误后,他才被男人松开。
“怎么可能?”
简薇怎么可能会骗他?之前不都说的好好的么?她有什么理由要骗他?孩子?她根本就不想打掉孩子么?原来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骗他的?
这一想法闪过眼前,他赶忙拿出电话将那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拨打了出去,然而回应他的是一阵冰冷的嘟嘟声。
她究竟回去哪里?
转身按下电梯,他朝医院外狂跑而去,驾驶着豪车,一路闯过红灯狂奔至容菡的公寓。砸了半天门,见没人来开,直接打电话叫来了开锁公司。
等到防盗门被撬开后,看到满屋里的狼藉,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
昨天还热闹非凡的房间,眼下清冷的恍若从来不曾被人踏足过。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这里是别人住处,并不是之前简薇住过的那一间。
可就在看到盛黎送来的有些蔫了来的玫瑰时,他才从自己的臆想中抽离出来。
屋里凡是带有人气息的东西都被搬运而空,她的衣物,平常用的洗护用品,全都不见了。
一遍遍的拨打着她的号码,冰冷的回音提示着他,眼前的一切并不是他做的噩梦。
突然有电话打过来,他赶忙按下接听键。
“薇薇?”
“不是啦,我是小黛,琅,你在忙什么呀?”
后面的话,他听也没听,直接将电话挂掉,抬手按下了盛黎的电话。
刚打出去也被对方立马接听。
“阿琅,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
盛黎的声音听上去比他还要急切,“刚才我跟菡菡走丢了,打她手机怎么也打不通?你说她不会是被坏人给拐走了吧?”
挨着床铺的边沿,景墨琅失神地坐了下去,听着话筒里好友急的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一抹晶莹的泪珠,被他忍了很久,终于还是滚落了下来。
“刚才下了车我还叮嘱了那个死丫头,别一个不小心给跑丢了,你说我这转身给她去买冰激凌的功夫,说不见就不见了?”
盛黎抹了把额头的细汗,英俊的眉头被他挤成个团,“这大冷天的,你说她没事吃什么冰激凌嘛?对了,阿琅你帮忙打给简薇好不好?没准她们在一起呢?顺便帮我传个话,下次再出门我一定拿个项圈栓她脖子上!”
“阿黎,不用再找了。”景墨琅从床头柜上捻起一张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字迹清晰,一竖一横都写的莫名的认真仔细,可见主人离开的决心。
“你要的孩子还给你,从此天涯陌路,再不相干……”
后面署名,简薇。
下面附着的是两份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离婚”二字,像闪着灼目的光芒刺伤着他的双眼。心口一阵剧烈的抽搐,因为孩子,原来她竟然这么恨他?
恨到可以以笑脸相呈,可以当没事一样,就像他对待倪氏姐妹那样。
不是没有感觉出来她对他的怨恨,他是想着孩子打掉后,会加倍地补偿给她,然而终是没有等到这个机会,怀中的女人就这么无声息的离开了。
“不是哥们你刚才什么意思啊?怎么就不用找了?怎么,容菡跟你和简薇在一起是吗?”
盛黎已经高兴得恨不能跳起来,“啊呦,你说这死丫头,跑去找你们了竟然也不跟我说声?害我围着整个机场找了半天,嗓子都喊哑了……”
说着,他竟然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盛黎,她们都走了……”景墨琅抹干腮边掉落的泪,清着有些浑浊的嗓子,说话的口气不似以往冰冷,却像个孩子似的无助。
“简薇……容菡……她们……都走了……”
“走了?”电话那头的男人不明所以,嘿嘿一笑,“去哪里了?说好手术康复后咱们一起去游乐场的,她答应了不能不带我的,还说要去玩蹦蹦车,要跟我组队来着……”
不是没听出来景墨琅口气中的异样,盛黎故作轻松地一笑,没等到他的回复,一遍遍地问着,“你告诉我,她们究竟去哪里了!”
这是他第一次敢对景墨琅发火,也是景墨琅第一次,没有想跟他计较的心情。
“我也不知道她们究竟去哪里了?”
手机从男人宽大的手掌中滑落,他将整张脸使劲地埋进曾经她躺过的被褥中,仿佛还能闻到她遗留的气息一样,用力地吸允着。
等等,机场?突然一个机灵将蹲坐在地板上的男人惊醒,他恍然一愣,立刻对着电话里的盛黎吩咐道,“赶紧去查现在就要起飞的飞机,看看她们究竟飞去了哪里?”
吩咐完他后,也不等对方有没有反应过来,景墨琅又一个电话打了出去,“青牙,你也立刻马上给我去查眼下咱们这边机场起飞的飞机,目的地是哪里?”
“哦,好的好的总裁。”
听出来他的声音急的恨不能像吃人一样,青牙赶忙放下手头上所有的工作,调动起整个部门,查起航班来。
交代完所有人后,景墨琅又将电话回拨给盛黎,“眼下她们离开的消息只有咱们两人知晓,我不希望还有第三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盛黎点头应下,一旦这件事被倪氏姐妹发现,她们的危险就多一层。收起眼底的悲痛,他赶忙调动起整个侦查公司的人,暗中全力追查两人的下落。
简家。
倪冰从悲痛中醒过来后,说什么都要为女儿报仇。
“老公,都是简薇那个狐狸精害的咱们雪儿伤成这样啊,您不能坐视不管啊!”
客厅里,简曜来回踱着步子,“在家呆的好好的,你们让她跑去找简薇做什么?”
“我没让她去啊。”倪冰哭到无力,被一旁的姐姐抬手驾着,“她去了之后才给我打的电话,我才知道有这么回事的?”
见眼下争执这些也没用,简曜才住了口,不再询问下去,转向门外,厉声一喝,“负责给雪儿看病的医生呢?把他叫进来。”
说话间,一名外科医生已经被下人引了进来。
“坐。”外人在旁,简曜恢复了一副君子模样,谦和地让着来人,“医生,我女儿到底伤到什么程度?”
医生恭敬地朝他点了点头,略有忧色的叹着气,“双腿膝盖以下粉碎性骨折……”
一句话没说完,倪冰又晕了过去。
众人赶忙一阵掐气,人工呼吸后,她才缓过劲来。
“还,还有呢?”她大口喘着气,这辈子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没了简雪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啊。
“眼睛被迎风玻璃刺入,角膜受损,视力恐怕也……”
又是一阵眩晕感,这一次她挺了过去,颤抖着声音指着医生,“你是说她以后也看不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