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个人快要吵起来，顾川话锋一转，询问说：

    “亲子鉴定今天能拿到结果吗？”

    “我问过了，最早也得明天。”顾珍珍虽然奇怪顾川的疑问，但也老老实实回答。

    她忽然想到顾川今天的安排，不由道：

    “你不是开会去了吗？”

    难道他不开会了？

    顾川的目光一脸柔和地看向顾小宝，他摸了摸顾小宝的脑袋，温柔道：

    “开会？哪有陪儿子重要。”

    车上。

    顾小宝还记得顾川说要陪他的话，一脸兴奋地问道：

    “爸爸，你今天要陪我吗？”

    他的脸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紧张的模样好像生怕顾川会反悔一般。

    顾川摸着顾小宝的小脑袋，一股温热的触感让他的心微微颤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蔓延，看着顾小宝的眉眼、神情，他柔声道：

    “是，不止是今天，今后的每一天我会陪你度过。”

    若是细心，便可以听出他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在外雷厉风行的顾总，此刻竟在一个孩子面前感到紧张。

    “哇塞，这么好！”处于兴奋之中的顾小宝完全没有留意顾川的紧张，他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儿，灼灼目光之下隐藏着悸动的爆发。

    梦想成真，大概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了。

    “小宝，你多大了？”顾川忽然问道。

    别看顾小宝年纪小，但心眼一点也不小。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顾川的问题异常，为了不引起顾川怀疑，还是照实道：

    “三岁七个月，怎么了？”

    他将天真扮演到底，纯真的目光令顾川竟也有了几分不自然。

    “没，没什么，只是忘了你的年龄。”

    顾川喃喃自语道。

    三岁七个月……

    他默念着这个时间。

    从时间上来看，唐薇薇很有可能在出国前就已经怀孕了。电视台发布的寻人启事上，赫然就是顾小宝的模样。顾小宝长得这么像他，他几乎毫无疑问，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竟然流落在外四年。唐薇薇，你真是好样的！

    顾川心里悲愤不已，却在面对顾小宝时，不得不变得温柔。

    “你还记得爸爸、妈妈的名字吗？”顾川循循善诱道。

    面对顾小宝，他完全提不起任何高昂姿态。他很害怕，顾小宝有一天也会像唐薇薇一样离开。

    顾小宝早已察觉出顾川的异常，此番顾川的问话更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要把我送走吗？”顾小宝小心问道。

    顾川今日的行为太过反常，反常到让他想到了最后的晚餐。

    是不是爸爸、妈妈开始寻找他了？

    顾川自然是不会将顾小宝送走，即便是唐薇薇找到他面前，他都不会迟疑。但在所有人之中，他更在意顾小宝的想法。

    “如果爸爸、妈妈来接你走，你会和他们一起离开吗？”顾川带着忐忑询问。

    四年的感情，比起四天的相处，他毫无胜算。

    虽然，他不知道顾小宝为什么会找到他，但他宁愿将这一切当作一个巧合。

    天意让他的儿子来到他的身边，可人为的力量却让他不敢忽视。

    “妈妈也来吗？”顾小宝瞪着眼睛无辜道。

    如果只是爸爸来，他还得考虑考虑。但如果妈妈也来，那他……

    “对。”顾川给出了肯定答案。

    顾小宝迟疑了。

    他舍不得顾川，可他更爱妈妈。

    “我想妈妈了，可我更想待在爸爸身边。”

    顾小宝委屈地瘪着小嘴，默默低下头。

    他舍不得妈妈，他也舍不得爸爸。

    为什么他的爸爸、妈妈不能在一起呢？

    顾川没有再逼问什么，大人们的事不该由孩子伤心。

    “我们要去哪里啊？”

    孩子的烦恼来得快，去的也快。顾小宝见车子越开越驶离市区，不由疑问。

    顾川瞧着顾小宝一脸好奇模样，便道：

    “我们要去爷爷、奶奶家。”

    这是他最新做出的决定，因为过了几天，他不确定明天顾小宝还能否陪在他的身边。

    “爷爷，奶奶？”

    在顾小宝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古怪的老头存在。老头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妈妈。他看得出来，无论他怎么撒娇、讨好，也得不到老头一丁点慈爱。他的存在，比起门外的阿发没什么区别。不，很多时候他连阿发都不如。

    阿发，是老头门外养的一条狗的名字。

    “爷爷，奶奶看到你会很喜欢的。”顾川见顾小宝原本还好奇的模样，听到他的话后顷刻变得萎靡，便解释道。

    顾父、顾母盼望他有一个孩子已经盼了好几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他们该高兴坏了吧。

    想到父母的喜欢，顾川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条弧线。

    不止是父母高兴，他更加无所适从。

    有了顾川的解释，顾小宝的神情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面露紧张。

    车子平稳驶入军区大院内，成排的小别墅映入眼帘，宽大的草坪看起来像和严老爷子家很想，顾小宝不自觉感叹道：

    “这里很像爷爷家。”

    爷爷？

    顾川可不会单纯地以为，顾小宝口中的“爷爷”便是顾父。

    顾小宝根本没有见过顾父，又谈何“像”字。

    想到严诺的父亲，顾川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看来，唐薇薇在严家的日子很好，连顾小宝都被严老爷子认可。

    他的手紧紧抓住方向盘，青筋显露，却竭力保持镇定。

    他不能在孩子面前发怒，就算发怒也需要有人来承受。

    车子停稳，顾川将顾小宝从车上抱了下来，一路上并未停留，直接进了顾家大门。

    顾父、顾母早已等候在家，顾川早早打电话来让他们在家，说有事宣布，他们便也等在家里。

    顾爷爷和顾奶奶在医院，家里就只有顾父、顾母在。

    “川子，我做了绿豆羹，你……”

    顾母见到顾川回来了，刚想询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却看到顾小宝的身影，一下子愣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看到了顾川小时候的模样。

    顾小宝好奇地盯着顾母瞧，他觉得眼前的奶奶慈眉善目，肯定心肠很好。面对顾母露出的惊讶表情，他也害羞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便更像顾川小时候了。

    “川子，这……”

    顾母指着顾小宝，眼里全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