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电话中，曹玉华的语气非常严肃，没有一丁点开玩笑的意思。

    再说了，事关人事问题，曹玉华也不可能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能被提拔为财政局副局长，除了和蔺明杰的推荐有关外，和曹玉华的赏识和厚爱也不无关系，因此，他怀着万分喜悦和感激地心情冲着话筒道：“曹书记，我能有今天，都是拜您所赐。”

    曹玉华道：“这也是你努力的结果，真要说赏识的话，主要是明杰局长赏识你，所以，你要谢的话，还是谢谢明杰局长吧，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联系。”

    说完，曹玉华就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曹玉华的电话，王俊杰的电话紧接着就再度响了起来，拿起电话一看，拿起一看，上面是姚媛媛三个字。王俊杰心想，现在都快半夜了，这小丫头还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不过，他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一接通，立即传来姚媛媛百灵鸟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局长好。”

    虽然王俊杰已经从曹玉华的电话中得知自己被提拔为财政局的副局长，但猛一听姚媛媛叫他局长，还是不经意间愣了一下，并以为姚媛媛打错电话了，不无疑虑冲着话筒道：“小姚，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姚媛媛说：“没有啊，我是打给局长你的。”

    直到此时，王俊杰还不相信姚媛媛已经知道自己被提拔为副局长的事，故此，他继续问姚媛媛道：“打给局长我的？等等，你的局长姓什么叫什么？”

    姚媛媛道：“姓王名俊杰。对不起，我不该直呼局长名讳。”

    原来，关于提拔王俊杰做财政局副局长的事，县委常委会一散，就随同现代化通讯信号，传遍了整个云山，也传到了姚媛媛这位漂亮而多情的女下属的耳朵中。

    得知自己喜欢的男人王俊杰被提拔为财政局副局长，姚媛媛很替王俊杰高兴，立即拨通了王俊杰的电话，向王俊杰表达了最诚挚的祝福。

    直到此时，王俊杰才知道自己被提拔为财政局副局长的消息已经在整个云山都传开了。

    这也难怪，在通讯高度发达的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就连中央政治局常委商榷的国家机密大事，这边刚讨论完，那边就通过不同的渠道和途径传遍全国，继而传遍全世界，甚至有时候，地球另一边的美国比我们还先知道，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县委常委会研究的事情。

    果然，刚挂断姚媛媛的电话，手指还没有离开按键，王俊杰的手机就再一次响了起来，王俊杰看了一眼显示屏，竟然是谭家麟的号码。

    当初在山左口乡，就因为张树刚赏识他，谭家麟一度把他视作张树刚的人，并在张树刚离开山左口后给他小鞋穿，排挤他，打压他，正因为如此，他对谭家麟一点好印象都没有，而且打心里讨厌，正因为他讨厌谭家麟，见是谭家麟电话，他的第一想法就是挂断电话，不去理会谭家麟，但就在准备摁下拒接键的一瞬间，他又改变了想法，脑子里冒出的是两句诗，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他如果要是和谭家麟一般见识，连电话都不接，和得志小人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大家毕竟在一个县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准第二天就会相遇，想到这里，他于是就按下接听键，不过，故意装出不知道是谁的样子，拖着长音调，冲着话筒“喂”了一声，然后才冷冷地问道：“哪位？”

    电话中立即传来谭家麟不无讨好的声音：“是我啊，谭家麟，老弟不会已经忘记老兄我了吧？”

    王俊杰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冲着话筒道：“哦，是谭书记啊，我正准备睡觉，没想到谭书记你能给我打电话，谭书记这时候打电话给我，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谭家麟不无谄媚道：“老弟埋汰老兄我了不，我指教谁也不敢指教你啊，你现在可是我们云山县的财神爷，古书记和明杰局长眼中的大红人，巴结你还来不及呢。老弟，听说你被提拔为副局长了，年轻有为啊，祝贺了。”

    王俊杰心中暗叹，信息时代，消息传得可真快，他自己都才刚刚知道，谭家麟竟然也知道了。不过，公布文还没下来，他也不能过于乐观，在他看来，官场上的事情就像六月的天气一样，随时都会发生变化，刚刚还说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整个天空蔚蓝一片，中连一丁点的云片都没有，可转眼间就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阴云密布，滂沱大雨下个不停，因此，任命自己为财政局副局长的红头文件只要不张榜公布，就绝对不能过于乐观。就像无极县常务副县长罗义涛，很早之前就在市里和无极县传遍了，市里将调罗义涛去河阳县任县委副书记，代县长，而且有消息称，市委组织部已经找罗义涛谈完话，罗义涛也已经做好了去山阳县就任代县长的准备，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至今还窝在无极县没任何动静，而且就在前两天，市委一个副秘书长下派到河阳县就任县委副书记、代县长，也就是说，罗义涛去云山县就任县委副书记，代县长的梦想就此破灭。正因为如此，他只是谦虚的笑了笑，冲着话筒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接着就转移话题，东扯葫芦西扯瓢地同谭家麟胡侃了一通，就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谭家麟的电话，张树刚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张树刚也是知道王俊杰被提拔为财政局副局长后向王俊杰表示祝贺的，张树刚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弟，听说你被提拔为财政局副局长了，是真的吗？”

    对王俊杰来说，张树刚不仅是赏识他并指出他是千里马的伯乐，而且还是他的良师益友，对于一度赏识自己的老朋友，他不便隐瞒，也不能隐瞒，于是就顺着张树刚的话道：“是的，张书记，曹书记刚刚打电话告诉我，我的事，常委会已经研究通过了，不过，公布文还没下来。”

    张树刚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道：“只要常委会研究通过，事情就定下来，公布文是迟早的事，俊杰老弟，你就放心吧，你这么年轻就被提拔为副局长，前途不可限量，老哥我真替你高兴，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王俊杰明天晚上正好没事，而且他也想找个时间与张树刚好好聊聊，于是就答应了张树刚，冲着话筒道：“明天晚上应该没有什么事。”

    张树刚道：“既然明天晚上没事，来西城鱼馆，我们哥俩喝两盅。”

    王俊杰道：“好的，张书记，明天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我一定赶过去。”

    张树刚道：“就这样定下来，明天晚上下班后直接来西城鱼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就不耽误你休想了，明天见面再聊。”

    王俊杰道：“见面聊。”边说边挂断了张树刚的电话。

    然而，电话刚挂断，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河道管理局财务科科长打过来，他也是知道王俊杰提拔为副局长后向王俊杰祝贺的。

    河道管理局财务科科长的电话刚挂断，人事局分管财务工作的副局长老赵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接下来，王俊杰的电话响个不停，每中断一个信号时，立即有另一个信号挤进来，简直令王俊杰应接不暇。而且这些打电话的人，大多与他王俊杰没什么交情，许多名字，他连听都没听说过。但不管是谁，电话一旦接通，人家却像是他直系亲属或者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语气极其热情诚恳，先是对他表示感谢，接着就是套近乎，最后适时提出，约个时间，大家见上一面，聚一聚，为他的升迁表示祝贺。他不胜其烦，又不得不虚情假意一再重复着刚才的话。

    有几个电话是县里领导打来的，这些电话号码非常重要，他想将对方的名字存入手机，以备急需时用，然而刚刚开始操作，新的电话又挤了进来。

    到了后来，王俊杰几乎想将手机扔掉。同时，理智告诉他，这是绝对不行的，现在是关系型社会，而且这些人在云山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说不定哪天就会用上人家，为此，他虽然厌烦，但还不能表现出来。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现代化便捷的通讯设施在给人们带来方便的同时，也给人们带来了的诸多的烦恼和不快。

    而且他还想起在电视中曾经看过的一个节目：一个记者采访过话务员，话务员告诉记者，说自己接电话接到怕，因为听多了电话，耳朵会疼。他当时觉得这话太夸张，现在才知道，这是真的。他的耳朵虽然没疼，但已经麻了。

    ……

    一直到十点多，王俊杰才得以喘息，但就在他洗刷完毕准备上床的时候，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