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王恒山打电话,刘旭东没有过多的绕弯,直接把苏建设送给自己银饰的事情跟王恒山说了。
刘旭东没想到王恒山比他还直接,说,苏建设的消防没通过验收,找了很多人都没解决,最后找到自己,现在正在协调。
刘旭东忽然明白了,苏建设有求于王恒山,从身边的人下手是再好不过的一个方式,看来这两件银饰的含金量真不小,王恒山的话里说明,他答应了苏建设,这两个银饰说是感谢也好,说是攻击外围力量也罢,送给自己东西现在已经能说得过去了。
最后刘旭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王恒山,自己的任命书啥时候下,王恒山让他沉住气,不要节外生枝。
这最后一句话不问还好,这一问让刘旭东心里一寒,什么叫节外生枝?给自己下任命书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怎么就成了节外生枝了?王恒山不顾刘旭东的疑问重重,跟没有解释什么,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刘旭东被王恒山搞得稀里糊涂,对于领导们说话的方式虽然他已经习惯了,但王恒山的这个节外生枝还是让刘旭东纠结了好一阵子。
把王迪叫道办公室是想讨论一下他的事情,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如果王迪还搞不定,那就要面临着孙轩逸她爸来安监局,这样一来,王迪的名声就彻底的臭了,闹不好自己也要跟着倒霉。
王迪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相,进门不再跟刘旭东开玩笑,而是直接坐到了对面,一言不发。
“有办法了么?”刘旭东问道。
王迪懒懒的摇了摇头。
刘旭东昨天晚上已经想了几个方案,对于王迪的事,他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处理,虽然自己的这几个方案都不是很完美,但起码能挡一阵子。
现在孙轩逸的父亲还不知道王迪的底细,其中的一个方案就是说家里没凑足钱,让他给几天宽限,那样就能多出几天的时间,看似不长,但几天还是能办很多事的。
第二个方案就是让王迪去孙轩逸家,跟他父亲当面说清楚,自己找人算过,明天订婚不合适,而且要表现出很大的诚意,婚一定要定,只是再选个日子而已,这样也能宽限出几天来。
第三个方案就是让王迪出去躲一阵,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但这样的风险就是把王迪的丑闻公布于众,闹就闹,就是不订婚,这虽然毁了名誉,但说不定还真能解决问题。
可等刘旭东说完了这三个方案的时候,王迪还是懒懒的摇了摇头,说道,来不及了,她爹估计马上就到了。
“你说啥?”刘旭东猛的站了起来。
刘旭东很多时候自己的惊讶都会表现在脸上,这给他带来很多烦恼,每个不善于掩饰的官员都不可能坐到很高的位子上,即便是县长,如果没有让人指着鼻子骂娘还笑呵呵的定力,那肯定是个不合格的县长,刘旭东虽然没见过王恒山被人指着骂娘,但他也知道,定力对于一个官员来说远远要比别的东西重要的多,在关键时刻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一点他还要继续努力。
王迪说,今天早上他跟孙轩逸她爸通过电话了,明确了这个婚自己不能定,没说啥理由,她爹就挂断了电话,估计这个点也快到了。
刘旭东甚为恼火,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浪费了这么多的脑细胞,到头来王迪的一个电话全给搞砸了,但现在来说不是埋怨王迪的时候,而是面临着安监局即将到来的一场闹剧。
果然,不超过五分钟时间,办公室外面就传来一阵吵吵的声音。
刘旭东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办公室一听,果然是一个老头跟楼门口保安在吵,听声音已经吵到了三楼。
“局长呢,我要见安监局的领导”老头的声音就是孙轩逸她爸,声音之大让整个四楼的门都开了。
刘旭东赶紧跑了下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吵声惊动了闫瑞东,刘旭东刚来到三楼,老头已经被闫瑞东领进了屋里。
当年在石磨镇的时候,刘旭东接待上访曾经是家常便饭,那时候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每次接待都没有过担心,甚至有时候还希望能来个上访的,那样既能在领导的处事能力上学到东西,又能真正给老百姓解决事实,但如今,对于孙轩逸的父亲虽然在某方面可以认为是个上访人员,但现在刘旭东的心跳是急切,加速,甚至有些害怕的。
孙轩逸父亲的来访,刘旭东不但在闫瑞东那里学不到任何东西,弄不好还要因此受到闫瑞东的批判,重要的是自己在闫瑞东面前就被动了很多,这虽然是王迪惹的事,可毕竟自己是王迪的领导,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闹到了一把手那里,那以后还能担当起什么事,刘旭东想着这些,脚步便朝着闫瑞东办公室挪动。
刘旭东必须在老头向闫瑞东说出实情前堵住老头的嘴,可楼梯口距闫瑞东办公室只有十步的距离,也就是说在这十步内刘旭东要想出一个办法把老头骗出来,而且还得控制住他的情绪。
当年曹植做了七步诗传为佳话,如今刘旭东面临的是更为紧迫的事情,但是他的大脑还没开始转,就已经站在了门口,而且已经敲响了门。
推门进屋,刘旭东看到孙轩逸的父亲已经被闫瑞东让到了沙发上,而且面前已经放了一杯热水,只是闫瑞东正在放暖瓶,看样子刚倒完水,老头在沙发上还气喘吁吁的喘着气。
刘旭东庆幸,好在老头还没开口,闫瑞东见刘旭东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头就已经看到了刘旭东,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你来的正好,你不来我还打算找你呢。”
闫瑞东愣了一下,脸上挂满了疑问,直直的看着刘旭东,等待着他的解释。
刘旭东此时脑子在激烈的斗争,在先跟老头说话还是先跟闫瑞东解释上,刘旭东思考了一下,如果先跟老头打招呼,那闫瑞东就会继续等待,把他晾一边他是不爽的,要是不理老头直接跟闫瑞东说话,那老头就会变得更加暴躁,况且他已经跟刘旭东说过话了,不理他的后果也不堪设想。
刘旭东看了一眼闫瑞东,还是决定先跟老头打个招呼:“大爷,你来了,坐,坐吧,我也是刚知道,这不也过来了。”
“你来了就好,咱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要不然今天我就不走了。”老头重新坐到沙发上,在他眼里,刘旭东或许就是他谈判的目标,而不是王迪,而对于闫瑞东这个大领导的在场,老头并不在乎。
老百姓有时候很单纯,很淳朴,单纯的可笑,淳朴的实在,孙轩逸的父亲此时已经不再关注闫瑞东的官位有多高,见到刘旭东就连看都不再看闫瑞东一眼,把闫瑞东彻底的晾在了一边。
很多职位比较高的官员,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去村里视察,老大爷不管他的职位有多高,官位有多大,该说啥说啥,该干啥干啥,所以这个时候当领导的一定要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不能有不受到重视就不爽的感觉,闫瑞东这一点做得还可以,默默的坐到了位子上,看着老头,虽然他很想知道老头是谁,来为了啥事,但还是忍住没问。
刘旭东跟老头不一样,他不淳朴,他要照顾闫瑞东的面子,还要考虑他的感受,老头说完虽然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但还是要跟闫瑞东说一句。
“闫局长,这是我的一个熟人,一点私事。”刘旭东说出来才知道自己说错了,私事?是啊,私事为何要闹到单位上来?而且还吵着见局长!
果然,闫瑞东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刘旭东还没说完,闫瑞东便起身对老头说:“老人家,让刘局长接待你啊,我一会还有个会要开,有什么需要的你再回来找我。”
刘旭东没想到闫瑞东的处理方式还可以,不但没跟老头翻脸,而且说话还算客气,这是接待上访者的一个秘籍,就算对方火气再大,只要你客客气气,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跟你发火了。
刘旭东见闫瑞东起身,赶紧对老头说:“大爷,你跟我去我办公室吧,咱好好谈谈,一会闫局长要出门。”
老头的反应在刘旭东的意料之外,本以为老头会跟自己走,但相反,老头却坐着没动。
刘旭东有些急了,看了一眼闫瑞东,他也不再有刚才的淡定,老头绝对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意外,坐在沙发上不但没动,还把一根腿翘在另外一根腿上,有些悠然自得,幸灾乐祸。
也不知闫瑞东到底有会没会,还是好奇心占据了大多数,竟然又坐下了,而且问老头说:“老同志,你有什么事就说吧,看看我能不能给你解决。”
刘旭东一听这话傻了,这不是明摆着打自己的脸么,他倒不是恨闫瑞东,而是对老头的态度有些厌恶,好歹自己也是跟他解释了,如果老头把事情跟闫瑞东说了,闫瑞东虽然不能把王迪怎么样,但估计王迪的前途也就这样了,一个本来就是赝品的副大队长,这么一来连个副大队也不是了,这件事如果公布于安监局,那他也别干了,回家跟他爸干化工去吧。
刘旭东巴不得过去捂住老头的嘴,但这个动作还没实施出来,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老头刚张开的嘴巴,字还没吐出来就被敲门声噎了回去。
三个人几乎都把目光投向了门口,不过这三种目光的含义略有不同,老头的目光中有气愤,闫瑞东目光里是纳闷,刘旭东则是愉悦的目光,终于来个人救场了。
可能敲门的人进来,三个人的目光的含义几乎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进来的人是王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