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一愣,下意识的捂住了口袋,他也打量过刘旭东,权衡过如果真要是打起来能不能打得过他,但权衡的结果是,刘旭东虽然比自己矮一点,但要比自己强壮的多,真打起来,自己够呛能占便宜,也便作罢,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把手机掏出来。
“你把照片删了!”刘旭东瞪了他一眼,毋庸置疑的口气命令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高个子只能照办,删完了以后拿给刘旭东看,“哥,删了,删了,呵呵,哥,你真误会了,我就是个干二手车的!”
刘旭东没再理他,打开车门上了车,只是高个子冲着刘旭东车的背影狞笑了一声,心想,真他妈的大傻逼,我都把照片发走了你还让我删,有个屁用啊!
高个子等刘旭东的车拐上了马路,才进旁边一辆奥迪车里,一边发动汽车跟着刘旭东,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哥,我给你发过去了,收到了么?”高个子小声道。
“收到了,他走了么?”
“走了,刚走,我跟着他呢,看样子是去县政府那边。”
“一个人还是有司机?”
“一个人!”
“你没被他发现吧?”
高个子沉默了几秒钟,呲牙笑着说:“嘿嘿,哥,就是刚才我拍他照片的时候他看见了,我说我是收二手车的,他……”
没等高个子把话说完,电话里面怒了:“你他妈的办点事怎么这么不着调,怎么还能被他发现?操!这次要是搞不定,你小子就自生自灭吧!”
高个子瞬间就冒了一身的冷汗,电话里面的人可是吐吐沫是个钉的,他可不管你是谁,只要办不好,就会六亲不认,高个子赶紧解释:“哎,哥,哥,没事,我都给圆过去了……”
“嘟嘟嘟……”
里面根本不听他解释,果断挂了电话。
高个子心惊肉跳一直尾随着刘旭东,到了县政府门口。
刘旭东的车可以进出自由,但高个子这辆奥迪却只能停在大门口,他不敢下车,怕刘旭东出门再看到他,在车上呆了十几分钟,接到了刚才那个人的电话。
“老六,怎么样?”
“哥,进去了,还没出来。”
“那好,你盯紧点。”
刘旭东跟徐强见了面,两人没有那么多客套,直奔主题,刘旭东告诉他,自己去了严化,见了王恒山,并把王恒山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徐强。
徐强说,他早就料到会这样,只不过没想到王恒山会发火,而且听这么一说,火气还不小,刘旭东让徐强帮着自己想想办法,看看有什么途径能让王恒山既不着急,又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的辞职,至于吴玉田这边,只要是王恒山点了头,他这里就好办的多了。
徐强呵呵一笑,说:“旭东,我觉得你这是在做梦,我在县长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发火,即便是不高兴了,顶多也就是批评几句,你刚才说他拍了桌子,由此可见你是彻底的触动他内心的神经了,你想想啊,你这个女婿他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当着你的面发这么大脾气?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旭东,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实心踏地的干你的局长,你也别让我给你出主意,我也没主意,只要是王县长在一天,你就说服不了他。”
刘旭东一听徐强把话说的这么绝对,心里凉了半截,心想,这还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自己的自由自己说了不算啊,给了自己一个局长,自己不干倒成了错误了。
不过他没死心,白晓晴以及那个已经准备开业的电脑店无时无刻不在他脑子里像他招手,这种诱惑他抵挡不住,而挣脱这个禁锢自己的牢笼也是他这段时间最迫切的愿望,岂能因为一点挫折就丧失了信心?
离开徐强,刘旭东又回到单位。
一切照旧,局里的工作按照之前的惯性有条不紊的进行,有了陈逸松和王迪两个副职,很多事基本上不用刘旭东去操心,他也享受了难得的清净。
第二天中午临下班的时候,陈逸松找到了他。
“旭东,没忙吧?”跟往常一样,陈逸松进来就把门关了。
刘旭东起身跟他一起坐到沙发上,“不忙,有事么叔?”
“哦,我刚从科瑞回来,真没想到,科瑞这个新老板来头还真不小!”
刘旭东一听来了精神,赶忙问:“怎么个来头不小?”
“我今天去了虽然没见到大老板,但是仉伟跟我说,他们那里打算扩建,规模比现在的要大得多,他说现在只是有这么个想法,正在跟县里协调土地的事,后期还得需要咱安监局在手续上给照顾照顾,我就说嘛,人家的气门就是大,老厂这里还没见到效益呢,就搞扩建,而且狮子大张口,听仉伟的意思周围几个村都要搬迁,这次投资可能超过十个亿了。”
陈逸松一五一十的跟刘旭东汇报,在他看来,这个消息只是个爆炸性的新闻,无非也就是唏嘘一下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但这个消息放到刘旭东这里可就不一样了,按照常理去想,余善富来把科瑞接过去,顶多也就是按照原来的规模生产,挣钱不挣钱那是管理的事,可为什么他一来就要搞扩建呢?而且规模还这么大?莫非真要在宁城扎根了?
不过仔细一想,在宁城这地方也不至于搞这么大动静,刘旭东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哦,照这么说,这老板来头还真不小,不过陈叔,你觉得这事靠谱么?”
刘旭东想听听陈逸松的想法。
陈逸松一笑,说:“这件事得从两方面分析,如果按照咱县里的招商引资政策,那么科瑞化工扩建也不是不在理,别的不说,光税收就比别处低很多,而且前三年还有返税政策,放到谁身上也是个不小的诱惑,但从另外一个方面分析,这事也不太靠谱,宁城这地方交通不便利,总体经济又不是多么发达,在这里搞这么大的动静,的确有点不合适。”
陈逸松说的没错,但也只是从大面上去考虑的,刘旭东听完点了点头,说:“叔,你知不知道老板是谁?”
陈逸松一摇头,“不知道,仉伟只是说大老板是上海过来的,咱也不认识。”
刘旭东沉默了片刻,说:“是余善贵的哥哥余善富!”
“啊?”
这个消息对于陈逸松来说的确够意外的,余善贵在宁城呆了这么多年,陈逸松竟然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而且还这么牛逼,如果不是刘旭东亲口说出这句话,陈逸松是打死也不会相信。
“你这个消息属实么?”
“属实!”
“那照你这么说,这事还真值得咱留神!不过咱也没必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也有可能人家就是想在宁城搞个大的呢。”
陈逸松的这个安慰对刘旭东来说几乎没什么用处,这事当然跟陈逸松关系不大,但落到刘旭东身上,可能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刘旭东叹了一口气,说:“叔,其实我还有个事想跟你说,昨天就想跟你商量商量!”
陈逸松一笑,说:“我就知道你狗窝里藏不住热窝窝头,说吧,什么事?”
“我不想干了!”
刘旭东这个时候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他认准了的事总也沉不住气,只要是跟他亲近的人,他总想听听别人的意见,或许这就是一个人在完全没有主意或者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的本能表现吧,但刘旭东还是年轻,定力还不够。
陈逸松表现的并不惊讶,而是笑着说:“其实我就等着你跟我说这句话,我也正想找个机会跟你聊聊!”
刘旭东一愣,问他:“是不是我爸跟你说的?”
现在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对,你爸前天晚上就给我打电话了,说你积极性不高,不想干这个局长,还说他跟你发了一顿脾气,他让我好好劝劝你,别因小失大。”陈逸松也不避讳,直言不讳。
刘旭东脑袋一耷拉,心想,完了,早知道就不跟他说这事了,现在倒好,不但不给自己出主意,闹不好又是一堂政治课。
果不其然,陈逸松接着说:“旭东啊,抛开个人的进步和升值咱先不说,你难道就没替王冰她爸妈考虑过么?你这个局长名义上是省里破格提拔的,但谁不知道是你岳父王县长给使的劲,他为了啥,还不是为了重点培养你么?别说是王冰不在了,就是王冰还在,王县长也会这么做的,你到时候有了出息,对他俩,对你,对孩子都有好处,照你那么说,你想去下海经商,干好了还行,要是干不好呢,你指望谁?”
陈逸松分析问题的角度总是跟别人不一样,他从来就是以人为中心。
刘旭东不太赞同陈逸松的想法,但也不敢反驳,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说:“本来我还想让您给我想个办法说服我爸!”
“旭东啊,稳下心来好好干,有我在,有王迪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趁着你爸的余温还在,多好的机会,你可千万不要再有其他的想法了,明白么?”
陈逸松的这句话如果不是第二天那个意外的话,刘旭东可能还不当回事,但仅仅过了十几个小时,刘旭东的思想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