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三个月大的兵兵，自打买回来以后，就没有洗过澡。

    我不敢给狗洗澡。望着它毛茸茸的小身体，不知该如何给这个小东西“沐浴”。

    老公更不敢给狗洗澡。他是怕把我的爱犬洗病了。

    可是，再不洗澡，兵兵就要浑身发臭了。

    经请教邻居郝大爷，我们决定把兵兵送到宠物店去洗。那个宠物店，听说挺不错的，小区的人都带狗去洗澡美容。

    小小宠物店坐落在一个小巷子里。不大的门面，但人来人往，生意似乎不错。老公把我和兵兵放下，就驱车去忙他的生意了。

    我怀抱兵兵，推开了小小宠物店的门。

    “欢迎光临。”门上一个自动语音机械地说。

    宠物店只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公寓房。客厅十平米，门右边空间大约三平米的地方被活动栅栏围起来，里面有两只大狗卧在地板上，怡然自在地正晒着太阳。旁边有自动饮水器，有装满了狗食的盘子。靠窗边，有一个不断向上的旋转梯子，一只长相名贵的猫正趴在最高处，它绿色的眼睛向我发着悠悠的诡异的光……

    “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一位小姑娘翠翠的声音吸引了我，她走到我的面前。

    “哦，我想给小狗洗澡。”我说。

    “那你到柜台那登记一下。”她指着两米开外的后面一个柜台。

    “好的。”我暂时离开了门右边的栅栏，向里走去。狭窄的通道两边，宠物用品琳琅满目：有专用沐浴液、有宠物常用品，有梳子、链子、宠物食用盘，喝水用的器皿，各种宠物常用药品……地上堆放着各种不同品牌的狗粮：皇家、宝路、冠能，都是用大的包装袋装着。

    “叫什么名字？”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面，抬起头生硬地问我。

    “兵兵。”

    “多大了？”

    “三个月。”

    “你今天想为狗狗做哪些美容项目？”

    “洗澡。如果方便就再帮它剪剪指甲和太长的毛。”

    “单次就交70元。办卡，500元，可以做10次。”中年人没有表情地说。看来，这样的生意天天做，做得他失去了多说一句话、多一个微笑的兴趣。

    我交上了500元，他递过来一个小卡片。卡片约莫十公分长，七公分宽，上面写着兵兵的名字，毛色，注明了办卡的时间。

    正看着，一位穿着白围兜的小伙子，笑着走过来，抱走了我怀里的兵兵。

    兵兵紧张地看着我。我忙对它说，别怕，洗澡可舒服了。洗完澡，咱们就回家。

    一转眼兵兵就被抱进了右后边的洗浴间。正对着柜台后面的房间，里面传来了不同的狗叫声。原来是十来个狗笼里，装了十多个不同品种的狗。估计有的是准备卖的，有的是别人寄养在这的。

    不放心的我，走向洗浴间的门边，通过玻璃窗向里看。

    只见兵兵被小伙子放在一个大池子里，一个细管子先向它喷了洗浴剂，然后就开始揉、搓狗身，时间不长，泡沫就长满了兵兵的全身，像白花花的棉花包裹了它的小身体。接着，小伙子用温水管冲向它，泡沫被水冲的慢慢消去，所有的卷毛向下坠，滴滴答答滴着水。此时的兵兵，胆怯、害怕，发抖，就是个落汤狗。

    随后的情景，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小伙子把洗好的兵兵放在一个大台子上，然后一边用钢丝梳子为它梳毛，一边用下巴抵着一个电吹风为它吹湿毛。前、后、左、右不同方位进行着，如此反复多次，做得十分认真。等毛吹干了，他又为兵兵剪指甲，修剪毛发。

    “看来这钱花的是值得的。”紧张地心，终于放了下来。我后退几步，找了个凳子坐下，这时才发现，我不知不觉间已经站了15分钟。

    “别紧张。”旁边一位抱着狗狗的女孩，似乎在排队等着为狗狗洗澡。她温和地对我说。“我家熊熊在他们店已经洗了两年了。”

    “是吗？”我问。

    “就是啊。什么美甲呀，做造型呀，染发呀，都是他们做的。这家老板挺不错的，他的员工技术也很强。”她笑吟吟地看着我。大V字领紧身衫，丰满的胸脯直直挺着，中间一个深深的Ru沟。深黑色的眼线，鲜红的嘴唇，精心做过的头发，大波浪，凸凹有致，精致的耳环在两边晃个不停。

    是一个风尘女子？还是一个有钱的女老板？我一边点头望着她，一边心里琢磨着。

    正说着，兵兵被抱出来了。它先是眼光怯怯的，看到我走过去，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嗨，兵兵真帅啊！”我说。

    此时的兵兵确实变了一个模样：毛发蓬蓬的，修剪得十分齐整，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十分精神。

    我一把抱住了它。它兴奋地依着我，靠着我，神情一下子就放松了。

    抱着兵兵，就像抱着一个可爱的孩子。我心情轻松地走出小小宠物店。

    此时，已经是晚霞初上，夜幕即将降临。

    十一

    自从认识了兵兵，我就一直在仔细观察它，琢磨它，分析它……..

    这只不具有语言表达能力的宠物狗，它是怎样来表达自我，宣泄情绪，甚至表达情感的呢？

    语言，是人类进行思维和交流的工具，是知识信息的载体。通过语言，我们可以流畅地表达情感，能够便捷地表述思想，倾吐心声。甚至可以说，熟练地掌握语言，学会表达，是现代社会人生存的必备条件。而如果丧失这一功能，人的生存就会遇到许多困难。

    回忆我们自己成长的过程不难发现，父母们在我们牙牙学语的阶段，就十分重视我们的语言学习，从叠词“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等最熟悉的词汇开始，再到常用单词的掌握，再大些，学会简单句子的表达，到后来就是整段意思的完整叙述……可以说，语言的学习和掌握，贯穿于青少年成长的整个阶段，并且延续到大学毕业。即便走上工作岗位后，语言的学习仍然在进行中：譬如，语言技巧的掌握，表达分寸的拿捏，交流中的轻重缓急……

    可以这么说，一个表述能够清晰、准确，同时表达富有逻辑性、感染力的人，常常会在同等条件下，获得社会对他更多的青睐和好评。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步了解了人情世故后，我们又会发现，其实，语言是具有一定的欺骗性的：一个对你甜言蜜语的人，未必会对你真正地好，他或许只是为了一时之需讨好你；一个对你大声顶撞的人，其实可能是真正为你好的家人……..通过人的体态动作、眼神，或许才能真正了解人的内心。

    这样看来，无声也许胜有声。

    狗狗的交流，就是一种无声的交流。狗狗虽然不会说话，但通过动作和姿态、眼神，可以表现自己的感情和意愿。一旦了解了它的无声语言，你就会发现，狗狗的无声语言，甚至胜过人类那些虚假的、伪善的语言。它们不伪装，不做作，不欺骗。“是”就是“是”，“行”就是“行”。这样看来，狗狗的真性情，是否很可爱？难怪自以为聪明的人类，都喜欢养狗，因为狗狗是真实的，忠实的，诚实的，一旦与它交了朋友，你会很放心，很可靠。

    在观察兵兵时我发现：兵兵开心时，会不停地跳动，身体弯曲，用前腿踏地或者尾巴使劲地左右摇摆，耳朵向后方扭动。有时兴奋的不可抑制，会前腿抬起舔我的手、脚甚至脸。有时居然还会平仰身体，露出肚皮让我挠，这是对主人绝对放心的表现，也在表达它对主人的爱。

    当我抚摸它的小脑袋，揉揉它的毛茸茸的背时，它很享受这种爱抚，慢慢地摇尾巴，喉咙中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就那么静静地趴着。

    兵兵有时也会耍娇。这时，它会用鼻子发出“呵呵”的声音，轻轻地摇动尾巴。

    如果愤怒了，它会全身僵直，四肢伸开，犬毛倒竖，同时嘴唇翻卷，露出犬齿，发出威胁性的“呜呜”声，尾巴也会轻微的摇动。

    如果在感觉恐怖的时候，因感到恐怖的不同程度，会不同程度地垂下尾巴。如果把尾巴完全卷到两腿中间时，则表现出极端地恐怖，耳朵也扭向后方，呈睡眠状态，全身紧缩成一团。

    表达自己的悲伤情绪时候，它就会发出“咕咕”、“嗬嗬”的叫声，表示希望得到主人的接近，以“诉说”自己的哀伤、痛苦和不幸。在这种时候，它会低垂着尾巴，以求救的姿态摩擦我的裤腿。

    当逐渐熟悉了兵兵的体态语言后，我发现，兵兵的眼睛能很清晰地传达它的心声：

    生气时瞳孔张开，眼神可怕；

    悲伤和寂寞时，眼睛湿润；

    高兴时，目光晶亮，充满自信和希望；

    得到信任时，会久久的凝视着我，不将目光移开；

    犯错误时，常常低眉顺眼，不敢直视，老老实实地听我训斥；

    一旦对人表示不信任时，它的目光就会闪烁不定……

    再仔细观察，兵兵的耳朵也能表达情感。

    当它的耳朵充满力气向后贴时，表示它想攻击对方。

    而当耳朵向后贴却很柔软时，则是表示它很高兴或是在撒娇。

    最后，我甚至看懂了兵兵的“笑”的模样：嘴巴微张，露出牙齿，鼻上蹙起皱纹，眼光柔和，耳朵耷拉，嘴里哼哼叫唤，身体优美的扭动着，还摇尾巴…….

    这是多么惹人爱的一只小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