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听得茅塞顿开，这一番话，这个见识，比姐姐还要高明。

    赵四一转身，眸子里闪闪发亮：“养鸭子，我有人脉有资源，我的实力、能力干起来绰绰有余。现在在青山乡，我是这个，”赵四毫不谦虚的竖起大拇指。

    就这么牛！

    “这就是互联网思维，从细分市场做起。”

    啥网思维，细分市场？二蛋能明白咋回事，可这名词头回听说。

    “你现在的几个项目，只要能做好做精了，其实前景还是很可观的，踏实下来，千万不要想着干着干那，看什么项目都想上，反而没法做精做专，像狗熊掰玉米，最后一事无成……”

    二蛋深以为然。（很有见地，有志于创业的屌丝搔年们记好喽。）

    “……我觉得，你不妨就在现成的几个项目上下点功夫，深入挖掘一下，”赵四道，“你看，庄稼这块，你现在搞稻鸭同田的立体养殖，效益就不错，把规模尽快上起来，果园里、池塘里，你也先搞搞，探探路子，我听说现在在果园里，不仅有搞套种的，甚至还有在果树干上搞种植的……”

    想种葡萄？赵四一听二蛋的想法，有点疑惑，咂咂嘴，嗯，在咱们这也行，种的少，更没啥规模。种的好了，确实能卖钱，现在大城市里好的葡萄，都能买到一块钱一颗，注意，是一颗！你想想，那一嘟噜一嘟噜的，能卖多少钱吧。

    二蛋信心上来了。种的人少好，可是也麻烦，这苗上哪买啊。

    “皇甫大头啊，他那有。”赵四道。

    他有？！二蛋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为啥，因为皇甫大头是中心小学的校长，他啥时候不干校长改种葡萄了。

    中心小学是他的母校，也是姐姐和钱兰妮、李清芳、赵四等等的母校。学校在邻村青山村，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都在那里上小学。

    皇甫大头真名皇甫铁牛，从这个姓氏都能看出来，祖上是书香门第，没落了这是。爷爷是十里八乡的私塾先生，到了父亲这辈，就是个白丁了，当初看着生产队的牛头牌拖拉机厉害，觉得牛逼，就给儿子取了这么个跟高雅的姓氏一点也不搭嘎的名字。

    不过隔代遗传，皇甫铁牛又成了文化人，脑袋大，能读书，顺利的读了高中，又上了师范，那个时候的师范可不得了，至少相当于现在的研究生，最后混成了村小的校长。

    “咋，你别说你没偷吃过校长办公室前的葡萄。”赵四鄙视道。

    那还能没偷吃过吗。学校的办公室是一排青砖瓦房，门前是一排高大的水杉树树林，也算是小操场。皇甫大头的校长办公室就在最东头，老头儿挺有情怀，喜欢园艺花草，在门口搭了个葡萄架，没事就放把椅子，端着个五四红旗手的大茶缸子，坐在底下，威严的扫视着课间休息的娃娃们。

    他手艺挺好，葡萄每年都结不少，不过从来没见熟过，冒出头不久，就被这些二蛋这样的小鬼头们给偷吃了。

    不过就那个小葡萄架，满打满算，也就一株葡萄。

    “我听说老铁牛现在也在学校搞三产了，培植果苗卖，你去那看看，有没有。”赵四道。

    “算求吧，就学校那点地方，能有多大点啊。”二蛋一想，皇甫铁牛虽然园艺手艺了得，恐怕也就他门口那一小块，十棵八棵的，算不得事。

    “糊涂，”赵四猛然道，“你忘了刚才咋说的啦，互联网思维，细分市场。二蛋，你现在别想着上啥规模，你的葡萄，应该跟你的瓜果一样，走高端市场，再说了，水果和粮食那又不一样，又不是当饭吃，应该高精专。多而滥，风险还大。去年双喜市有一个，300亩葡萄，收了60万斤，最后卖不出去，花钱雇人挑出去扔了，结果扔的葡萄还污染了地下水，水井里的水喝着都是葡萄酒，又赔偿了人家的水井钱，这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呢。”

    “嘿，四哥，到底还是你的眼光高，知道得多。那句老话咋说来着，人伴贤良品自高……”二蛋由衷地道，“你这个朋友，我真是交对了……”

    自古马屁人最爱，赵四一笑，酒精涨红的小脸上，掩饰不住心里的自得。

    “哪里哪里，二蛋，我不过是早干了两年而已，不像你，聪明，心眼活络，我早看出来了，你小子是个人物，能混，以后指定步步高升，一步比一步强，我啊，最多也就算你起步时的垫脚石……”

    如水月光下，两人畅怀而谈，年轻的眸子里闪闪发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第二天，赵四还在呼呼大睡，二蛋已经赶到村小去了。

    不管啥情况，探清了虚实就行。

    来得早，还没开课，学校大敞四门，一两个来的早的学生娃子，背着大书包，系着红领巾，一边撞来撞去往里走，一边对着树上嚷嚷：“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媳妇长得啥模样，小嘴弯眉大胸膛……”

    二蛋看着这些小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模样。

    时光呐，一去不复返喽。

    小小的校园还是那样，就是两排教室更加的破败了。

    一个女老师正在门口处淘米做饭，看着面生。小山村留不住人，原来的老师，也早走的七七八八的了。

    “你找谁，”女教师三十多岁，很朴素，看二蛋进来，问道。

    “找老校长，”年龄大了，懂事了，再也不能大头、老铁牛的随便喊了。

    “哦，皇甫校长一早就去乡里了，接新来的支教老师。”女老师上下打量着二蛋道。

    还真是不巧，不过也好，说心里话，真见到皇甫老头，二蛋心里还是打怵的。

    “我想看看校长的苗木，在哪呢。”二蛋瞅了眼校长室门口，葡萄架还在，不过还是那个样子。

    “哦，在后面，我带你去吧。”女教师一听忙道，感情是想来买苗的。

    边说边放下了锅，把手在腰间擦了擦，带着二蛋往后面去。

    老皇甫的苗木基地还真不小，就在办公室屋后的小菜地那。

    好多老师都是住校，为了方便，也为了改善老师生活，在办公室屋后开了一片菜地。

    现在这块地扩大了，得有两三亩的样子，上面树立满了架子，都是半人高的葡萄苗。再往远，还有几个大棚架子，不知习的什么苗。

    土地周围，还种满了几行果树小苗，已经长得挺高了。

    “学校条件不好，房子、设施都老旧了，条件有限，乡里村里虽说支援了不少，可用钱处还是不少，老校长就搞了这个，能改善一点是一点……”女教师介绍道，“您要得多的话，可以给您优惠，都是老校长一株株亲手培育出来的新品种……”

    二蛋挺感慨，不论是老校长还是女教师，吃苦费力的，为了什么，自己又占不到一点，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村里的孩子们好好读书，有个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