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榜。
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方山围绕着这里。
楚天舒不是来看风景的,他心情一塌糊涂。
他最内疚的就是刚认识的小男孩祥子,他祈祷着,他希望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没事。
覃家水寨在哪里?他需要了解这里的情况。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仅笨,而且还蠢。如果说从一线天穿越到沙漠是个错误,那么沙漠穿越回五代十国梁国,遇到系列问题则都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他完全没有遵循自己的想法,他感觉离自己的目标和梦想似乎越来越远。
楚天舒仔细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什么都没干,一事无成,至少目前是这样。
他觉得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于是他努力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从自己思维里理了一遍。
现在他的想法就是最确乎实际的,先把肚子填饱,吃饱之后才能有精力思考问题,他看见街道旁有家酒店,楚天舒走了进去。
见来了客人,小二马上堆着笑脸迎了上来。
“有什么招牌菜?”楚天舒问道。
“野味有野猪蹄,家常菜有正宗的腊肉,当然我这里最有特色的是粉蒸肉,请问客官要一样来一点吗?”
“都来点吧。”楚天舒确实有点饿了。
“客官要点酒么?”小二继续问。
“直接上菜。”楚天舒有点不耐烦,喝酒误事,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相当不满意。
“好呢,客官。”小二唯唯诺诺而退。
不一会菜就上齐了,他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几个招牌菜确实不错,他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菜好吃,不可贪吃,有些菜明知好吃,却不能吃。等楚天舒明白这道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意识慢慢丢失,接着眼皮打架,倒下前他看见了小二的奸笑。
楚天舒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水池里。
他努力睁了睁眼睛,光线很暗,周围一个铁笼把他围得严严实实。第一次呆在这种地方,还泡在水里,这滋味的确不好受。
他慢慢想起了那个饭店,还有最后留给他一脸奸笑的小二。
他被下蒙汗药了,平身第一次遇到黑店。楚天舒暗暗谴责自己,陌生的地方缺乏足够的戒备心,是不可原谅的,这会要了你的命。现在的他和死人没什么分别。
他使劲动了动,铁笼好像为他量身定做,想要转身都有点困难。他看了看四周,旁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大铁笼,铁笼里的人正静静地看着他。
“朋友,欢迎!我一个人寂寞了很久,终于有个人来陪我了。”对方一脸络腮胡子,很显然在这里呆很长时间了。
“这是哪里?”楚天舒迷惑道。
“看来你的确是个该死的人,进来居然不知道这是哪里?”络腮胡子说话很刻薄。
“你为什么还没死?”楚天舒一点也不生气。
对方看了楚天舒好长时间,突然哈哈一笑:“因为他们现在还不想我死。”
“你觉得他们会想我死么?”楚天舒也哈哈一笑。
“据我所知,关在这里的人不会这么早就死。”络腮胡子一本正经。
“为什么?”
“因为他们舍不得。”络腮胡子淡淡道。
这回答让楚天舒很开心,在这困兽之斗的场景,能碰到如此有趣的人,的确很开心。因为楚天舒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不过你来了,我觉得我们之中有一个会死。”络腮胡子淡淡道。
“敢问尊驾大名。”楚天舒动了动身子,身上有些麻木。
“我一个棋痴而已,名字不说也罢。”络腮胡子说话依旧很冷。
“迟华天。”楚天舒脱口道。
络腮胡子眼睛突然发亮。
“我实在不想有太多人知道我名字,既然你知道了,我们来对弈一局如何?”迟华天看着他。
“你恐怕找错了对象。”楚天舒无奈地苦笑。
“你想在这里无聊等死。”迟华天有点不屑他的态度。
“你看见牢房石壁没有,那就是我们棋盘,你会喝水吧,用嘴喷出水箭,我教你。”迟华天话刚说完,一口水箭飞出,迟华天不停喝水,不停喷出水箭,一会一个完整的棋盘就制作而成。
楚天舒不由得暗暗佩服这内力,一个拥有五相神功的青年才俊果然名不虚传。
“我实在没胃口喝这水。”楚天舒皱了皱眉。
“这里每天只管饭,没有水喝,这现成的好水你不喝,恐怕离死不远了。”迟华天淡淡道。
“我想知道你每天如何更衣?”楚天舒有点想吐。
“你看到铁笼上挂着的盆没有,这个是专人专用,而且每天还有专人帮忙倒掉,你说这日子是不是很舒服。”迟华天笑着看他。
转眼楚天舒看见铁笼上的那个盆。
“与其等死,不如找点乐子。我就把当年和莺莺那盘棋再复盘一遍。棋如人生,有定式,但也不要完全拘泥于定式,要有自己想法。”迟华天话刚说完,一口水箭已点中右上角三三位置。
楚天舒不由得暗暗佩服,同样的年龄,自己对人生了解还很肤浅,而迟华天却从棋中悟到了人生真谛。
“由于棋有黑白棋,便于区分,白棋我用水箭击成凹槽,黑棋则用铁笼上残留的铁屑替代。”迟华天说完,铁屑已飞出占据右下方二路位置。
楚天舒静静看着迟华天一次又一次水箭,至二百八十手,棋局完成。
楚天舒确实不懂棋,他硬着头皮看完,三活的意思即三块棋无眼存活,他仔细看了看那个传说中的三活。
“棋不是杀死别人,而是自己有足够空间,同时给对方留有余地。这样的棋才是真正的棋,你才能真正赢得这一局。”迟华天淡定从容,谈着人生,仿佛一位大师授业解惑。
楚天舒恭恭敬敬听着。
“你没想过要出去?”楚天舒突然问道。
“这里环境优雅,很少有人打扰,正适合对弈,我为什么要出去?”
楚天舒暗暗苦笑了一下。他想离开这个地方,不为自己,只为朋友。
他慢慢冷静下来,楚天舒仔细看了看四周。他发现右侧大牢石壁上隐隐有朵花的图案,这图案与他在溶洞里见到的那朵花尽然一模一样。
此花有何深意?
迟华天似乎也在思索着问题,他心里装着的可能永远是他无数盘永远下不完的棋。
楚天舒暗暗叹息,难怪郑莺莺离开他,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接受一个男人只爱棋,一个爱棋的男人,必然会忽略女人的爱。
突然天窗有声响,接着放下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些饭菜,楚天舒接过就马上吃了起来。
“到底是贵客,今天加了两个鸡蛋,还有酒。”迟华天也吃了起来:“你不怕被毒死。”
“我已经被毒过一次了,不在乎第二次。”楚天舒大口吃着,他的确有些饿了。
饿了之后,总是吃得很快。酒足饭饱之后,楚天舒想到的第一件事,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怎么进来的?覃家水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吴氏族人到底关押在什么地方?楚天舒有太多的问题要做,他不能在这里耗太多时间。
“这里是覃家水寨?”楚天舒想证实一下他所处的位置。
“你不笨。”迟华天打了一个饱嗝。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要留在这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的意思是只有你有事做,别人都无所事事。”迟华天目光如炬。
“难道这里没有出口?这么长时间你除了棋局,就没其它什么追求?”楚天舒有点被他的冷淡激怒了。
“等,我在等一个机会。”迟华天说得慢条斯理。
“什么机会?”楚天舒好奇地问。
“等你来。”迟华天看着他。
“等我!”楚天舒惊愕地看着迟华天。
“对。”迟华天目光突然变得坚毅,接着道:“我有个计划,只等你来。”
“什么计划?”楚天舒顿时精神大振。
这个计划应该说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三年前,为了反对现任皇帝朱友珪,朱友贞和李存勖部落联合一起,里应外合,梁朝基业岌岌可危。长期的征战也让他们饱受粮草之苦,急需招兵买马的他们,瞄上了方山的宝藏。
朱友贞找到了我,他们需要我的五相神功助他们一臂之力。本来我是支持的,不知为何莺莺却极力反对,五相神功如果没有莺莺的合二为一,开启宝藏就成了空谈。
后来我找到莺莺商议,这批宝藏如果开启即使不为朝廷,也可以直接造福百姓。莺莺被我说动,为了百姓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宝藏找了好长时间,没什么实质性进展。此时江湖传言宝藏有很多机关,而机关图则藏于吴氏族人。
其实三年前我和莺莺在溶洞里找到了宝藏的大概位置,但如果依靠五相神功,宝藏将毁于一旦,必须找到开启宝藏的钥匙,然后破解机关,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方山及周围老百姓。
在朱友贞一再威逼下,我和莺莺演了一出苦肉计。我们故意因棋起争执而分手,莺莺暂时离开了郑家榜。由于我二人不能心意合一,无法发挥五相神功,再加上机关的奥秘,朱友贞把心思重点放在了找寻吴氏族人身上。
据说朱友贞关押了大量来自全国各地的可疑吴氏族人,由远及近,抓了几年时间,直到最近才抓捕方山周围的吴氏一族。现在覃家水寨已关押有数百人之众。
覃家水寨关押人越来越多,且大多数都是无辜之人,水寨寨主覃令重表示了坚决反对,限令朱友贞火速把吴氏族人放了,或者移往它地。而朱友贞一拖再拖,水寨已不堪重负。就在半月前,覃令重和夫人迟华珍准备解救这些吴氏族人的嘶吼,被早已有反叛之心的三寨主覃令锦趁机囚禁在水牢里。
听到这里,楚天舒不仅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出事那天,莺莺偷偷潜入带走了覃令重儿子,并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迟华天诉说着那天的情景。
“你为了保护郑莺莺和吉祥,所以被他们困到了这里。”楚天舒接着说。
“你认识那小男孩?”迟华天看着他。
楚天舒把猇亭古镇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他低下了头,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到底怎么样了。
迟华天狠狠地盯着他:“出去我想见识见识你的五相神功,或许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楚天舒很内疚,也很自责。
“能说出你的计划么?”楚天舒怯生生地问道。
迟华天看了看他,慢慢闭上眼睛说道:“等。”
楚天舒只能静静地等。
天色已晚,晚饭准时送下来。天窗下来一个人,又是一个蒙面女子。
“莺莺。”迟华天心情异常激动。
蒙面女子谁也没有理会,她纵身一跃到那朵花的图案前,脚粘住石壁,迟华天也运功脚粘住铁笼,他们运动一起旋转起来,那朵花跟着动了起来,慢慢铁笼开始上升。楚天舒出了铁笼,他们一起出了水牢。
他们几个纵身,跃到一座房顶。
揭开一块瓦,大厅正中央坐着一位,身着官服身材魁梧,左边一个满脸横肉,右边一个骨瘦如柴。
“最近吴氏一族嫌疑人范围虽缩小了不少,但还是有五十人之多。现在几百号人关押于此,水寨日常开支和人员都承受不起,另外现在谁在绝大多数人员还是不听调遣。”一脸横肉的人正向身着官服的人汇报。
“大寨主和其夫人情况怎么样?”着官服的人问道。
“他们和那些犯人一起被关押在西寨,一切正常。现在最头疼的是水寨人员都人心不定,他们大多都是跟着大寨子闯出来的,这些人必须清理。”骨瘦如柴的声音略显嘶哑。
“内部事务你自己处理好,该清理就清理,能收复最好。”着官服的人嘱咐道。
“排除嫌疑的吴氏一族放他们走么?”
“能留下做山寨喽啰的全留下,不愿意的留下的就咔嚓,不能让包子信息扩散到江湖上。”着官服给了一个有力的动作。
“明白。”骨瘦如柴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郑莺莺轻轻一个纵身,往西而去,楚天舒和迟华天也紧紧跟上。
“那官爷够狠,要乱杀无辜。”楚天舒恨得咬牙切齿。
“这就是朱友贞。一脸横肉是他贴身护卫颜铁山,骨瘦如柴的那个就是覃令锦。”迟华天轻轻告诉他,然后狠狠地说:“别忘了我们也有场决斗。”
“吉祥的事我确有责任,但我,我......”楚天舒不知说什么才好。
“吉祥我在龙泉驿站已经带出来了,我把他托付给了迟家楼坊。现在救人要紧,你们能不能别说废话,我们马上赶往西寨。”一个细细的声音飘过来。
迟华天看了他一眼,楚天舒如释重负,开心地笑了。
沿途都是水的风景,楚天舒心情随着这水流而流离。
夜间的方山一点都不寂寞,那潺潺流水声,让覃家水寨突然有些温馨起来。马上就要见到吴剑凌吴紫宸了,他内心有点激动。
跨过龙吟溪,越过凤舞溪,西寨就在眼前。
他们慢慢靠近水牢,水牢外面有不少巡逻,楚天舒几计石子掷出,马上几个巡逻者被定身,迟华天也飞身掠过,点哦水牢门口几个守卫的定身穴。
郑莺莺随即击掌三下,马上过来很多士兵围住了剩下的守卫,见是自己人,守卫都扔下了兵器。看来郑莺莺已经拉拢了很多士兵,毕竟有很多是覃令重寨主一起闯荡过来的,感情这东西关键时刻还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内心。郑莺莺打开天窗,飞身跃下,,迟华天也跟着跃下,楚天舒则负责留在外面看守。
好久不见郑莺莺和迟华天出来,楚天舒决定进入水牢看看。
这个水牢比东寨大多了,里面被隔成十大间牢房。每间牢房关押数十人,楚天舒看见了吴剑凌和吴紫宸。
寨主和夫人均被拷上了脚镣和手铐,无法走出水牢,大家都在想办法解开寨主和夫人的脚镣。
吴剑凌兄妹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吴紫宸哭了,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都什么时候了,要哭出去哭。”郑莺莺冷冷道。
吴紫宸止住眼泪,他们马上加入了解救队伍之中。
“太好了,大家都在,那就不用我们费功夫了,正好让你们尝尝水牢的滋味。”一个嘶哑的声音飘进来。
水开始慢慢灌入水牢。
【作者题外话】:楚天舒是被绑着进入覃家水寨的,以这种方式进入覃家水寨,楚天舒表示很无奈。覃家水寨暗流涌动,楚天舒只能静观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