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瓜瓜,听得到吗?喂——”
丁大厨耳边响起一声如同爆炸的巨响,然后传来滴滴的忙音。
丁瓜瓜迅速沉入水底,温热的水流吞没了她的尖叫。
她惊惶地呼救,可一张开嘴巴,酸涩的水,源源不断地灌进嘴里,呛进鼻孔里。
手臂,无助地拍打着池水。
挣扎的动作慌乱、毫无章法,只在水面上激起了不痛不痒的几点水花。
眼睛,被强行漫进来的水刺得睁不开,又酸又痛。
身体,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漩涡。
脚底,偶尔能触到池底布满苔藓的湿润礁石。
意识涣散的她,拼尽全身力气踩上去,用力地蹬腿,反弹的力量又将她送上水面。
可往往来不及露出头,又直线下沉……
水,无处不在的水。
世间最柔软的东西,是水。
而现在,她的咽喉,却被最柔软善良的水无情扼住……
意识,越来越模糊。
最后,她似乎也变成了柔弱无形的水流,黑色的长发在水底柔柔地招摇着。
世界,安静了……
……
责问几个佣人无果,沈仲锐发了疯似的开车出去,在路上横冲直撞。
手机猛然响起,丁大厨焦急的声音在耳膜中放大。
“瓜瓜,瓜瓜是不是出事了?你们现在在哪里?我听到了水的声音……瓜瓜不会游泳,你一定不能让瓜瓜有事啊……”
水的声音?
难不成她去海边了?
这个岛上到处都是水,她不会游泳,很容易被淹死的。
他打开车窗,沿着海滩,疯狂地叫喊她的名字……
……
水波,平静地流动。
沉沉下坠的身子,似乎被人托住,在水底缓缓地挪动着。
失重的感觉,好像消失了。
空气不再稀薄,世界也嘈杂起来。
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
嘴唇,碰到了温暖的柔软。
气流,通过嘴唇,从喉咙灌进胸腔……
哇的一声。
胸腔的积水在失衡的气压下,从滞塞不通的呼吸道喷出。
苦涩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
一双有力的大手,把她抱起,放在了硬邦邦的冰凉的木地板上。
她鼻子干涩,只能微微地吸气、抽气。
喉咙很痛,扁桃体肿胀得厉害,声音卡在声带里,混沌模糊,给她一种逼仄的恐怖感。
用尽力量抬起一点眼皮,眼前影影绰绰的,是一个男人忙碌的身影。
“醒了?”
男人惊喜的脸出现在眼前。
“沈……仲、锐。”
她试图抓住他的手,结果却无力地垂下,眼帘一闭,再度晕了过去。
“瓜瓜,瓜瓜——”
沈仲锐推开浑身湿淋淋的沈仲安,托起她的脸,轻轻摇晃着她。
“她已经晕过去了。”
沈仲安脱掉湿衣服,冷冷地提醒道。
沈仲锐抱起丁瓜瓜,走了出去,回头瞪了他一眼。
“明天再跟你算账!”
沈仲安啪地把湿裤子摔在木地板上,救丁瓜瓜的人是他,还想找他算账,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
医院。
VIP高级护理病房里,白色的病床上,躺着刚刚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的丁瓜瓜。
沈仲锐急忙握住她的手,兴奋感溢于言表。
“瓜瓜,你终于醒了!”
她整整昏迷了两个小时。
医生说她肺部积水过多,送来医院前,没有完全排干净,吸出积水后,又按照他的吩咐做了一套全身检查。
看到体检报告显示一切正常,他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沈仲锐……”
丁瓜瓜吃力地扭着头,左右观察周围的环境。
“没事了,没事了。”
沈仲锐手指插.进她头发,抚摸着安慰道。
她闭上眼睛,回想着发生的事情,可是一想头就疼得厉害,似乎有人拿电钻在钻脑子似的。
沈仲锐给她喂了几片药,头痛欲裂的感觉缓解了许多。
“你在温泉浴场落了水,现在已经没事了。”沈仲锐说道,“你还记得溺水前发生了什么吗?”
当时,他在海边开着车,像只无头苍蝇疯狂找人的时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想到了白天几个女人的温泉之约,直觉指引他立即奔向温泉浴场。
等他赶到的时候,看到一身湿的沈仲安,正坐在同样湿漉漉的她旁边。
他没来得及问沈仲安事情的来龙去脉,便火急火燎地送她来医院。
泡温泉的约定已经取消,她出现在温泉浴场,紧接着不会游泳的她顺当地溺水,必定是事先设计好的阴谋。
他心中怀疑的对象,已经明了,就等着她这个当事人来证实他的猜想。
听到“溺水”两个字,丁瓜瓜脑袋轰然一响,双手绞着被子,背后发冷。
“爸爸,爸爸——”
“你别害怕,我已经通知你爸爸,说你没事了。”
沈仲锐的话,又给她打了一剂强心剂。
可她一闭上眼睛,又回到了浑身被淹没的窒息感觉中,既恐怖又无助。
水,全部是水,漫天遍地都是水……
心跳,骤然加速。
头,慌乱地摇着。
忽然,整个人像中弹般疯狂地战栗起来,带着病床吱吱作响。
“护士,护士——”
沈仲锐按了床头的呼叫按钮,护士让他稳住她颤抖的身体,在她手臂上注射了一剂镇静剂。
不安颤动的身子,平静下来。
护士吩咐让病人静养休息,暂时不能受刺激。
他只好为她盖好被子,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锐先生,我叫人调查过叫锐夫人出门的女佣和预定温泉的电话号码。女佣招供,说是一个黑社会社团指使她这么做的,温泉浴场那边显示的电话号码,恰好来自莫西干头手底下的一个小弟。我抓到了那个小弟,他很快供认不讳,承认是他找人推锐夫人下水的。整件事的证据很充分,可以得出结论,是莫西干头怀恨在心实行的报复行为。”
电话那头,查尔斯分析着溺水事件的前因后果。
“我知道了,谢谢。”
沈仲锐眸色骤冷,凛冽的寒光,望向窗外波涛汹涌的大海。
“发生了这样不幸的事情,我和我太太感到十分抱歉。锐夫人身体还安康吗?”查尔斯关心道。
“检查过了,已无大碍,你和你太太有心了。”
沈仲锐挂断电话。
转回身,透过玻璃窗,看着病房里安然入睡的丁瓜瓜。
查尔斯的办事效率不错。
可是这件事,哪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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