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春晓来电话的时候，刘凯正赶着去参加市委办公室副主任的竟聘。
几天来，市委办公室副主任的公开招聘工作在紧锣密鼓中进行着。
根据竞聘规则，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公开招聘分成两步，前面是报名，报名通过后就是考试，中间虽然出了点差错，但最终没有出现大的波澜。吴作义在和陈鸿章争论无果后，也就没有再闹腾。所以，报名一个月后按照正常的程序进行了考试，考试又分成两步，第一步是笔试，笔试的内容主要考理论知识和申论，理论考试知识考察的是干部的理论知识掌握程度，而申论考察的则是干部分析概括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一般情况下，这两科分开考试分开记分，但陈鸿章别出心裁，把这两门和在一起考，在一起统分，时间是一个下午，四个小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打扰，刘凯本来是打算关机的，但他怕在省城的吴作义临时有重要指示向他传达，所以他准备到考试开始后再关机，因为吴作义的指示非常重要，牵扯到他的政治前程，牵扯到他在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公开招聘中能否顺利胜出。
听说张素花的尸体被打捞工人从沂江里打捞出来后，刘凯忽然有种天塌地陷般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喃喃自语：“完了，一切全完了。”
昨天，刘凯也听办公室的同事谈到过女尸的事，但他想到张素花的尸体已经被绑上巨石沉入罕无人至的山涧中，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发现。而且，几天来，他也疲于复习之中，所以，他一直也没有机会看电视，电视播出的寻尸启示，他没有看到，所以，对于尸体的情况，他不大清楚。现在孙春晓告诉他张素花的尸体被打捞出来，他怎能不恐慌。但他还有些半信半疑，道：“不会吧？张素花可是被我们扔进山涧中的，她怎么出现在沂江中？”说完后，他四面扫视了一遍，生怕被其他人听到。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正是这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雨将张素花的尸体送了上来。真可谓是天不藏奸。
“千真万确，因为死者不仅穿戴和张素花一样，而且上衣第三纽扣掉了，我在电视中看的清清楚楚。”孙春晓提醒他。
刘凯冒汗了，孙春晓的提醒，让他想起他和张素花夺刀的时候一把扯掉了张素花的上衣的第三纽扣，但这个纽扣现在在哪里，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想到纽扣，刘凯是冷汗如涌动的泉水一样向外流淌。
张素花尸体的出现，势必会引起公安机关的注意，公安机关势必要出面调查，只要公安局插手调查，他就很难能逃脱干系。
现在的社会，虽然有不少的无头公案，也有不少的陈年冤案，但并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其中也不乏优秀警员。其中，牛治国就是一名优秀的警员，确切地说，牛治国应该是一位拥有着火眼金睛的现代狄仁杰，到他手中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而且，牛治国时刻把老百姓的利益放第一位，最难的是牛治国的身上处处洋溢着一股正义。只要出现坏人，他一定不会放过。现在牛治国虽然不是局长，局长姜一龙虽然处处压制他，不让他拥有实权，不让他办正事，但是，陈鸿章来到沂临后却非常欣赏牛治国，并且授予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利，授予牛治国可以不通过姜一龙，甚至是局党组直接办案，这点是刘凯最担心的，也是最让他恐慌的地方。公安局中，除了牛治国，他只要找到姜涛都能摆平，但牛治国不吃他这一套。
刘凯知道，案子只要不落到牛治国的手中，他就拥有了周旋的余地，但案子一旦落到牛治国的手里，他就别想在周旋，他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市委办公室副主任的职位非常具有诱惑力，但再有诱惑力，也没有保住命重要，有了命，他还能苟延残喘，等待时机东山再起，但一旦没有了命，那就四大皆空，什么都没有了，之前，他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也会马上荡然无存，所以，现在对刘凯来说，他最重要的是保命，他再没心思考虑考试的事，他要想办法转移公安机关的视线，让刑警们不要怀疑他，他甚至在心里盘算如何将杀人案嫁祸给他的对手康庄，让办案人员怀疑康庄。因为张素花和康庄有矛盾，康庄有杀人动机，那样的话，他不仅脱离了所有的干系，而且会致康庄于死地，让他再也翻不了身。于是，他在心里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栽赃康庄。
就在他挖空心思冥思苦想的时候，他接到了吴作义在省城打开他的电话，吴作义在电话中告诉刘凯，他已经通过他那群省城公关小姐搞到了省委下派到沂临的面试人员名单，他正准备帮刘凯协调关系，让刘凯安心考好文化考试这一关，只要刘凯理论考试别和康庄悬殊太大，他就能帮刘凯起死回生。
这消息提前几分钟告诉刘凯，刘凯还会欣喜若狂，现在对刘凯来说没有太大的惊喜，因为他的心全放在电视台播放的寻尸启示上，他在考虑寻尸的真实性。
他一路上是心怀鬼胎，好不容易才赶到在市委党校设立的考点，还没等他来得及进厕所，进考场的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急匆匆的窜进厕所，解决完问题后走向考场。
考试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心平气和，把全部心思都用到答题上，但此时的刘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的心思根本不能用在考试上，他的整个大脑如乱麻一样混乱的很，根本无法理清，怎么也抬不起思绪，进入不了答题的状态中。
再看坐在他前边的康庄，不慌不忙，正在那里冷静的思考着，思考一回便低下头沉着答题，手中的笔在飞速的画着、写着……
当然，这一切都得益于康庄这一阶段的努力和孔轩的背后支持。最近以来，康庄始终是在紧张的复习当中，他分秒必争，从来就没有浪费过时间，复习的非常到位，做起题来简直是胸有成竹。
刘凯本来也是胸有成竹的，虽然他不能静下来心去复习，他也没有时间去复习，但他背后做了大量的工作，而且是吴作义亲自帮他跑，省里，市里，吴作义是来回的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刘凯竞聘成功，说再好也不能让康庄顺利通过。但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这节骨眼上，张素花的尸体出现了，彻底搅乱了刘凯的思绪。
直到临近交卷的时候，刘凯混乱的大脑才稍微理出一丝头绪，但一切都晚了，他的试卷最终连三分之一的内容都没有完成。
交卷的时候，看见康庄的试卷写的密密麻麻的答案，刘凯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理论考试悬殊过大，就是吴作义在省城做通了所有的关系，恐怕也是回天无力。
因为参加竞聘的人只有四个，试卷评阅起来相对于来说就简单了不少，头天把试考完，当天夜里就批改完毕，第二天就一早把成绩张榜公布了出来，公布的结果是：康庄第一，刘凯倒数第一，而且成绩悬殊非常大。
理论考试之后紧接着进行面试，面试果然对刘凯很有利，结果刘凯第一，康庄第二。但两样折合在一起，刘凯就到了康庄的后面，所以，康庄理所当然在竞聘中胜出，就等着政审和体检了，只要政审和体检通过，康庄就可以走马上任，做市委办公室的副主任了。
在政审的时候，康庄顺利通过，体检也是一路顺风，康庄和刘凯的较量暂时又以康庄胜出告一段落。
按理说，康庄成功竞聘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后应该辞去市委秘书的职位。
也许是陈鸿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秘书人选的原因，也许是正在非常时期，陈鸿章并没有让康庄立马从市委秘书的任上调离，而是让他继续兼任市委秘书一职，这无形之中让很多人嫉妒的要死。
尤其是竞聘落选的刘凯，不仅眼红，简直恨死了康庄，认为是康庄阻碍了他进军市委办公室的道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从自身寻找竞聘失败的原因，反而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康庄，把所有的怨恨都撒到康庄的身上。
与刘凯相比，康庄倒显得比以前还低调，见到谁都是一团和气，并没有表现出穷人乍富挺腰凹肚的那份张扬，这让大家都对他佩服不已，都说康庄竞聘成功是众望所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同时，大家都把他和刘凯做了比较，比较之后，大家都说刘凯的落聘是自作自受。
当然，康庄能做到波澜不惊，宠辱偕忘，这和他的个性不无关系，同时，也是他未来的老岳父孔庆国的幕后调教的结果。
就在康庄成功竞聘的当天晚上，孔庆国专门把康庄叫到家中，再三叮嘱康庄竞聘虽然取得成功，但一定不要张扬，要低调一些。
孔庆国语重心长的告诫康庄，他说：在官场上混，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善于随波逐流，只有随波逐流，保持低调，不张扬，才能不得罪人，否则的话，就会引火烧身，惹来很多无端的妒嫉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