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剪瞳没想到,司徒千辰口中所说的“再谈”,让她转眼就变成了扫地出门的跑腿人。当福伯把那张写满不知道是什么古怪名字的单子递到凌剪瞳的手中时,凌剪瞳明显手一抖……这是又是什么鬼?
“凌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一直给大少爷抓药的阿清,因为家里有事急匆匆就赶回去了,二爷让我把这单子交给你,说是你心细,让你去瑞安药堂抓十服药回来。”
凌剪瞳打量了一眼这些完全看不懂是什么药材名字的单子,而后叹了一口气询问道:“那司徒将军呢?”
“二爷一早就去军营了,恐怕得等到天黑才能回来。”
又去军营了?
凌剪瞳双手耷拉着,本来以为住进了镇国府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呢,现在看来,司徒千辰在镇国府待得时间还没有军营的时间长,早知道是这样,她就去投军算了。
“瑞安药堂……”凌剪瞳一面嘴里嘀咕着一面抬头寻着这家福伯指定的药堂。
咦,明明就是在东街市,怎么就找不到呢?
凌剪瞳捏着手中的单子,来来回回地找着,避开熙攘的人群,就在她认为是不是要找个人问一下的时候,那个药堂的挂牌赫然就出现在前面的不远处。
凌剪瞳一拍脑门,就说她的方向感还是很强的,怎么可能会找错地方。
人一旦看到了目标,本来慵懒的步伐也不由得开始加快起来,可凌剪瞳没有想到,就在她步步生风的时候,忽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道巨大暗影,将她毫无征兆地撞到在地!
“砰砰”两声闷响,让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的凌剪瞳顿时感觉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单单是跌倒地上还没有什么,偏偏现在那道庞大的暗影还理直气壮地坐在她的身上!周遭散发的强烈酒气,让凌剪瞳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有种想要捏住鼻子的冲动。
“没有钱,喝什么酒?还不快点滚!”
酒坊的两个伙计竖眉冷眼地啐了一口那个男子:“穿成这个样子,还配着一把好剑,还以为你有多有钱,原来就是个闲散的穷鬼!”
那个男子摇头摆脑的起身,显然是没有注意被他压在身下的快喘不过气来的凌剪瞳,他声音略微有点粗重:“你家六十年的女儿红,根本不纯,掺水卖的,我凭什么付给你们钱?”
这句话显然是戳中了酒坊伙计的痛楚,他们挽了挽袖子,就要上前教训一下这个男子:“明明就是你喝了酒不付钱,竟敢还信口雌黄说我们家酒坊的酒不纯正,看我不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狂徒。”
那男子有点醉意的眼睛,眸光一闪,两个伙计的拳头还没有落在男子的身上,那男子就已经抬腿正中了他们的下怀,他们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疼的直打滚。
凌剪瞳好不容易从地上起来,将布满尘土的衣服打理干净,再抬头想要跟刚才那个男子理论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那个男子的半点身影,人群也散的七七八八,只留下那两个自作自受的伙计,在地上哭爹喊娘的。
真是晦气。
刚刚出门就碰到这种事情,还找不到理论,只能干吃哑巴亏!
凌剪瞳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脸上更是阴云密布,但愿老天不要让她再碰见那个男子,否则,她一定要打他个满地找牙才罢休。
瑞安药堂内,凌剪瞳排了好长的队,才挤到了前面,本来以为能顺利地拿到十服药包,可掌柜的看了一眼药单,眉头就微微蹙起:“姑娘,可是镇国府的人?”
“对,怎么?这药单有问题吗?”
掌柜摇头一笑,平日里镇国府要是抓药,阿清一般都会提前通知让瑞安药堂把药材准备好,然后拿上就走就行,可现在……
这药单上这么多的药材,一时之间要凑齐配好,恐怕需要点时间。
“姑娘,这配药怎么着都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所以,要不姑娘去旁边的桌椅等一下吧,我们会尽快的。”
凌剪瞳也理解,毕竟这么大的药堂,反正早回去也没有什么事,这药也不急的喝,她索性就嘱咐了掌柜几句,过半个时辰来拿,就出门逛街去了。
刚刚领了工钱,正愁没有地方去消遣呢,听说古代的糕点做的蛮好的,不妨找个地方买了去园子听书去。
凌剪瞳提着一包的桂花糕,想着就进了听书的园子,小二很是殷勤,看座之后还上了一壶的茶水。
凌剪瞳翘着二郎腿,吃着甜甜糯糯的桂花糕,听着台上正说着不知是哪个时代的爱情传说,悠哉悠哉的很。
台上的男先生正将故事说到高潮之时,忽的,就听到二层楼上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这听着女主和男主能不能在一起呢?这又是谁来搅局啊?
凌剪瞳蹙着眉头仰头往上一看,原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一脸色相的拽着旁边弹琵琶姑娘的衣袖,说什么都不让走。
得,这是听的起劲了,还想要找个姑娘玩玩吗?
那抱着琵琶的姑娘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一面不停地推辞着一面想要抽身快点离开,可偏偏这个中年大叔得寸进尺,拽着衣袖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的手往上攀附,一下就揽住了姑娘细软的腰际。
姑娘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一声。
声音之大,盖过了园子的窸窸窣窣言语声,众人的视线纷纷投来,姑娘更是羞得面颊绯红,一直低头不敢见人。
“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做我家的小妾总好过在这里抛头露面吹拉弹唱的好啊。”
中年大叔引诱着怀中的美人,可美人却吓得直哆嗦:“王员外,您就放过我吧,我求求您了。”
“求我?那我看看你打算怎么求我啊?”王员外肥嘟嘟的脸都快贴在姑娘的脖颈上,那样的享受的神情,让凌剪瞳看的直窝火。
她一拍桌子,蹭蹭就跑到了楼上,正要开口阻止,救那个姑娘于水火当中呢,忽的,手腕就被一股力量给紧紧箍住了。
凌剪瞳回眸间,正好撞上一双熟悉的眸子,他单手支着脑袋,饶有趣味地将还没有缓过神的凌剪瞳拉到了他的身侧坐下,抬手间,便倒了一杯清茶,热气上腾,氤氲开了他绝世的容颜。
“慕惊鸿,你金木水火土,你是不是属土啊?”凌剪瞳一开口就毫不客气。
慕惊鸿不气不恼,反倒是摆出一副慵懒的神情,瞥了一眼凌剪瞳,之后又落到了不远处的“好戏”上:“眸儿,我知道你天生一副侠女心肠,但这件事,我劝你还是不要管的好。”
凌剪瞳满是狐疑地盯着他,轻声问道:“怎么?那大胖子是你的顶头上司吗?”
慕惊鸿拉回目光,像是看白痴一眼地看着疑惑的凌剪瞳,他可是七王爷,虽然不得宠,但在天渊国,除了他上面的六个哥哥还有皇帝爹爹,谁会,谁又敢是他的顶头上司?!
“总之,你别管,这样的好戏百年可是一遇呢。”
凌剪瞳露出鄙夷的目光,要不说这些王孙贵胄就是活得太不接地气,连这种调戏良家妇女的把戏,都没有见过,这是好可怜……
她真是懒得跟他废话,他不管,她可做不到,可凌剪瞳想要起身的时候,慕惊鸿的手就伸过来压住她,搞得她动弹不了半分。
“慕惊鸿,你这是干什么?你没看见,那姑娘吓得都哭了吗?要是再没人管,你信不信,马上就要当场演活春gong了。”
面对凌剪瞳的愤怒,慕惊鸿更加的气定神闲:“你放心,会有人出来管的。”
这个眼神……
笃定?深信不疑?还有一点……狡黠。
凌剪瞳有点不懂眼前的慕惊鸿,他说的有人会管,是什么意思?
果然,不出一刻,忽的凭空传来一声“住手”,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慕惊鸿嘴角挽起一抹笑意,算的没错,他果然是爱管闲事的闲人。
凌厉的剑还未出鞘,前一刻还色迷迷的王员外一看到这个男子的脸,立刻就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未等这个男子出手,王员外就乖乖将怀中的美人放了。
凌剪瞳没有看到这个男子的正脸,却觉得这身影无比的熟悉,这剑,还有这衣服,还有这声音,就好像……
凌剪瞳还没有想起来,那男子就已经转身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这诺大的都城,也就三弟有这好兴致,当真比我这个闲人还要更闲上一等了。”他身上的酒气还没有散,正是这酒气,让凌剪瞳顿时就回忆起,他到底是谁了。
这不是,在酒坊不付酒钱还硬说人家的酒里掺了水的无赖吗?
而且更过分的是,他压在她身上,并没有说一句对不起,就跑人了。
慕惊鸿竟然认识他?!
慕惊鸿摇着手中的扇子,抬头笑的月朗风清:“不愧是大哥,我这点雕虫小技,在你面前算是真的献丑了。”
大哥?!
凌剪瞳一怔,顺着慕惊鸿的视线看向那个男子,难道他就是……叶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