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的军营,凌剪瞳不是第一次来过了,可是这次明显感觉到,每个军士看她的眼神都跟上次不一样了。上次,她是作为“伤兵”进来的,士兵对待她的态度都是冷漠的,严肃的。可这次,她是同司徒千辰一同坐马车来的,每个士兵都开始对她毕恭毕敬,有些副将时不时还跟凌剪瞳开玩笑,喊她“将军夫人”,虽然这个称呼,凌剪瞳很喜欢,但是毕竟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她也只能一笑而过。
在军营的这几日,司徒千辰除了监督训练士兵,处理军事以外,便是抽出空闲时间,教教凌剪瞳骑马,射箭。
不知道是司徒千辰教的好,还是凌剪瞳的悟性高,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凌剪瞳已经可以骑马小跑几圈了。
这夜,星空满布,凌剪瞳同往常一样,牵着司徒千辰送予她的轻风马往草地走去,远远便看见一熟悉的身影坐于地上,凌剪瞳从马背上拿下水袋,蹑手蹑脚地靠近他,而后趁他不注意,拍了他一下肩膀。
司徒千辰侧眸一看,凌剪瞳笑嘻嘻地正蹲在一侧望着他道:“司徒,你是在这里发呆吗?”
司徒千辰摇了摇头,脸上有些许的疲惫,但依旧弯起一抹笑容:“没有。”
凌剪瞳已然是习惯他一向的沉默寡言,能用一个字回答的绝不用两个字,她眉头微微舒开,望着他道:“是不是早上处理一些军务,太累了,要不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已经和轻风混的很熟了,我自己在这里骑上两圈没问题的。”
凌剪瞳一直在喋喋不休,司徒千辰看着她的眸光微暗,下一刻就覆上了她的手。
夜凉,她的手也是冰凉凉的。
凌剪瞳忽的觉得司徒千辰今日有点反常,早上的时候,她不经意间路过大帐,只听得黑鹰在里面说了几句什么东夷部落,什么暴动之类的,难道……
“司徒,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人在天渊国的边境制造内乱?”
凌剪瞳这么一问,司徒千辰的神情果然起了一点变化,他本来想否认,他不想让她跟着担忧烦心,可当看到她的眸子时,他又实在不忍心欺瞒她:“东夷部落的确有点小小的暴乱,但没有关系,我已经派兵过去了,相信很快就会平复下来。”
凌剪瞳淡然一笑,也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既然已经派兵过去了,你就不要为了这点事情烦忧了,我相信司徒家的军队都是天兵天将,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司徒千辰的冰山脸也被凌剪瞳这一番话给逗笑了。
凌剪瞳趁机眼珠一转,开口道:“司徒,我们有些日子没回都城了,不如今晚我们去都城喝酒吧。”
“喝酒?”司徒千辰一怔,随后便道:“剪瞳,姑娘家家的还是少碰酒为好,何况……”
“你们古人不是常说,什么一醉解千愁嘛,我知道一个地方的酒特别的好喝,你一定不会失望的,正好,我也刚刚学会了骑马,还没有拉出去真正的跑跑呢。”
司徒千辰还是一副犹豫的样子,凌剪瞳立刻伸出三根手指头来:“我保证,就喝一点点,明早一定回军营里来。”
就算是这样,司徒千辰还是没有点头。
凌剪瞳顿时拉着他的胳膊,开始撒娇了:“司徒,我天天在军营都快无聊死了,你难道就忍心看我这么一朵娇艳的小花日渐枯萎吗?”
凌剪瞳嘟着嘴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司徒千辰就算是有石头般硬的心,此刻也都化成一摊清水了,他无奈一笑,指尖轻点她的眉心,宠溺道:“好,我随你去就是了。”
“真的?!”一听他答应了,凌剪瞳的嘴角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司徒千辰也不回她,直接伸手将她的娇躯打横抱起,放到了轻风的马背上,而他自己也坐到了她的身后,两手握紧了缰绳,凌剪瞳就这样被他箍在了怀中。
咦,不是说好了,她要单独骑着轻风出去好好练练嘛。
“司徒,你的流星呢?”
他垂眸,嘴角的那抹笑足以让世间所有的光辉黯然失色:“我不放心你,还是我带着你吧。”
凌剪瞳仰望着崇拜已久的男子,他的侧脸轮廓如同刀刻一般,五官竟精致到如此地步,要不是现在的相依相偎,凌剪瞳都要怀疑,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到底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梦境。
“司徒”她轻唤出声。
“嗯,怎么了?”他简单应答。
她微微起身,小小的唇蜻蜓点水般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心跳的好快,好像随时都要蹦出来,身体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在叫嚣着,她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他。
“司徒,我喜欢你。”
司徒千辰明显是怔住了,可不过片刻,清冷的眸光便柔软了下来,他的声音堙没在风中,可凌剪瞳却清晰无比地听见了……
他在说,我也喜欢你。
都城。
凌剪瞳带着司徒千辰在东街市的一处酒摊坐了下来,巧不巧,酒摊的对面就是花红柳绿的娇紫阁。
凌剪瞳的酒量本来就不好,几杯下肚就有点微醺了,说是陪司徒千辰出来一醉解千愁的,他还清醒着,可她却有点撑不住了。
“司徒,这酒是不是挺好喝的?”凌剪瞳举着酒盅,有点摇摇晃晃。
司徒千辰拿过她的酒盅,劝道:“剪瞳,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没事,这才哪到哪啊,想当初,我什么酒没有喝过,啤的,白的,洋的,红的,我一样没少喝,我都没醉过,你们古代这点粮食酒,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洒洒水啦。”
司徒千辰微微蹙眉,这都哪跟哪,什么啤的洋的白的又是绿的。
他只是稍不留神,凌剪瞳就晃晃悠悠地往对面的娇紫阁去了。
“剪瞳。”司徒千辰将酒钱放在桌上,匆匆起身去扶有点踉跄的她,可她却执拗地一把就拍上了娇紫阁楼前揽客的姑娘。
那姑娘一开始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可一回头看到是凌剪瞳这张微红的脸,本来的笑脸盈盈也变成了一副嫌弃的模样,她一面挥着手帕一面道:“你是谁啊?我们娇紫阁可不迎女客。”
凌剪瞳眼睛半眯,笑了:“胡说,上次我就来过,怎么没见你们把我轰出来啊?”
那姑娘借着灯笼的微光,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凌剪瞳,咦,别说,这张脸是有点熟悉,细细想去,这不就是上次惊鸿公子带来的小丫鬟吗?
一想到这里,姑娘的脸色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扶住微醺的凌剪瞳,笑着奉承道:“哟,这不就是惊鸿公子身边的贴身丫鬟吗?见过,见过,我们上次见过面的,哎,惊鸿公子呢?”
凌剪瞳呵呵一笑:“别开玩笑了,他不是一直都在你们娇紫阁待着吗?”
姑娘满脸都是疑惑,摇头否认道:“没有啊,惊鸿公子已经好久没有来我们娇紫阁了。”
这时,司徒千辰也赶了过来,从那姑娘的手中接过凌剪瞳,担忧道:“剪瞳,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凌剪瞳脸颊红扑扑的,笑的有几分憨意,她指着那姑娘道:“司徒,你听听,她说慕惊鸿已经好久没有来娇紫阁了,你说怎么可能,他一个花花公子,离开了女人能活吗?”
那姑娘脸上也会一个大写的无辜:“我没有骗你,惊鸿公子已经有二十几日没有来过了,前几天还听说,他好像是因为得罪了四王爷,所以被皇上给关到牢里去了……”
凌剪瞳笑意敛起,酒意顿时就散了一半:“什么?!”
司徒千辰也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那日他和凌剪瞳离开七王府之前,叶正白只是说,慕惊鸿去了娇紫阁不回来了,那神情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有点反常。
“这位姑娘,这消息可是听谁说的?”
那姑娘一见是位俊逸的公子,顿时欲语换休道:“前几日,街上都传遍了,难道公子不是都城人士吗?”
这一问出去,她还扭捏地等着司徒千辰的回答,可半晌了,竟一点动静都没有,待到她再次抬头,却发现,眼前的俊逸公子和醉酒的姑娘都不见了踪影。
七王府。
八角亭下,叶正白正用白布擦拭着手中的爱剑,忽的,就听到府门口有嘈杂的声音。
自从慕惊鸿进了牢中之后,这七王府就静的跟鬼宅一样,夜色已深,不知是哪位不速之客来访?
“凌姑娘,昭毅将军,我们家王爷真的已经睡下了,不方便见客了,你们还是明日再来吧。”
“你们王爷已经睡下了,怎么,连叶大侠也睡下了吗?”一听这声音,便知是已经酒醒了的凌剪瞳。
“叶大侠,叶大侠……这……”门子不知如何回答,正是尴尬时刻,忽的就见叶正白从庭院中走了进来,门子一看,救星来了,忙迎上去,轻声道:“叶大侠,实在是拦不住。”
叶正白望了一眼司徒千辰和凌剪瞳,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门子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