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洛在看清那人是凌剪瞳之后,唇角不由扬起一抹轻笑,他的视线饶有趣味地转向一旁神色平静的司徒千辰。前一段时间,在司徒千南还没有出事的时候,司徒千辰和府上收留的凌剪瞳一直都是暧昧横生,还有传闻说是他们要成亲,可过了一段风波之后,慕惊鸿竟在他们之间横插了一杠子,把凌剪瞳从司徒千辰的身边抢走了。慕惊鸿真是给司徒千辰戴了好大一顶的绿帽子。
由于当事人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的,这传闻也就是不了了之了,没想到,今天,他们竟相遇了。
慕洛有意要将话头交给司徒千辰,毕竟是老情人相见总要说上几句话的,可司徒千辰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慕洛觉得有意思极了,他俯看着还在低眉只顾捡东西的凌剪瞳,悠悠启唇:“凌姑娘,真是好巧啊。”
凌剪瞳伸向拿胭脂盒子的手一顿,而后才抬眸先说话的人看去,她之前对慕洛可没有留什么好印象。
她将最后一件胭脂盒子捡入怀中就站了起来,打量着含笑的慕洛,没好气道:“对啊,真是好巧,你知不知道,你家的马车差点就害的本姑娘丧命啊?”
慕洛瞥了一眼站在车辕旁的有点瑟瑟发抖的马夫,而后赔笑道:“真是抱歉,吓着凌姑娘了,不过,这世间凡事都讲究一个理字,凌姑娘见着马车不避让,还挡在路中间,这是不是有点……”
凌剪瞳扬起玫红的唇角,顿时妩媚横生:“太子的意思是,这条路是你家开的,我走哪边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这句话也是不假,毕竟整个天渊国都是慕家的,这小小的街市自然不在话下。
慕洛狭长的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姑娘可曾听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凌剪瞳算是碰上对手了,她眉头高挑:“你的马差点害我丧命,我还得反过来跟它道歉吗?”
慕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嘴角的戏谑更是浓上了三分:“如果凌姑娘乐意,我没有任何的意见。”
凌剪瞳咬了咬牙,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可她答应的话语就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好。”
司徒千辰斜睨冷漠地看着凌剪瞳,不知为何隐约觉得她哪里有点不对劲。
只见凌剪瞳左右看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打铁的摊位上,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抄起来炉中还在燃烧的火把。
慕洛觉得不对,刚才脸上笃定的神情微妙一变,还未开口,蓦然他就看到凌剪瞳将手中举着的火把,从他扔了过来。
司徒千辰眼睛微眯,身形一晃,便单手拉过慕洛,火把擦过慕洛的耳畔,直接落到了马车上!
只是瞬间,马车便成了燎原之势,火光蔓延,华丽的马车被滚滚的火势包围,连救火的时间都没有,慕洛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一个大火团。
凌剪瞳嘴角弯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她得意地拍拍双手,毫不畏惧地走到有点惊诧的慕洛身前,指着身后的杰作:“这是我道歉的方式,不知太子可接受了?”
慕洛眼眸中已然卷起诡谲的暗涌,整个天渊国还没有人敢跟他为敌,她凌剪瞳还真算是第一个!
马车是太子府的门面,她当众烧了他的马车,就相当于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口气,慕洛怎么能咽?
“凌剪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看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别以为有老七和奉国府罩着你,本太子就不敢把你怎么着了!”慕洛一召唤,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那么多的持刀的侍卫,瞬间就将凌剪瞳给围住了。
凌剪瞳退后两步,她的后背都感受的到那炽热的火浪滚滚而来。
她眼中的倔强和不服输,势必让她要与这些侍卫打个鱼死网破。
慕洛势在必得,他堂堂太子还拿不下一个小姑娘吗?可他的确是小看了凌剪瞳的实力。
这十几个侍卫根本就不是凌剪瞳的对手,反而还被凌剪瞳左一脚右一拳地给打的满地找牙。
司徒千辰看着在侍卫的封杀中游刃有余的凌剪瞳,心不禁一沉,她的武功较之以前精进了不少。
凌剪瞳抬起一脚踢飞碍眼的侍卫,一把便夺过了他手中的刀,刀刃直指慕洛。
她杀红了眼,势必要让慕洛为他的无礼付出代价。
可刀刃在距离慕洛脖颈还有一寸之处,就戛然而止了,凌剪瞳无论用多大的力气,就是不能再动弹半分。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望着只手握住刀身的司徒千辰,他的掌心已经被鲜血覆盖,可他神色平静如水,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你放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她开口便威胁他。
可司徒千辰的目光冷的像是一把刀直刺凌剪瞳猩红的眼底:“剪瞳,你不能再胡闹下去了。”
凌剪瞳倔强的脾性一上来,怕是谁也拦不住,可当她的视线无意中划到从司徒千辰掌心落下的一滴滴赤红上的时候,她明显怔住了,双眼的通红不知为何退减了不少,渐渐恢复到了清明。
她握住刀柄的手霍然松开,小脸上写满了慌张无措,脑袋轰然炸开,疼痛难抑。
慕洛见凌剪瞳正处于癫狂,便抽出随身带着防身的匕首,想打凌剪瞳一个措手不及。
可司徒千辰眼疾手快,已经将凌剪瞳护在了怀中,避开了慕洛致命的一刀。
凌剪瞳只觉得浑身上下使不上一丝的力气,她乖乖地躺在司徒千辰的怀中,朦胧的视线中,她只看到司徒千辰坚毅的侧脸。
“司徒……”她一声轻唤,便歪头倒在了他的臂弯当中。
司徒千辰垂眸,大掌已经探上了她的额头,滚烫异常,他剑眉拧起,立刻将凌剪瞳打横抱起,转身就往镇国府的方向走去。
慕洛眼见到嘴的肥肉就要飞走,自然是不甘心:“司徒千辰,她是背叛过你的女人,这样的货色,你也要救她吗?”
司徒千辰的脚步没有停,走远了,也就听不到慕洛的声音。
慕洛一向沉稳,可如今却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匕首扔在了地上,瞪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暗骂上了几句。
镇国府中,司徒千辰将凌剪瞳轻轻地放置在床榻上,昏厥过去的凌剪瞳很不安分,刚刚盖好被子,就被她一个翻身就紧紧攥住了司徒千辰的手。
“惊鸿……”她喃喃出声,秀气的柳眉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司徒千辰的眸光黯淡下去,将手从她的掌心中抽离,而后便吩咐黑鹰将大夫找来,并通知慕惊鸿一声。
慕惊鸿和叶正白赶来的时候,司徒千辰正将从水中拧完帕子覆在凌剪瞳滚烫的额头上。
慕惊鸿垂眸走进,司徒千辰也察觉到了慕惊鸿,便从床榻上起身,转而看着他,还未开口,一拳头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慕惊鸿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的踉跄两步,最后扶着桌子的一角才站稳。
“二哥?”
“亏你还整日待在剪瞳的身边,她被邪灵附体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司徒千辰厉声出口。
慕惊鸿从震惊中醒来,视线落到昏迷不醒的凌剪瞳身上:“眸儿,她……她被邪灵附体?”
怪不得,这一天,他都觉得凌剪瞳有点不对劲,原来……
司徒千辰两步走到慕惊鸿的身前,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衣襟,一双眸子已然怒火中烧:“慕惊鸿,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连剪瞳最起码的异常都没有看出来,今日我若不是在街上遇到她,我还不知道她竟出了这等事。”
慕惊鸿也是内疚不已,视线低垂着,声音也沙哑了起来:“我……我以为眸儿只是闹点脾气,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司徒千辰一声低喝将慕惊鸿的话陡然截住:“剪瞳既然选择了你,麻烦你就对她上点心!”
两兄弟在那边都快打起来了,叶正白已然探上了凌剪瞳的脉息,他在灵清山这么多年,对于邪灵巫蛊之术还是多少了解一点的,显然,凌剪瞳中的巫蛊之术,并没有想象中的厉害,现在挽救还来得及。
“你们两个别打了,凌姑娘还有救。”叶正白蓦然开口。
司徒千辰听到这句话,才松开了慕惊鸿的衣襟,走到床榻边,凝望着小脸泛红的凌剪瞳,问道:“大哥,你可是有什么办法?”
“其实并不难,施展巫蛊之术都要通过某种相关的物件,如果我们找到毁了,那凌姑娘身上的蛊便解了。”叶正白轻叹一声,将凌剪瞳的手重新放回到了锦被之中。
慕惊鸿眸光深邃:“我大概知道是谁要害眸儿了。”
叶正白心里也明白,怕是他们兄弟俩此刻想的是同一个人,他们相望一眼,慕惊鸿转身欲要出门,却被叶正白给拦住了。
“大哥,事到如今,你不能再包庇她了。”
叶正白自有打算,拦下慕惊鸿并不是要阻止他,而是想要亲自去找她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