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当慕惊鸿提出要和宫初月成亲的请求时,在场的文武百官皆都哗然一片。坊街都传遍了,奉国府最近是在办喜事,可是办的是凌剪瞳的喜事,怎么一眨眼间,这凌剪瞳就变成宫初月了?慕湛一听,慕惊鸿要成家了,自然是高兴不过,当即就应允了他和宫初月的亲事。
朝堂散了,司徒千辰在外拦住了慕惊鸿的去路,一脸愤怒地质问道:“三弟,你糊涂了吗?你不是和剪瞳成亲吗?怎么如今变成宫初月了?”
慕惊鸿神色倦怠,苦笑一声:“我恐怕没有办法给剪瞳想要的幸福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昨晚你亲口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剪瞳的,不过才一夜,你小子就变卦了?”
慕惊鸿很想跟司徒千辰说说这事情的原委,可是,思前想后,这种事情发生,自己也有一半的责任,何况,自己答应过叶正白,要照顾宫初月的。
“你说话啊,怎么哑巴了?”司徒千辰见慕惊鸿迟迟不肯开口,有点着急。
“二哥,一言难尽,你就别问了。”慕惊鸿丢下这句话,便擦过司徒千辰肩膀径直走远了。
司徒千辰紧皱的剑眉渐渐舒缓,他侧眸望着慕惊鸿失魂落魄的背影,唇角弯起一抹不经意的笑。
圣旨很快就到了奉国府,当大太监念出宫初月的名字时,云逸和凌之双还以为听错了,等到接过圣旨,再三看了几遍,发现上面写的就是“赐七王爷慕惊鸿与奉国府千金宫初月,五日之后成亲”的字样。
云逸和凌之双疑惑的互望一眼,而后云逸便追问道:“公公,这圣旨可是写错了?”
大太监眼睛瞪得大大的,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奉国将军,这天子一言九鼎,如何能写错?将军,莫要胡说,若是传到好事人的耳朵里,将军怕是要担个辱没圣上的罪名。”
“公公,这前些日子,七王爷的确来府上提亲,他跟剪瞳是两情相悦,为何如今圣旨上就变成月儿了?”
大太监也是一脸懵:“将军,这没错,七王爷今日在朝堂上说的就是二小姐的名字,咱家听的真真的。”
云逸和凌之双正是纳闷的时候,蓦然宫初月从府门口走进来,打眼便看到了云逸手中的圣旨,她展颜一笑,走到他们身侧问道:“爹娘,你们可听到我的喜事了?”
云逸将圣旨展开,指着怒道:“月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初月一脸无辜,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没错啊,我是要和七王爷慕惊鸿成亲了,怎么,爹,你还以为这上面会写着凌剪瞳的名字吗?”
云逸剑眉一竖:“月儿,是不是你搞的鬼?!”
宫初月见云逸动怒了,心里暗想,这亲生的果然跟抱养的就是不一样。
“爹,我和慕惊鸿才是真正相爱的,门当户对的,她凌剪瞳不过是个半路插进来的路人,慕惊鸿凭什么要娶她?”
“你!”云逸气急,想想昨日到现在,凌剪瞳一直闭门不出,病不看,饭也不吃,他这个当爹的心疼,却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是自己的女儿惹得。
他一时怒气上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动手打了宫初月一巴掌!
“你这个逆女,上次用巫蛊之术祸害剪瞳,我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谁知道,你竟死性不改,看我不打死你!”云逸说罢,抄起庭院里的家伙就准备去打宫初月。
凌之双忙护在宫初月的身前,赶紧道:“月儿,你快点跟你爹认个错!”
宫初月也是犟的很:“我根本就没错,凭什么她凌剪瞳能嫁给慕惊鸿,我就不能,我没错,错的是她凌剪瞳!”
云逸攥紧手中的木棍,指着宫初月厉声道:“好,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夫人,你闪开,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女!”
“月儿,你别拗了,快点跟你爹认错吧!”
棍下无情,凌之双记得上次,宫初月挨了云逸的家法之后,躺在床上足足一个月才能下床。
三人在庭院中闪闪躲躲,因为凌之双的缘故,云逸也不敢打的太实落,他怕伤到凌之双,偏偏宫初月连头都不肯低,还一再挑战云逸的底线。
气氛正是紧张的时候,柳儿急急匆匆从游廊的一处跑过来:“老爷,夫人,不好了,小姐……小姐她不见了!”
云逸举在半空的棍子,蓦然停住,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惊慌失措的柳儿。
“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儿跪在他们面前,如实告知:“自从七王爷走了之后,小姐一直在哭,我想着要不要给小姐煮点粥,便离开了一会,可是没有想到,等到我端着粥回到房间的时候,小姐就不见了踪影,我找遍了全府上下,所有人都说没有看见小姐,老爷,夫人,小姐会不会想不开啊。”
宫初月双手环胸,冷着一张脸,哼出声:“死了最好。”
云逸瞪了一眼宫初月,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责打宫初月了,而是要尽快将凌剪瞳找回来。
云逸将府上所有的下人都派出去,凌之双也要跟着,却被云逸给拦住了,他知道凌之双最近的身体不太好,还是不要操劳过度的好。
“夫人,你就待在府上,万一剪瞳回来,你也好有个接应。”
凌之双忽的想起一件事,忙道:“夫君,你说,剪瞳会不会去找七王爷了?”
这个事还真是说不准。
可是,慕惊鸿平日里总和凌剪瞳形影不离,如果凌剪瞳失踪了,那慕惊鸿总是应该知道点什么。
云逸觉得有理,便吩咐柳儿立刻去七王府,将这件事告知,好一起帮忙找一找。
云逸翻身上马,望了一眼没好脸的宫初月,厉声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府上待着,哪里也不准去,如果剪瞳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你!”
马蹄扬起,一起绝尘而去。
宫初月眸光渐渐暗淡下去,以前,云逸从来不会跟她这样说话的,现在却凌剪瞳的缘故,连十七年的亲情都不要了,凌剪瞳,你还真是招恨。
柳儿赶到七王府的时候,慕惊鸿正坐在亭下吹着短笛,曲音有点悲凉。
“七王爷,小姐可有来找过您吗?”
笛声戛然而止,慕惊鸿摇摇头,看着柳儿忧心忡忡的模样,他便知道凌剪瞳出事了。
“柳儿,眸儿怎么了?!”
柳儿忙回道:“七王爷,小姐失踪了,老爷正派府上所有的下人出去寻找呢,七王爷,你说,你和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了这种事情呢?”
是他不好,是他混蛋,可是眸儿千万不能有事。
慕惊鸿也不跟柳儿多费口舌,直接就往府外跑去了。
如今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如果太阳落下,凌剪瞳身上的病还没有医好,一个人游荡在外,很容易有危险。
慕惊鸿像是疯了一般,几乎将他们之前去的的每个地方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有凌剪瞳的半点影子。
落日的余晖打在他焦急的脸上,眼前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眸儿,你到底去哪里了?
慕惊鸿无助地靠在墙头,今生不能娶凌剪瞳,不能实现他对她所有的诺言,就已经是不能原谅了,如果她再出点什么事情,那他即便是万死也不能抵罪了。
茫茫人海,她到底去哪里了?
慕惊鸿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味道,这种感觉蚀骨锥心,简直比死还要折磨上千万倍。
他垂下头,脑海里全是从第一次初遇到现在的画面,一幅一幅地展现在眼前,甜蜜的,心痛的,有误会也有彼此信赖……
蓦然,他忽的想起那日,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对,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就唯独那个地方,他还没有去过。
慕惊鸿瞬间就来了精神,他立刻翻身上马,扬鞭往城外而去。
等到他赶到的时候,果然,凌剪瞳就坐在曾经他们待过的山坡上,她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看起来格外的心疼。
慕惊鸿站在她身后,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鼓起勇气,悄然靠近她,他将外衣解下,轻轻披在了她的肩头。
凌剪瞳苍白的小脸,目光远眺,面对突如其来的温热,她似乎没有过多的意外。
她知道,他终会寻来的,她也知道,只有这个地方,才是他和她的天地。
没有今早的吵闹,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落日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很是好看。
两人都很有默契,谁也没有开口,气氛很是融洽。
凌剪瞳微闭双眼,这刻的清风,吹在脸上暖暖的,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也没有那么多的分离和误会,她就和他,待在这个地方,一生相伴,无忧无虑地相守到老,那该有多好。
可是,她心底也知道,因为宫初月,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了,所以,今日,与其是说她从奉国府出逃,不如说,她用另一个办法约慕惊鸿到这个地方,来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