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凌剪瞳赶到木屋的时候,禁军已经将司徒千辰围困在了火海的中央,司徒千辰浑身上下全是血痕累累的伤,一身衣物已经被血辨不出原来的模样,他右手执剑,做着最后的挣扎。“司徒”凌剪瞳急切一唤,捡起地上的剑,替司徒千辰杀掉了临面的禁军。禁军倒下,司徒千辰才看到凌剪瞳的脸,他眼底一震,右腿却不听使唤地跪了下去,凌剪瞳赶忙伸手扶住他。
凌剪瞳的突然闯入,让周边的禁军都站在了原地,不敢贸然下手,慕洛看到凌剪瞳和司徒千辰相持相依的模样,不禁眯紧了双眼。
“司徒,你怎么样?司徒,你可别吓我。”凌剪瞳攥紧了他的手,一双清亮的眸子顿时红了起来。
鬼面师已死,法阵自然就消失了,司徒千辰脸上的嗜血食肉的血脉已经渐渐消退,可那日鬼面师给司徒千辰服下的毒药却还在起着作用。
司徒千辰略微喘了一口气,才抬眸看向快要哭的凌剪瞳,他眉头一蹙:“剪瞳,你怎么回来了?快点回去,再晚一刻,七星连珠一过,你就没有办法回到你的时代了。”
凌剪瞳握紧司徒千辰不断推她走的手,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冰凉地滴在司徒千辰的脸颊上:“你怎么那么傻,鬼面师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我怎么可以用你的性命换来回去的机会?”
司徒千辰充血的眼眶逐渐恢复清明,可是血丝依旧布满,他眼底闪过一丝的错愕,可顷刻间就被温柔的笑意给掩盖住了,他的大掌抚过她的头,哄她道:“我说过的,只要你愿意要的东西,我都可以不顾一切地给你。”
凌剪瞳不断地摇头:“我不要了,我不要回去了,司徒,我现在只想要你快点好起来,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司徒千辰只觉得胸口一闷,刚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咽喉一暖,一口甜腥便吐了出来。
凌剪瞳看到地上出现的黑血,顿时吓得没有了主意,她没想到,穿越回现代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司徒,司徒!”
司徒千辰身上本来就带有鬼面师下的毒,刚才又和禁军进行了一场惨烈的厮杀,现在他早就已经没有了气力,他倒在凌剪瞳的怀里,看着凌剪瞳着急地喊着他的名字,眼泪止不住的流下,他很想替她拭去眼泪,可如今,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司徒千辰眼前的视线已经逐渐模糊了起来,身体上的痛仿佛也都消失了,他一直以来都很累,无论是先前背负的司徒家的命运,还是之后肩上扛着的司徒千南的仇恨,步步为营的他已经很辛苦了。
幸好,老天对他还算不薄,最后的最后,还能让他死在凌剪瞳的怀里,这或许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司徒,司徒,你醒醒,你别吓我,司徒……”凌剪瞳轻轻拍着司徒千辰的脸颊,可他已经昏厥过去了。
慕洛冷眸微缩,身旁的禁军轻声请示着:“太子,昭毅将军怕是……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慕洛瞪了开口的禁军一眼,而后便大步流星地走到他们的面前,一个人浑身上下这么多处伤口,就算是光流血也都流干了,何况他体内还有毒在发作……
慕洛蹲下身子,想探一探司徒千辰的脉息,可凌剪瞳却抱紧了司徒千辰,一脸警惕的望着他,她没忘,下令捉拿司徒千辰的就是他。
“凌剪瞳,你要是不想让司徒千辰死的话,就让我看看。”慕洛声音阴冷,语气透着不容置疑。
可凌剪瞳也不是傻子:“我能相信你吗?你刚才还要你手下那帮人要司徒的性命呢。”
慕洛已经没有耐心跟她解释,他直接用力推开凌剪瞳,伸手探上了司徒千辰的脉息,微弱的很,如同一根极细的弦,不小心就有可能随时断掉。
他皱眉起身,示意周围的禁军道:“把昭毅将军送回镇国府,务必请都城内最好的大夫前去医治。”
被慕洛推倒在地的凌剪瞳一听慕洛要将司徒千辰带走,她立刻起身,也想要跟着,可慕洛却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一双寒厉的眸子紧盯着她。
“你让开。”
“凌剪瞳,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慕洛眯紧了双眼,好奇地上下打量着。
“你什么意思?”凌剪瞳充满了警惕,毕竟慕洛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没什么意思,这世上罕有女子能把冷面冷心的司徒千辰弄到心甘情愿豁出性命的地步,我还真是得好好瞧瞧。”
凌剪瞳冷眼瞪了他一眼:“那你瞧够了吗?”
慕洛蓦然轻笑一声,身子一侧,给凌剪瞳让开了一条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司徒千辰死的,毕竟他跟我是一条船上的人。”
凌剪瞳没有搭理慕洛的只言片语,跟着上了司徒千辰的马车。
慕洛饶有兴趣地望着,不禁暗想,凌剪瞳这个女子能把慕惊鸿和司徒千辰迷得团团转,看来有朝一日,或许也能成为自己手上的一张王牌。
马车赶回镇国府的时候,夜色已经褪下,晨光刚刚洒在大地上,司徒千辰被抬进府中,镇国府上下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都城中最好的大夫已经被请来,凌剪瞳一直守在门外,坐立不安,丫鬟送来的吃食,她也没有动上分毫,一颗心全在司徒千辰的身上,她双手交叠,只是祈祷司徒千辰能顺利度过难关。
半日的时间过去了,大夫才一脸疲倦地走出了房门,凌剪瞳看到房门大开,便迎了上去,眼睛不住地往房间内看去,可是屏风挡住,凌剪瞳看不见丝毫。
“大夫,司徒的伤怎么样了?”
大夫轻叹一声,摇头道:“姑娘,将军身上的伤,老朽已经包扎好了,再按时服用一些药物便可痊愈,可这体内的毒……”
凌剪瞳眉头一紧:“这体内的毒怎么了?!”
“这毒若是在误服的半个时辰内,老夫或许还能拼力一试,可如今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毒早就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恐是无力回天了。”
“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司徒会死?”
大夫瞥了一眼屋内,长叹一声:“老朽开了一些药,尽量控制这些毒的蔓延,护住心脉,可是过不了三个月的时间,将军恐怕就要……”
凌剪瞳一怔,耳边顿时嗡嗡作响。
大夫一拱手:“姑娘,还是快点去请一些疗毒高手来吧,或许将军的毒还有一线生机呢。”
说罢,大夫便提着药箱匆匆离去了。
凌剪瞳踏进房间的时候,黑鹰正在床榻前,亲自伺候着,看到凌剪瞳失魂落魄地站在屏风的一侧,便将手上的帕子放下,走到她的面前,轻声道:“凌姑娘,想必你也从大夫的口中知道了二爷的状况了。”
凌剪瞳眼睛直直地望着躺在榻上紧闭双眼的司徒千辰,心里一阵泛酸。
“凌姑娘放心,二爷纵横沙场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这点毒,二爷一定会挺过去的,这几日,我会去中州大陆的各个地方请疗毒的高手来看看,或许三个月内……”
“黑鹰”凌剪瞳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司徒做这件事前,你知情吗?”
黑鹰低下头,良久才开口:“其实凌姑娘自从离开二爷之后,二爷一直在暗处默默关心着姑娘,知道姑娘的身世之后,二爷知道这个方法会有风险,可是为了姑娘你,二爷只能拼力一试,可没想到,会弄成今天的局面。”
凌剪瞳听后,点了点头,她示意黑鹰,想跟司徒千辰说点话,黑鹰便退出了房间。
凌剪瞳坐在司徒千辰的床榻边,看着他熟睡的容颜,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第一次与司徒千辰见面的场景。
那个时候,宋元当街欺辱她,是司徒千辰出现及时救下了她,她只是觉得,眼前的男人长得一张极为俊逸的脸,又是将军,心中的仰慕之情不由而生。
之后,她追他,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他倾注的目光,想要嫁给他,简直跟花痴没有什么两样。
凌剪瞳想着,如果不是司徒千南的那件事,或许,她现在早就已经是司徒千辰的妻子了吧?
或许,她永远也发现不了,她对他的情,从一开始就是对英雄的仰慕依赖之情,而并非是爱情。
她的心里还要慕惊鸿,到现在还是,她不能否认,就算是慕惊鸿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还是爱他。
司徒千辰的深情,凌剪瞳一直知道,她说的足够清楚,可司徒千辰也足够的执拗。
他们之间爱过,恨过,误会过……
这也都够了。
凌剪瞳执起司徒千辰的手,放在脸颊处,轻声道:“司徒,你放心,无论你是生是死,我都会作为朋友陪在你身边,你会好起来的。”
司徒千辰双眼紧闭,不知有没有听到凌剪瞳的话,窗外的阳光正好,打在他的脸颊上,氤氲开一片光晕,他的睫毛竟轻轻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