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千辰站在了房门前,想是许久并没有人进去的缘故,紧闭的双门已经结上了蜘蛛网,看起来有点破旧。“喂,你不是要讲故事吗?带我来这鬼屋干什么?”如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紧张兮兮地望着周遭。“这不是鬼屋,这是我夫人生前所住的院落。”司徒千辰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闷闷的,倒是跟这鬼屋挺相配的。
他的夫人?
还有人愿意嫁给这个无情无义,手段狠辣的人吗?
如意这样想着,司徒千辰下一步就推开了房门,迎面而来的飞扬尘土,如意赶紧捂住口鼻,伸手有点嫌弃地挥了挥,心里却暗想着,既然是你夫人生前住过的地方,怎么着也得让人按时过来清扫一番才对,这弄得跟荒废的鬼屋一样。
司徒千辰用火折子,点燃了周遭的烛台,这黑漆漆的屋子才亮了起来。
如意以为,女人的闺房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床榻还有梳妆台罢了,还有什么……
可她抬头,视线落在墙壁上的时候,她怔住了。
她不禁怀疑,这究竟是女子的闺房还是卖书画的铺子,凡是能见到墙壁的地方,都挂上了各种的画卷。
“这……”如意眨了眨眼睛,看这画卷上高超的画技,把人物画的这般栩栩如生,这一定是个名满都城的大画家吧。
可接下来,司徒千辰却说,这都是他画的。
如意瞬间就石化了。
“这不会就是你想给我讲的故事吧?”如意抱着手肘,仰着头一一看去,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司徒千辰站在最左端,望着第一幅画给如意讲道:“这是我和夫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同样是热闹繁华的街市,一身粉衣的女子跟一身黑衣的男子相见了,不过好像是英雄救美。
如意像是看小人画一样,视线不由自主就转到了旁边的第二幅画卷上,粉衣女子一身婢女的装扮,偷偷躲在假山后,看男子练剑习武。
之后,第三幅画,大战在即,两人在军营里依依不舍地道别,男子的吻落在了女子的脖颈处。
第四幅画,女子的手受伤了,男子低头心疼地为她包扎。
第五幅画,男女相偎相依坐在山坡上看星星,情意缱绻,许下了白头之约。
第六幅画……
如意一开始很用很轻松的心情在一幅一幅的看,直到看到第三幅开始,她唇角的笑意就渐渐敛了起来,不知为何,后面画卷上所画的画面,如意熟悉的,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般。
女子和男子的面容都是一笔带过,如意心下有点不确定。
直到看到最后一幅,是一身红衣的女子坠崖的场景,她忽的觉得脑仁一疼,竟有点喘不上来气。
那是她无数次梦见过的场景,她每次都要在同一个梦靥中惊醒过来。
司徒千辰看着如意有点神色慌张的模样,心里更加认定,她就是凌剪瞳。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就像是亲身经历过的一样?”司徒千辰冷语出声,却径直走向了最后一幅卷着的画轴前。
如意晃了晃脑袋,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你的夫人,究竟是怎么去世的?”
“我也不知道,那天,她坠崖之后,我没有放弃过一丝一毫的希望,疯狂地在崖底找了三天三夜,可没有见到她的尸体,三年过去了,我在想,或许我的夫人,她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只是我还没有找到她罢了。”
三年前……
崖底……
如意记忆翻涌,她记得苏母曾经告诉过她,她也是在三年前落到了一处悬崖的崖底,然后被路过的苏母给救了回来。
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如意迷惘了,司徒千辰继续道:“这些画都是我在一年前画下的,我怕我忘记了夫人的模样,所以单独给她画了一张画像。”
如意下意识地觉得那张画像内肯定有更加恐怖的东西,她伸手就要拦住,可尘封的带子已经被挑开,画轴一转,一张无比清晰地画像就这样展现在了如意的眼前。
画像上的女人,跟如意有一样的美眸,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唇角……
如意只觉得脑袋轰一声炸开,瞬间空白,她倒退了几步,这画中的粉衣女子的长相竟和自己一模一样。
司徒千辰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如意眼睛里的错愕,他走到她的身前,垂眸望着她:“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的夫人就叫凌剪瞳。”
如意怔怔地抬眸,对上了他的坚定的目光。
他的手缓缓摘下了她的面纱,如意看到映在他眼眸中,那张三分惊诧三分难以置信的面容。
司徒千辰看到她的瞬间,眼眸中的凛冽全都化成了一汪柔情,他大掌抚上她的脸颊,轻唤她:“剪瞳,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他眼角凝结出了一颗泪,滑了下来。
这是如意第一次看到男子在她的面前落泪,是激动是庆幸,是阔别许久之后的喜悦……
她苏如意竟然是司徒千辰的夫人,凌剪瞳?!
怎……怎么可能?
如果她是凌剪瞳,那华月……那华月怎么办?
如意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挥开了司徒千辰的手,连连摇头:“不,我不可能是凌剪瞳,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妻子,我明明就嫁给华月了,他不可能骗我的!”
她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华月,司徒千辰眼睛一眯,声音也陡然变高了起来:“剪瞳,你不要再被华月骗了,我才是你的夫君,我们是拜过堂成过亲的!”
“不可能!”如意情绪有点失控了:“我不可能嫁给你,如果真按照你画的这些,无论我失不失忆,我对你的爱应该还有意识和残留,可现在,我这里,装的全都不是你,你骗我,司徒千辰,你肯定是在骗我!”
司徒千辰上前扶住了如意的肩膀,逼迫她的视线看着自己,恶狠狠道:“你没有选择,我告诉你,慕惊鸿已经死了,你最爱的人只能是我。”
慕惊鸿……
如意渐渐看不清眼前癫狂的司徒千辰,她的意识在抽离,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梨花树下,那个眼眸含笑,无限柔情的白衣男子……
她想要抓住他,问问他究竟是谁,而她又是谁,可伸出手的,每次抓住的都是虚无。
如意再也没有力气了,脑袋跟炸开一般,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就昏厥在了司徒千辰的怀中。
“剪瞳,剪瞳……”司徒千辰抱着如意,喊了几次她的名字,可她都没有了反应。
许是真相刺激了她,让她一时间还接受不了,便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来逃避。
司徒千辰正要抱起如意,却不想眼前突然晃过一道寒光,在他还没有回过神的功夫,胸口一震,就飞离了出去。
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司徒千辰抬头看去,竟是华月。
华月抱着双眼紧闭的如意,满脸的担忧和紧张,她的身子本来就很弱,他不知道司徒千辰跟她都讲了些什么,可他抬眸看了一眼,挂在眼前的那张凌剪瞳的画像,心就彻底凉了半截。
司徒千辰把之前的一切都告诉了如意,还摘下了她的面纱。
司徒千辰捂着胸口,踉跄的站起,溢出血线的唇角得意地微微上扬:“华月,你来晚了,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她根本就不是苏如意,而是凌剪瞳。”
华月寒眸一闪,握在掌心的剑蓦然加重了三分的力道,司徒千辰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如意,如今更是将过去的事一股脑全都告诉了她,这样的人,是断断不能留了。
“司徒千辰,我再说一遍,她是我华月的妻子,苏如意,不是什么凌剪瞳。”华月盯着司徒千辰一字一句地警告道。
“那这怎么解释,她和剪瞳长得一模一样,你不要告诉我,这是巧合。”
华月将手中的剑一提,直接扔到了那幅画像上,画像立刻断成了两截,可怜巴巴的躺在地上:“那我告诉你,这就是巧合。”
两个男人如今都像是惹怒了的野兽,视线一撞,随时都有可能将对方撕碎。
“你找死!”司徒千辰低吼一声,腰间的青烨剑已经出鞘,华月眸光一凝,身形一闪,便和司徒千辰大打出手。
两人从屋中打到庭院,从地上又斗到屋檐上,黑鹰闻声赶来,只见黑白两道身影在月光下纠缠不已,打的难舍难分。
几百招过去了,他们谁也没有占得上风。
黑鹰站在屋檐下,心里正是着急,有人深夜劫狱,把云儿给带走了,云儿可是要犯,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难免不会降罪。
“二爷,云儿被一群黑衣人给劫走了!”黑鹰不能再等了,这件事必须要司徒千辰拿个主意才行。
司徒千辰从屋檐飞身下来,臂膀上身上难免会多了些许的伤口,华月于司徒千辰相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说什么?云儿被劫走了?”司徒千辰剑眉拧起,想想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转眸看向了华月,冷言质问道:“是你干的吧?”
华月将躺在地上的如意抱起,冷厉地回望着他:“这算是对你的惩戒,不要再试图接近如意,否则下次,你不会再那么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