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看到凌剪瞳的眼睛,脸颊就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而且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没事吧?”凌剪瞳摇了摇头,那轻薄凌剪瞳的男子已经从衣服堆里重新爬了起来,样子狼狈不堪,还骂骂咧咧道:“谁啊?谁竟敢坏了本公子的好事,给我站出来!”张蒙松开手,俨然挡在了凌剪瞳的身前,英气的剑眉蹙起:“李公子,我想你有必要解释一下,你想在我的生辰宴玩什么花样?”
冷冽的语气一出,李公子瞬间就怂了,他连看都不看张蒙一眼,吓得跪在了地上,直作揖道:“少将军,你误会了,刚才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那是怎么样啊?”
李公子垂下的脑袋,眸光四处闪动着,最后竟将矛头指向了凌剪瞳:“是她,是她主动勾引我的!”
凌剪瞳立刻就翻了个白眼,我去,这种敢做不敢当的男人,真是应该送进宫里,阉了去当太监!
张蒙根本就没有求证凌剪瞳,而是直接一脚就踹在了李公子的肩膀上,李公子瘦瘦弱弱的,哪里能承受住张蒙的大力,他直接就歪倒在了地上,哭爹喊娘的哀嚎着。
“刚才我明明都看见了,你还竟然还在这里狡辩,今日我看你父亲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滚!”
李公子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后台。
现在就剩下张蒙和凌剪瞳两个人了,这可是难得的独处时光,凌剪瞳想着一定要把自己淑女的一面展现给张蒙,毕竟她来之前也听过关于张蒙娘亲的故事,他娘亲是个特别温柔的人,要想钓到张蒙,她就必须要学习他娘亲的模样才行。
凌剪瞳正准备从怀里拿出帕子,开始假哭抹眼泪,可没想到张蒙挠着后脑勺,笑了笑:“没想到姑娘竟然是个会武功的人,张蒙在姑娘面前献丑了。”
嗯?
不对啊?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会武功啊,刚才那一拳不是还没有落在李公子的肚子上吗?
难道是他看到了自己出拳的招式,我去,这小子什么眼?竟然连这点小细节都看的出来。
那她要是再做作地跟他哭诉,岂不是显得很假?
凌剪瞳把帕子放下,有点无奈地笑道:“少将军言重了,我只是会一点防身的皮毛而已,就一点,跟少将军比,差远了。”
往日上门提亲的都是大家闺秀,张蒙是个粗人,不喜欢那种细声细气,懂不懂就拿着帕子开哭的林黛玉,他心目中的女子,应该是真实不做作的,而眼前凌剪瞳这样的,就正和他的口味。
好不容易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子,张蒙却害起羞来:“那个,还没有问及姑娘的名字呢?”
“我叫绿拂,绿是那个五颜六色的绿,拂是拂过的意思,你好。”
凌剪瞳伸出了手,可就在伸出的刹那,她就真想找块砖把自己给拍死,这个古代,讲究的不是什么男女授受不清吗?她一个女孩子家,这么主动,人家该认为轻浮了。
就在凌剪瞳要撤回手的时候,张蒙蓦然握住了,学着凌剪瞳的样子介绍着:“我是张蒙,姓氏名张,蒙是……是……”
张蒙从小没读多少的书,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练武上了,导致现在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蒙是蒙骗的蒙吧。”凌剪瞳脱口而出,本来是想给张蒙解围,可没想到有点贬他的意思了。
“对不起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蒙骗的蒙,的确也是这个字,绿拂姑娘真聪明。”
就这还聪明呢,明明就是你笨好不好?
两人还没有说上多少的话,管家就急匆匆地寻了过来。
“公子,老奴这离开一会,您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外面的宾客还都等着呢。”
张蒙很不想离开,他还没有跟凌剪瞳说够话呢,可是让宾客等着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他前思后想,只能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交到了凌剪瞳的掌心:“三日后,你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我,我有话跟你说,记得,一定要来找我。”
凌剪瞳点了点头,这玉佩通体翠绿,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这个张蒙竟然把这么值钱的东西就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看来也真是好骗的很呢。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该如何守得住辅国军,又如何能斗得过司徒千辰这只老狐狸呢?
凌剪瞳想着想着,就轻声叹了一口气,张蒙人挺好的,她突然就有点内疚,是不是不应该骗他的。
凌剪瞳坐在椅子上,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由开始了发呆,连后面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她都不知道。
“绿拂姑娘,以前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你的舞技这么好呢?”
这么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把凌剪瞳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她抬眸就对上了华月的眉眼。
她想要起身,却被华月的手给按了下去,她努力想要保持镇定,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是凌剪瞳,而是绿拂了。
“这位公子,你……”
“凌剪瞳,你这人皮面具做的挺好的,差点就骗过我的眼睛了。”
凌剪瞳瞪大了双眼,他竟然看破了,那刚才,她坐在张蒙的怀里,千娇百媚的模样,岂不是……
不行,打死也不能承认。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叫绿拂。”
华月唇角轻勾,邪魅异常:“你我同床共枕了一年多,我若是连我自家的娘子都认不出来,那我这妙医圣手的称号也就可以拱手让人了。”
凌剪瞳只觉得呼吸一窒,潜意识里,凌剪瞳觉得华月太危险,要远离才行,可是他的双臂紧紧地圈在她的周围,她根本就动弹不了,就在凌剪瞳想办法要逃离开来的时候,华月蓦然开口:“我奉劝你,想要通过司徒千辰来报复我,那是下下策,司徒千辰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他只会把你吞的连骨头都不剩,怎么会帮助你半分呢?”
凌剪瞳也是铁了心:“就算到最后我落得挫骨扬灰的下场,我也要带你一起去地狱。”
华月眸光闪过一丝伤切,凌剪瞳抓住这个机会,挥开他的紧箍,站起来与他面对面,尽是敌对的眼神。
“云逸和小山村的人都不是我杀的,就算当初我知道了你的身份,给你用了药,可是我爱你的心是真的,凌剪瞳,你别被仇恨蒙住了双眼,被人利用做一切不值当的事情。”
“我怎么样,那是我的事情,华月,你不用解释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敌人,我们想的不应该是从前的种种,而是以后该如何在对方的寒刀下活下来,如果你不对我出手,那对不起,我就要先拿你开刀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司徒千辰他是在利用你,他想要夺得江山,当皇上,你难道……”
“我知道,他从一开始就跟我说了,虽然司徒千辰很讨厌,但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承认,他比你坦率的很。”
他坦率?!
这应该是天下莫大的笑话了吧。
凌剪瞳不想跟华月有任何的废话交集,她拿着衣服就要出去,却被华月给抓住了手腕。
“我就这么招人恨吗?在你心里,我就一点好都没有吗?”
有,怎么会没有?
可是,现在已然是物是人非了。
凌剪瞳的手渐渐从华月的掌心抽离:“就算是有吧,但那也是曾经了。”
“我去看过我们的孩子了。”华月凉凉出声。
凌剪瞳的脚步却停了下来,她明明想要走的,可听到孩子的字眼,她的脚就像是被钉在地上,动弹不了半分。
“南兮和卫睿照顾的她很好,你给我们的孩子起名叫雪儿”华月笑了笑,有点苦涩,也有点庆幸。
庆幸她还记得那天的雪天,她和他之间的誓言。
苦涩却是,那只是誓言,却也不能再变成别的什么了。
凌剪瞳不知为何,眼睛竟有点湿润了,她仰了仰头:“我还以为,你会把她带回红袖山庄的。”
“我们都不是合格的父母,既然给不了她完整的家庭,还不如让她在别人的温情里快乐长大。”
凌剪瞳恨自己很没出息,眼泪就这样吧嗒吧嗒地一直掉。
华月也红了眼眶,他侧身望着凌剪瞳的背影:“雪儿怎么说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有时间,就去南岛看看她吧,她很想你。”
母女连心。
凌剪瞳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起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胖嘟嘟的,很安静,大大圆圆的眼睛,笑起来很惹人疼爱,哭起来却让人心疼。
好多次,凌剪瞳都在心里默默地说服自己,不管那孩子身上流着的另一半血液是不是慕惊鸿的,她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应该去爱她,呵护她,陪伴她长大,可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凌剪瞳脑袋里都会蹦出她和慕惊鸿在假山上相依相偎看夕阳的场景。
那终究不是慕惊鸿的。
那孩子是背叛慕惊鸿的铁证。
凌剪瞳痛苦的纠结着,每次都到了天亮,才被迫放掉了那些折磨自己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