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瞳已经受伤了,凌剪瞳说什么也不能让慕瞳再受到半点的伤害,她努力恢复平静,正要起身,却被身后伸来的手给按住了肩膀。“慕瞳?”慕瞳左手持剑,扶着树干踉跄地站了起来。
他只是手臂受伤,右手暂时不能持剑罢了,这不表明,他就一定会输给了华月。
“慕瞳,你不能跟他打了,听我的话,你赶紧走吧!”
慕瞳眸光敛起,没有看凌剪瞳,也没有听她的话,而是撂下一句“在这里等我”,就一意孤行地往前走去。
华月就看不起慕瞳老是使用苦肉计的戏码来博取凌剪瞳的同情,是男人就光明正大,而不是靠这些小计俩来赢取女人的心,况且事实证明,他就算是“自残”,凌剪瞳依旧还是没有答应他。
在这点上,无论他是慕瞳还是司徒千辰,都彻彻底底的输了。
慕瞳走到了华月的面前,他们站的地方距离凌剪瞳有点远,起风了,凌剪瞳就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了。
“有意思吗?两副身体来回交换,你也不累?”华月带着些许的讽刺直接开口道。
慕瞳唇角弯起一抹邪佞,目光却瞟向自己受伤的胳膊,无畏道:“究竟是别人的身体,我一点痛感都感觉不到呢。”
华月余光瞥向站在树下,一脸担忧的凌剪瞳,这个傻瓜,就是太好心,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上了别人的当。
不过还好,慕瞳总算是承认,他就是司徒千辰了。
“华月,你别说我了,你都肯为凌剪瞳换一张脸,那我跟别人互换一下灵魂又算得了什么?对了,你说我该叫你华月呢,还是改口称你是慕惊鸿的好?”
慕瞳目光狡黠,今天不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慕惊鸿……
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四年的时间了,自从华月上了灵清山换了姓名之后,连他自己在悠长的岁月里,都认为那个叫慕惊鸿的懦弱男人已经死了。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华月终于承认了。
“从我让人去逍遥派打听你之前并不是这副模样开始,我就知道了,你的尸身我找了四年都没有找到,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也是我的三弟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
华月蓦然一笑,回眸重新看着慕瞳:“司徒千辰,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不妨告诉你,今天我来,不是为了跟你打架的,而是来杀你的。”
慕瞳眉头高挑:“你杀了我,就不怕凌剪瞳永远不会再理你吗?”
华月眼睛半眯,杀气已然涌现:“那我们就不妨试试看,是我和眸儿之间的感情深,还是你的命足够硬能抗得过我的青干剑,我要用大哥的剑去手刃你这个背叛兄弟的小人!”
说话间,华月已然出剑,剑气凌厉,慕瞳用左手持剑很是吃力,并不如右手那般灵活,抵挡不住华月的几招,手中的剑就被青干剑给挑飞了。
华月趁胜追击,剑刃直指慕瞳的胸口!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粉色的身影赫然挡在了慕瞳的身前,华月一怔,可剑刃已经不能收回,凌剪瞳双眼紧闭,视死如归。
难道慕瞳就值得你为他这般去送死吗?
华月眉头紧紧皱起,纵然是有万分的不舍得,他也只得为了保护凌剪瞳,而逆行血脉,震断了手中的青干剑!
可就算是这样,剑气依旧是伤到了凌剪瞳。
凌剪瞳蓦然睁开双眼,却看到了华月一口鲜血吐出,苍白了容颜。
她视线下落,抵在自己胸口处的,已然是一断剑。
他竟然为了不伤到自己,不惜震断了自己的爱剑!
凌剪瞳错愕之余,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身子不由歪倒,却落在了一温暖的怀抱当中。
“眸儿,眸儿……”
是错觉吗?
她怎么听到华月一直再唤自己“眸儿”?
那是只有慕惊鸿才会这样叫自己的……
“惊……惊鸿……”凌剪瞳伸出的手,还未触及到华月的脸颊,就重重地落了下去,意识涣散,跌入了黑暗当中。
慕瞳看到此情此景,自己的目的也是达成了,便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便离开了这里。
华月已经受了内伤,况且凌剪瞳昏倒了,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和精力去追慕瞳了,只能任由他离去了。
“眸儿,眸儿,你醒醒。”华月抚着凌剪瞳有点冰凉的脸颊,现在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应该早点告诉她,自己就是慕惊鸿的,那样的话,他们之间的误会会不会就少了很多,那样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早早的在一起了。
“眸儿,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就是……”
嘴边的名字还没有说出口,赫然就被身后赶来的张蒙给强行堵了回去:“华月,你疯了。”
就算是人在昏迷的时候,潜意识也是能听见别人在说些什么的,要是被凌剪瞳知道华月就是慕惊鸿的话,那之后的戏还怎么演?
“我不管,眸儿已经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再继续错下去了。”
“你冷静点,好不好?不过五天的时间,只要慕洛一死,司徒千辰一死,我扶持你登上皇位,到那时你还不是想跟凌剪瞳怎么说就怎么说,在这之前你就不能再忍五天吗?四年都挨过来了,你还怕最后这几天?!”
华月听不见去,他什么都听不见去,他最初想要的就只有凌剪瞳一个而已,什么皇位什么权势,他通通都不在乎,他忍受不了凌剪瞳一次又一次的受伤,无论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或许只有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她才能好受一点吧。
张蒙知道,一旦凌剪瞳和华月相认了,那华月就会失去全部的斗志,只会想要带凌剪瞳远走高飞,到那时,天渊国会大乱,国不可一日无主,他断断不会允许华月这样做。
张蒙只手抓住了华月衣领,一拳头就打在了他的脸上,华月本来就受了内伤,身子孱弱的很,根本就经受不住张蒙的这一拳,华月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华月,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张蒙厉声道。
华月这才从凌剪瞳的身上移到了眼前的男子上。
“你怎么说,都是先皇的儿子,你就有责任和义务来好好管理这个国家,天渊国是慕家先辈好不容易才打下的江山,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这慕家的天下落到了司徒千辰的手里吗?别跟我讲什么儿女私情,我是个粗人,我不懂,我只知道,现在天渊国需要你,天渊百姓需要你,你就必须要振作起来,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凌剪瞳认了你,你们远走高飞,做了皇帝的司徒千辰会心甘情愿的放过你们吗?”
华月眸光有所松动,张蒙趁胜追击道:“我们的目光要放长远一点,五天,就五天,我张蒙拿我的项上人头保证,五天后,这个世上没有慕洛,没有司徒千辰,只有你,慕惊鸿,张蒙一心向国,再次就拜托仁兄你了!”
说罢,张蒙就跪在了华月的面前。
华月微闭双眼,已然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苦笑一声,原本他只是闲散王爷一个,平日里逗逗鸟,流连红尘**的浪荡公子而已,什么皇位跟自己都挨不上别,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要为天下大义放弃自己所爱的人,要为慕家而担负起和司徒千辰争夺江山的使命。
他明明从一开始就只想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啊。
也是情势所逼,将他推到了这风口浪尖上,逼得他无路可退,纵然遍体鳞伤,也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子衿赶到了,看到华月受伤跌坐在地,便上前扶住他道:“主人,我们回山庄吧。”
华月任由子衿扶起来,在经过凌剪瞳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住了,可终究没有停太长的时间,就走了。
他知道,他不能抱着她光明正大地回红袖山庄了。
他不知道,五天之后,眸儿还能不能带着满身的伤来原谅他。
凌剪瞳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辅国府中了。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这不是红袖山庄,不是镇国府,那这是……
手边好像睡着一个人,凌剪瞳垂眸看去,看到了张蒙的脸。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被慕洛派去边城压制暴民了吗?
凌剪瞳微张开口,一阵咳嗽,张蒙醒了过来,连忙从桌案上拿了一杯温水,扶着凌剪瞳,喂了下去。
喝点水感觉好多了。
“绿拂,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了?”张蒙问的关切,可凌剪瞳却还是有点恍惚,她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昏倒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华……”凌剪瞳蓦然停口,可还是忍不住继续问了出来:“你救我的时候,我身边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张蒙知道凌剪瞳想知道华月的消息,可他放下水杯,转而摇了摇头:“没有,我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你一个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