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殿的乐声随着夜色渐渐堙没了下去。凌剪瞳带着她要送给司徒千辰的礼物走到了殿前,永和殿刚才热闹的氛围褪下,只剩下司徒千辰一人坐在龙椅上,显得有点空荡和孤寂。她知道,他是在等自己。
司徒千辰今日没有穿皇上的龙袍,而是转而换了一身的黑衣,坐在那里。
那件衣服是凌剪瞳和司徒千辰初识时,他穿着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留着。
凌剪瞳神色平淡,司徒千辰抬眸看向她,步步走下了只属于皇上的高台,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不希望在她的面前,还要拿捏着皇上的威严。
“你终于来了。”司徒千辰唇角含笑,脸上残留着的疲倦一扫而光。
凌剪瞳双手将做好的蛋糕奉上,还未说话,就被司徒千辰握住了皓腕,抢了话头:“现在,朕不是皇帝,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凌剪瞳眸光微暗,司徒千辰示意身旁的太监把蛋糕接过,然后拉着她往永和殿的殿外走去。
天渊国的皇宫,凌剪瞳很熟悉,可是现在司徒千辰领着她走的这条路,她却是从来没有走过的。
月光洒下,银辉为他们铺路,司徒千辰最后带着她走上了一处楼阁。
站在楼阁之上,便能轻易看到天渊都城的满城灯火。
迎面吹来的风有点微凉,凌剪瞳穿的有点单薄,不免打了一个冷颤。
司徒千辰的手掌下移,便握住了她的冰凉,凌剪瞳下意识要闪开,却被他握的更紧,抬眸时正好对上一双灼灼的黑曜。
“剪瞳,做我的皇后吧。”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
可惜,凌剪瞳并不稀罕。
凌剪瞳别过视线,冷冷开口:“司徒千辰,我们还是先吃蛋糕吧。”
昨日的话如今还记忆犹新,凌剪瞳说过要做一个藏毒的蛋糕,而他也答应下来,无论如何只要是她做的,他都会吃。
司徒千辰眼神示意,让太监搬来一张桌案,两把椅子,两人就在这楼阁之上坐了下来。
一旁的太监正要用刀切开蛋糕,但在落刀的瞬间却被凌剪瞳给制止住了。
“你下去吧,这蛋糕是我做的,自然也应该由我来切才是。”
太监一怔,随即看向司徒千辰,在得到司徒千辰的首肯之后,他才敢垂眸退了下来。
凌剪瞳从衣袖中拿出了两枚蜡烛,插在蛋糕上正是阿拉伯数字2和5。
在司徒千辰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凌剪瞳也曾插过同样的蜡烛,不过前面一个2,他是认得的,后面的那个就……
没等司徒千辰开口问,凌剪瞳就自顾自开始解释了:“这两个数字是代表你的年岁,今年你二十五岁了,前面是数字2,后面是数字5。”
解释完,凌剪瞳拿起火折子点上了蜡烛,平淡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许愿吧。”
司徒千辰望着凌剪瞳,却摇头道:“今年我不想许愿,我想让你为我许个愿望。”
凌剪瞳目光微凉:“许愿从来都是过生日的人许,哪里有旁人帮忙许的道理?”
司徒千辰垂眸看着蛋糕上的点点烛光,笑的有点无奈:“我记得五年前,我也许过一个愿望,可惜老天并不眷顾我,所有的都落空了。”
五年前的那场生日宴,凌剪瞳并没有追问他到底许了什么愿望,当时只觉得愿望要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可是如今……
“你知道,我当初许了什么愿望吗?”
凌剪瞳只是看着他,没有开口说任何的话。
司徒千辰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希望我哥能平安地活下去,司徒家永远不会衰败,还有……”
说到这里,司徒千辰抬眸看向凌剪瞳,缓缓道:“你能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两人对视的瞬间,凌剪瞳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下来了。
“可惜,这些愿望都没有成真,哥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司徒家,而你,也跟了慕惊鸿,我真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现在说这个,显得司徒千辰多少有点可怜了。
可凌剪瞳却依旧保持着冷冰冰的态度:“许愿向来只能许一个,你的愿望太多了,老天自然不会如你所愿。”
司徒千辰不可否认地点点头:“你说的对,你说如果我今年只许一个愿望,老天还会让我愿望成真吗?”
今晚的司徒千辰一改往日的霸气和天子的威仪,语气温和的很,却也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凌剪瞳看了。
可惜,凌剪瞳并不接他的话,反而拿过放在桌案上的酒,把摆在自己面前的酒杯都斟满。
“时间不早了,快点吃蛋糕吧。”
凌剪瞳亲自切了一块蛋糕放在了司徒千辰的面前,司徒千辰垂眸看着,蓦然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竟然认为这个东西不过是白豆腐一块,可真正吃到的时候,他才发觉,这竟比白豆腐好吃上十倍不止。
他不知道,凌剪瞳有没有真的往蛋糕里放毒,可是他竟然答应她了,就一定会做到。
勺子一口接着一口地放进了嘴里,那种松软的感觉入口即化,果然还是一如往昔的好吃,味道没有变多少,可惜坐在眼前的人,却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凌剪瞳了。
“你的手艺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凌剪瞳看着他把自己切好的蛋糕全都吃掉了,心里不知为何,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五味杂陈。
他什么都没有问。
没有问这蛋糕里有没有毒,对,这就是司徒千辰,这才是他。
一副早就已经笃定她是不会下毒的司徒千辰。
没错。
她在快要往蛋糕里撒鹤顶红的瞬间停手了,也反悔了。
她是恨司徒千辰,恨不得他死,可是转念一想,像是司徒千辰这种恶贯满盈的人,若是这般便宜他死了,那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了吗?
她的命既然是他给的,若是自己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会露出什么表情?
凌剪瞳早把鹤顶红的毒粉藏在了指甲里,只消把指甲里的毒粉放进酒水中,自己喝下便可。
凌剪瞳端起酒杯,可惜指甲里的藏红还未碰到酒水就被司徒千辰一把给钳制住了。
凌剪瞳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清风吹过,她才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凉凉的,他怒气的样子,她才从他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临死之前,是还有什么舍不得吗?
是慕惊鸿还是雪儿?
直到酒杯被打翻在地,凌剪瞳才回过神来,脖子却被司徒千辰一把给捏在了掌心里。
“你有本事就毒死我,你在我面前自杀又算是怎么回事?”
司徒千辰满是愠怒,可凌剪瞳却已经生无可恋:“司徒千辰,我不稀罕你的施舍,我的命是你给的,我现在不想要了,你拿回去吧。”
司徒千辰心底一震,盯着眼前止不住流泪的女子,这是他一生的至爱,可如今却拿着他的半条性命,说不在乎?!
他的爱就这么卑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给这么糟蹋吗?
“凌剪瞳,朕告诉你,你想要死,没有那么容易!”
说罢,司徒千辰几乎是生拉硬拽地把凌剪瞳给拖到了楼阁的一处房间里。
司徒千辰的力气大的很,凌剪瞳踉跄地被他一把甩在了床榻上,后背都摔得有点发疼,耳边更是嗡嗡乱响,待到好不容易脑袋恢复点清明,却看到司徒千辰已经倾身覆了上来。
他要干什么?!
凌剪瞳大骇,下意识地挣扎,可她怎么能拼得过司徒千辰,身上可以蔽体的衣服很快就被司徒千辰撕成了碎片,他就像是从蛰伏许久的猛兽,一旦放出了笼子,便也没有办法可是止住内心想要嗜血的欲望了。
“司徒千辰!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司徒千辰强硬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不,这不是吻,完全就是变态般的噬咬!
凌剪瞳痛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双手胡乱打着,拼尽全力地保护着最后的尊严,可是……没有用……
司徒千辰今晚俨然变成了疯狂的猛兽,他压着身下的女子,猩红了双眼,既然他一次又一次的付出,全然不被她放在眼里,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将就她了!
凌乱的床榻,随处丢弃的衣物,清风吹起的幔帐,氤氲开了满室的春意……
凌剪瞳双眼放空,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明明全身上下都疼的很,可她已然完全感受不到了。
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显然是疲惫至极,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去了。
屋里没有掌灯,月光却顺着窗户洒了下来。
凌剪瞳眼角的泪滑下,拼命哭喊的嗓子已经哑了:“司徒千辰,今日是你的生辰,那我就祝你一生所求,皆不可得。”
她发出的声音极小,像是在咽喉处的哽咽。
可她说的每个字,男子都听的清清楚楚,所有的情欲都退下,如今只剩下浑身的冰冷彻骨和身下人儿还在颤抖不已的身躯。
她再也不能原谅他了。
他今生今世再也得不到她的心了。
不,或许不止今生今世,而是永生永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