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昱眼中精光一闪,刘凤来的这个答案与他不谋而合,他问刘凤来这个问题倒不是真的向刘凤来求教什么,而是试试刘凤来的深浅,是否确有真材实料,就继续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道:“哦,怎么说?风来老哥能否详细解说一下?……”。刘凤来也是做足了功课,侃侃而谈道:“秦海涛主政汉南十余年,其为人如何,现既已去职我就不做评价了,但是要说权谋手段,其确有一套,尤其是平衡之道可以说是炉火纯青,汉南大大小小的官员尽在他的掌握,早已形成以其为核心的权力圈子……”。“但是在这个大圈子之中又有许多小圈子,比如以省长汪国方为首的‘汪家帮’,以政法委书记柳树林为首的‘政法帮’,以常务副省长黄奇石为首的‘北江帮’等等……这些圈子有的是因为曾经的同事的关系,有的是因为地缘老乡关系,有的是因为同学关系等等关系结合成了一个个的利益共同体,这些小圈子之间有合作也有矛盾,比如……”。
段昱听得直皱眉头,他虽然早知汉南的水很深,但没想到复杂到了这种程度,这一个个的大圈子小圈子让他听着都头疼,汉南的政治生态实在太复杂了,山头林立,权力倾杂,实在是乱得不行了。
刘凤来瞟了段昱一眼,继续介绍道:“秦海涛之前有意让省长汪国方接班,极力向中央推荐他接任省委书记一职,不想却被段老弟你截了胡,可想而知,这个权力圈子中的人对你肯定是心存怨恨,无比排斥的,而段老弟你虽然是省委一把手,但毕竟初来乍到,势单力薄,如果手段过于激烈,势必会引起这个权力圈子中的人的集体抵制,很难打开局面……”。
“不过段老弟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如果秦海涛仍在汉南,或者汪国方能成功接班,那么这个权力圈子就是铁板一块,很难打破,但现在秦海涛已经去职,汪国方又被段老弟你截了胡,那么这大圈子里的各个小圈子的矛盾就没人能平衡得了了,所以我才劝段老弟你以静制动,乱中取胜,让他们先乱起来,自己内斗,段老弟你要掌控局面就容易多了……”。
段昱暗暗点头,刘凤来的分析条理清晰,对汉南省目前的政治形势看得确实很透彻,虽然有些情况段昱已有所了解,但有些内情却是段昱第一次听到,看来自己这趟确实是来对了,就微笑着道:“凤来老哥分析很透彻啊,让我茅塞顿开啊,我们聊点更具体的吧,凤来老哥在江汉大学任教授,那么想必对沙白云这个人也有所了解吧,谈谈吧……”。
这个时候段昱才说出了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没有别的东西要问,而是这个已经迫在眉睫了,他想知道在刘凤来的眼中,沙白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还有对于刘明昊的看法,他要等会儿再问。
“你关心的不是沙白云,而是汉天制药集团和刘明昊这个人是吧?”可是刘凤来却毫不客气,直接就说出了段昱的心中所想。
“凤来老哥真是目光如炬啊,不错,这些都是我想了解的,你一起谈谈吧!……”段昱用手指点了点刘凤来,哈哈大笑道。
“你这个问题算是问对人了。要知道,我和刘明昊可是邻居!……”刘凤来卖弄了一个关子,得意的说道。
“什么?你们是邻居?这么巧?”段昱也有些意外。
“是啊,刘明昊现在住的是当时沙白云在江汉任教时买的集资房,正好在我买的房隔壁,不但如此,我们还是棋友,刘明昊在闲暇的时候,和我下棋的时候可是不少,不过沙白云早没住在那里了,他们夫妻分居很久了,沙白云当上汉天制药集团总经理以后就另外买了别墅,搬出去住了,唉,他们夫妻二人都太要强了,过不到一块儿,唉,人啊,环境一变,人的感情跟着就变。当初多好的一对儿,现在已经成了陌路人了,要不是有个在国外读书的孩子,恐怕早就离婚了……”刘凤来摇了摇头感叹道。
“那你详细说说。”段昱催促道。
刘凤来理了理思绪道:“他们当初是大学的同学,不过一个进入了仕途,一个做了研究,教书育人。沙白云是个很有才情的女人,在自己的学科上刻苦钻研,刘明昊也支持她,把一些内部不保密的一些资料拿来让她研究,所以,很快就有了成果,提出了一个在当时很新颖的理论。在当时造成了轰动,都上中央媒体了。在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就是一对儿在我们眼中极其羡慕的模范夫妻。各自有着自己的事业,而且互相支持……”。
“要说改变大概就是从沙白云接手那个街道办的药厂也就是汉天制药的前身开始吧……沙白云确实是个女强人,在那种情况下都能力挽狂澜,才有了今天的汉天制药集团,可以说是功不可没,也难怪她的心态会发生变化,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啊!……”。
说到这里刘凤来似乎有些犹豫,段昱却知道真正的戏肉来了,就微微一笑道:“凤来老哥,你不必有什么顾虑,今天的事出你口,入我耳,绝不会有外人知道的!……”。
刘凤来咬咬牙,有些愤愤地道:“汉天制药集团说起来是个股份制,实际上就是个屁,不过是市里国资委和省国资委两家大股东的玩具而已。至于沙白云则只有分红的一些股权,离职了什么都没有,至于还有的别的股东,那就是一些扑过来喝血的吸血鬼。看到了厂子的前景,所以,过来捞一把而已……”。
“最为可气的就是,当初的那个‘海龟’,搞砸了一切,居然也是厂子里的股东!当然他自己肯定是没脸出面的,不过他可以找人替他出面啊,至于他这个股东怎么来的?出资么?嘿嘿,那就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