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外出考察的事，不久，江苏省委组织部的小苏，浙江省委组织部的小江都先后给王国鼎打来了电话，问他们啥时候去参观，都想看什么。另外，一行是多少人，每个人的姓名、性别、职务、民族、联系方式等情况。

    王国鼎就让何天明同他们沟通衔接，另外，等时间和人员定下后，以传真的形式给江苏和浙江发过去。

    何天明对黄景达说，你说，咱们国鼎书记的影响力有多大，咱这还没走呢，江苏和浙江那边已经打电话过来问了。看架势，咱们出去还有人接待啊！

    黄景达说，也听王书记说，好像是他在北京上大学时一个同学给那边打了招呼。

    何天明说，同学关系是天底下最纯、最真的关系，咱们国鼎书记是在北京大学念的书，他的那帮同学们现在怕是都成气候了。

    黄景达说，就是，同学关系是最大的一个人脉资源。王书记的同学，估计处级的不少了。

    何天明说，可惜，我上的是一个中专。我们那个班，没有上来几个人。相比之下，我的这个芝麻官儿还算是大的。景达啊，这就是差距啊。我们在起步阶段就已经拉下来了。

    黄景达笑笑说，何书记，在我们的眼里，你已经很不错了，你也是我们努力学习的榜样。

    何天明说，要学习，咱们都需要向王书记学。他才是我们的榜样。

    何天明想，既然那边有人安排，那就多看几个点。

    在江苏境内，何天明圈定了南京，江阴，华西村，苏州四个地方。在浙江，他圈定了杭州、奉化、普陀山、绍兴、温州、龙港六个地方。何天明想，既然是省委组织部出面安排，两个省的省会城市南京和杭州是少不了的。另外，这次出去，既要看华西村和龙港镇两个核心，也应当顺便看一看苏州、普陀山这些风景名胜。出去一趟不容易，能多看就多看一点。

    王国鼎把何天明送过来的方案看罢笑了笑说，老何啊，我理解你的心思，村支书们出去一趟不容易，想让大家多到些地方，捎带着多看点景点。不过，咱们这次出去，可不是以旅游为目的的。

    这样吧，南京和杭州这两个地方，就不要写到方案上了。到时候，他们两个省在哪里接咱们，咱们就把哪里当成这个省的第一站好了。

    何天明说，好，虽然不写上，但我估计他们都会在省会里先见咱们。

    王国鼎接着说，在江苏境内咱们只写上江阴和华西村这两个地方就行了。华西村属于江阴，而江阴也是全国县一级发展的排头兵。看了这两个地方就可以了。

    何天明说，好，好。

    在浙江，是最后一站，可以考虑让大家放松一下，那就把普陀山保留下来吧。

    何天明说，好，看看普陀山，也会对咱们铁佛寺的开发有帮助。

    王国鼎接着说，因此，在浙江是三个点。绍兴的纺织业，普陀山的旅游开发，龙港镇的民营经济。

    何天明说，王书记，你这么一敲定，重点立马就出来了。另外，王书记，这是最后定下来的参加人员，一共是50人，你再看看。

    王国鼎说，好，50人，5个点。我们在江苏和浙江两地，都暂定为3天吧！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好呢？

    何天明说，这次出去是个大事，得挑个黄道吉日。

    王国鼎笑笑说，也不必那么过细，三六九不问都走嘛。

    何天明说，好，那咱们就这一星期走，你看怎么样？

    王国鼎说，好，具体哪一天，定下后给我说一声就行了。另外，你是咱们这次外出学习考察团的团长，你可负总责。

    何天明笑笑说，王书记，团长还是由你来当吧，我算是联络员。

    王国鼎说，不，团长就你了。

    何天明说，那行，那我就让黄景达当联络员了。

    王国鼎说，这次出去，对考察团的成员们一定要提出明确的要求。一个是形象问题，不能喝酒误事，不能随地吐痰。二是纪律问题，一定要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能擅自行动，误时，掉队。三是安全问题，车辆一定要选车况好的，要有双班司机。在安全上，咱们宁可多花点钱，多耽误点时间，也不能匆匆忙忙。

    何天明说，好，我明白。特别是28个村的村支书，懒散惯了，我一定对他们严格要求。

    说实在话，外出考察，王国鼎最担心的就是安全问题。如果出了什么状况，不仅扫兴，而且他还负有领导责任，闹不好还会掉了官帽子。在这方面，有很多活生生的例子和教训。

    另外，是人都是要有点心思的，王国鼎也不例外。虽然他保留了5个地方，但绍兴仍在其中。绍兴，那是鲁迅先生的故乡。长期以来，王国鼎就把鲁迅当成了故人。一部16册的《鲁迅全集》，他已经通读多遍了。这次到绍兴去，在王国鼎的心里，那是有一种朝圣者的期待的。

    考察团终于成行了。

    这天清晨，何天明专门让黄景达燃放了一挂5万响的鞭炮，图个吉利。

    大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坐在车上，你一言，我一语，都显得很兴奋。何天明因为是团长，就坐在大巴车靠车门的位置上。王国鼎和吕宏是一、二把手，就坐在了司机的后面。接下来，是女同志们。郭红梅、赵小花、刘美丽、王玉凤等人。再往后镇上的领导班子成员，白明远、程大同等人。再往后是大大小小的企业家们，是铁中兴、李长旺、罗天红、罗拐子、王爱民等人。最后面则是28个村支书们，周龙影了，郑九天了，白东风了，胡司令了，铁金刚了等。

    作为何天明的副手，黄景达是坐在最后面的，他要负责清点人数，寻找掉队的人。每一次只有黄景达说，人齐了，车才能发动。周龙影的儿子周方圆这次是经过特指加入进来的，他和黄景达坐在一起。

    那个时候，还没有高速，早晨5点钟就出发了，跑到南京时，天已经黑了。司机也是第一次来南京，到了长江边，不知该如何走。

    王国鼎说，过长江，南京在长江那边。

    车过长江时，王爱民把脑袋伸出窗外激动地说，乖乖，这就是南京长江大桥啊。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大家纷纷开打车窗，要亲眼瞧一瞧原来只能在年画和《新闻简报》中才能看到的长江大桥。

    铁佛寺支书铁金刚说，桥恁长，还没有走到头？

    王爱民说，这座桥可是个大家伙，南京长江大桥是1960年动工，1968年通车。这是一座双层桥，上面跑汽车，下面跑火车。上层的公路桥长4500多米，就是9里地。下层的铁路桥长6700多米，那就是13里地。看见没有，那个地方，对，大轮船。咱们的这个桥下面还能过万吨轮船。

    王爱民站起身喊道，方圆，方圆，你是建设所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周方圆说，不错，不错。

    铁金钢说，一座桥长十几里，太壮观了。这得花多少钱，用多少料啊！

    周方圆接着说，为修南京长江大桥，我们自力更生，奋斗8年，耗资1.8亿人民币，耗用50万吨水泥，100万吨钢材。1967年8月15日大桥合龙，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曾调来约百辆坦克同时开过桥面，以检验大桥质量。

    周龙影感叹道，100辆坦克同时开将过去，那这桥可真的像是你的名字，铁金刚。

    听了周龙影的话，大家都笑了起来。

    见大家如此兴奋，王国鼎就说，到桥头时，各位停一下车，好好看看。这就算是咱们外出考察的第一个景点吧。

    下得车来，王国鼎就说，方圆啊，你再给大家讲一讲。

    刘美丽大声地说，好，好，这个地方太好了。走，走，小花，给我照个相。

    周方圆就清了清嗓子说，咱们在照片经常看到这个，这就是大桥上的桥头堡。桥的南北各有一对，高为70米，桥头堡上各有三面红旗，象征着50年代的人民公社、大跃进和总路线。而塑像上5个人物，是当时中国社会的5大组成部分，即工、农、兵、学、商。他们共举五星红旗昂首向前，象征着团结一致革命的苦干精神。

    大家仰头看着，思绪便回到了那个火红的年代。

    周方圆接着说，南京长江大桥江中正桥共有9墩10孔，每个桥墩高80米，每墩底部面积400多平方米，比一个篮球场还大，最高的桥墩从基础到顶部高85米。

    周龙影说，桥墎比篮球场还大，厉害啊！

    周方圆说，领导们请看，大桥两侧整齐地排列着的是150对白玉兰花灯，现在这个时候，正是看夜景观彩灯的好时候。

    王爱民说，嗯，华灯齐放，万盏灯火，把大桥雄姿勾勒得更加清晰、迷人，着实是一幅“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画面。

    周方圆说，“天堑飞虹”是金陵四十景之一，也是到南京的游人必看的地方。

    王国鼎说，不错，不错，名副其实。

    赵小花虽然没咋说话，但她拿着相机拍了不少照片。

    她还趁人不注意，给王国鼎偷拍了几张。

    罗拐子在车上时就憋得不行，他偷偷摸到黑影处，朝着长江用力地浇了一泡尿。这时，也有几个车上的人跑到这便小便。大家齐刷刷地往江面上抛洒，在玉兰灯的反射下，很是壮观。

    罗拐子笑了笑说，我刚学了一个新词，疑似银河落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