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摆在王国鼎眼前的形势是极为严峻的。
茧丝绸产业是西山县最大的一个产业,而凤凰丝绸总公司又是全县最大的一家企业。凤凰丝绸总公司陷入困境,不仅对全县的财政收入状况产生决定性的影响,而且还会影响到数千名公司职工的工资。这两年,整个西山县已经呈现出千家万户织地毯的局面,现在,整个产业萎缩,全县受到冲击的老百姓当在10万人以上。
虽然宋光明的心思不在工作上,但王国鼎还是提醒他召开了**员干部大会。这样一个会议是必须要开的,第一,针对***年的政治风波,西山县委应有一个明确有态度。必须同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第二,在当前人们思想波动的时候,应当进一步统一思想。必须紧紧围绕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这条主线不动摇。第三,在目前经济形势恶劣的环境下,必须进一步激发干部群众的工作热情,想尽千方百计,共渡难关。
宋光明想,王国鼎的考虑是对的,至少,必须旗帜鲜明地亮明县委的态度,与党中央保持高度的一致。
在这次大会上,王国鼎强调了三点,也就是三个坚定不移。一是坚定不移地与党中央保持一致。二是坚定不移地坚持开发开放。三是坚定不移地抓好西山县的茧丝绸产业。
作为当前的工作,是不是与党中央保持了高度一致,是不是坚持了改革开放不动摇,关键就体现在了西山县的党员干部能不能迎难而上,冲破重重阻力,重振茧丝绸产业的雄风。
王国鼎慷慨陈词,这一点才是检验我们最直接、最科学、最有效的标准。
王国鼎的讲话,坚定了不少党员干部发展的信心。
在县委大会议室里,县委书记宋光明高兴地看到,陈圆圆已经能自由地抓拍和录相了,显然,圆圆早就是一个合格的记者了。不少人对宋光明反映说,陈圆圆这姑娘不错,是个当记者的料,人们都称她是“西山名记”。
不过,在私下,也有不少人知道了陈圆圆和县委书记宋光明的特殊关系,就把她称为“西山名妓”。
在大会上,王国鼎虽然信誓旦旦,但县委副书记白鹏举却在想,今年的经济发展可以说是进入到了严冬,这是国际大气候所决定的。你王国鼎如果在严冬里能让凤凰丝绸开出花,除非你是神仙。
王国鼎当然知道,要真正破解难题,决不是在大会上慷慨陈词一番那么简单。
会后,王国鼎又分别开了几道会,对当前的经济形势进了深入的分析,拿出了好几套的应对方案。
根据何天明的建议,总的方针是有收有放,有保有弃。
针对今年蚕茧丰收但蚕茧滞销这一现状,王国鼎指出,不能让蚕茧砸在蚕农的手里。矛盾先生的小说《春蚕》,很多人都看过。“春蚕丰收,蚕农破产”这样的悲剧决不能在新中国重演,决不能在我们西山县重演。如果凤凰丝绸总公司在收购中资金有困难,银行可以给凤凰丝绸贷款,先以保护价把蚕茧收上来。
针对地毯卖不出去,地毯厂关门,工人放假,工资没保障的情况,王国鼎决定,地毯和真丝制衣这些以出口为主的产品暂不生产,但缫丝和绢纺这两块仍要开工生产。把生产出来的丝线和布匹,着力往江浙和广东地区推销。用缫丝厂和绢纺厂这两家的赢利暂时解决凤凰丝绸总公司内部其它公司的工人工资。
如果工资缺口太大,银行可以借贷一部分,县财政再补贴一部分。要保证工人的正常工资发放,最起码也要保证生活费的发放。
王国鼎给大家分析,我们不要怕美国的经济制裁,这种事我们以前遇到的也多了。制裁只是暂时的,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中美关系就会缓和。国际市场上对我们的绢纺和地毯有着很大的需求量,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封锁,我相信需求量会进一步增大。现在的世界,毕竟是市场经济占主导地位,因为政治引发的制裁,决不会长久。
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咬紧牙关,努力挺过这一关。
关于全县千家万户手里积压的地毯,王国鼎表示,现在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卖方市场已经渐渐变成了买方市场。作为一级政府,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保工资,保稳定。对于老百姓手里的地毯,政府眼下还无力顾及。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在王国鼎的主导下,通过全县上下方方面面的努力,西山县的茧丝绸产业在在严冬中抱团取暖,总算做到了自保。
通过这次危机的考验,白鹏飞、罗天一、任明霞等人也感觉到了成立总公司,休戚与共的意义与价值。
特别是白鹏飞和罗天一,再也不对凤凰丝绸总公司说三道四了。
不过,凤凰丝绸虽然达到了自保的目的,但***年与1988年相比,所有的统计数据都大大缩水了。
好在,通过县里对蚕茧的保护价收购,蚕农们仍然在安心养蚕。西山县茧丝绸产业的基础仍在。
1990年春,王国鼎、王天恩、孙梅香、余得水等人到城郊乡去看蚕坡。随行的还有西山名妓——陈圆圆。
但见满目青山,树树柞叶。青枝绿叶间点缀着肥硕的金色柞蚕。远处的密林中,布谷鸟在得意地叫着“蚕倌可恶”、“蚕倌可恶”,并伺机飞来偷吃柞蚕。
王国鼎对眼前的景象很是欣慰。
一顶草帽,一把剪刀,一只箩筐,城郊乡东庄村的蚕坡上,50多岁的“蚕倌”董正坤在侍候柞蚕。剪刀用来剪断已被蚕儿吃光叶子的柞枝,箩筐用来盛放柞蚕挪到枝叶鲜嫩的柞树上。这些从先辈那里传下来的劳动工具和劳动方式,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
一个窝棚,一把水壶,几个草人,在人迹罕至的蚕坡上与“蚕倌”为伴。20年前,养蚕人手中或许有一支土枪用来驱赶偷吃柞蚕的鸟儿。而今,只能用草人吓唬鸟儿,守护柞蚕。
大忙一年,种地养蚕;种地吃饭,养蚕花钱。至今在西山县还流传这样一句农谚。
城郊乡党委书记刘大中给王国鼎介绍,1958年,西山县柞蚕生产被评为全国先进,荣获周恩来总理签名的国务院奖状。1988年,全县柞蚕茧产量达到3752吨,同年西山县被国家确定为全国19个柞蚕基地县之一。
蚕倌董正坤说,清明见蚕到芒种结茧,总共50多天时间。他放养了1公斤蚕子,收获300公斤柞蚕,按去年的保护价,他的收入可以达到5000元。
余得水说,不错啊,真不错,比我们上班人拿的钱可多的多啊!
刘大中讲,咱们西山县的柞蚕全是野外柞坡放养,放养一斤蚕子需要修剪柞坡30——40亩,养蚕期间,从小蚕保育、挪蚕转场到摘茧全是人工作业。植柞为本、养蚕为业的传统生产模式,在天气、放养和生产方式等多重因素挤压下,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董正坤说,很多年轻人不愿当蚕倌了,他们宁愿到广东去打工。我家里的那两个孩子也都出门了。
王国鼎说,是啊,这是一个新的课题。
城郊乡党委书记刘大中自然知道陈圆圆的底细,在蚕坡上不停地同她说这说那,逗她开心。
其实早在半年前,刘大中就把陈圆圆认成了自己的干妹妹。有一次刘大中还特意跑到山上,去见了圆圆的父母。对躺在床上的那个病老头,刘大中一句一个“干爹”的叫着,似乎比他亲爹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