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那个什么副总携款潜逃吗?”
“是啊,那个副总曾经是他最好的哥们,两人从刚一开始就在一起做工程,”刘婕道。
听了刘婕的话,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郝强有意不将自己手下的人才介绍给刘婕,也就是说这些人才将不受刘婕的指挥与调度,再加上刘婕本身对这些专业方面的东西一窍不通,所以以后如果郝强玩什么把戏,刘婕根本看不出来。也就是说,郝强只是想将刘婕这普通女人当成一个傀儡,而刘婕并不想在这样的位置上过活。
“最亲密的兄弟都能逼得你死,何况以前只是手下的一个工头?”刘婕道,“所以我不会相信他们任何人,郝挺,说个实话,这个世界除了你,我不相信任何人。”
听了刘婕这句话我不知道我是该感到欣慰还是该感到难过,她说我是她唯一信任的人,而郝强却是我推荐给她的,而且郝强也一直是我最信任的兄弟。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我问。
“我必须将这些专业技术人才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里,”刘婕道,“建筑工人到处都是,现在都是机器作业,一天没做过建筑的农民工只要有力气,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就能建房。但如果这些技术人员玩猫腻,那后患无穷。”
“你以前不做公司真是可惜了,”我对刘婕道,我发现我现在反而有点不了解刘婕了,这还是那个为了孩子上学的费用而宁愿到娱乐场所做三陪的刘婕么?是那个为了孩子上学不惜献上自己身体的刘婕么?也许这些都是刘婕,是她骨子里为了达到目的可以采用一切手段的刘婕。
“唉,这叫逼上梁山,”刘婕道,“你以为我愿意去顶这么大的压力呀,其实开一个书店挺好的,每年有三四十万的收入,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郝挺,如果不是为了咱们的未来考虑,我才不会接这个烂摊子。”
“为咱们的未来?”
“是啊,你就想一辈子就这么做个小学教师?我是个女人,有那一千来万的十多幢房产,再加上书店的收入,我们母子俩能有多大花费呀。但你不同,你是个男人,男人就得有自己的事业,教师这个职业是不错,旱涝保收,可也辛苦,你看你每天早早的起床上班,到了晚上很晚才下班,可收入那只有那么一点。郝挺,我不是说你收入低,我是说你的付出跟你得到的报酬完全不成比例,所以我想将这个公司接过来,而且要撑起来,以后咱们一起做。”刘婕道。
对于刘婕的话我有点感动,真的,一个女人宁愿自己摸着石头过河,然后让你来跟着她享受着这种成功,还带着你一起走向成功,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是真心爱你,绝对做不到。但我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那就是我对房地产一窍不通,“可我对这玩意什么都不懂啊,”
“没有人天生下来就懂的,我也不懂,但我们可以学。你为人实在,而且聪明,不然你当年也考不上京都师大。所以我相信,只要我们用心去做,一定能做好。而且我也知道,只要我们把这一个项目做好,那么以后离开了郝强和钱林俊,我们一样可以干。”刘婕道。
我想不到刘婕还有这样的野心,她已经在想将这个工程结束后就甩开郝强和钱林俊,这不正好与曹阳的心思想吻合么?曹阳刘婕这个项目做完后,可以单独撑起一个项目,不过首要条件是由我来运作。
“我还是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我道。
“是不是的以后再说,咱们今天先将公司的班底完全建起来再说,”刘婕道。
当我们到达约定的地方时,李芸和蒋树春已经在那等着我们了,看到我与刘婕一起到来,李芸有点诧异,也有点小小的尴尬,但这种诧异与尴尬也仅仅是在脸上一掠而过。
“郝校长,这位是……?”刚坐定,李芸问道。
“蒋哥认识么?”我没回答李芸的话,而是问蒋树春道。
“郝兄弟带来的美女,我哪认识啊,我现在就是个在建筑工地上混日子的,跟农民工没什么两样,”蒋树春道。听得出来,蒋树春对自己现在的这份工作并不是十分满意,如果不是看在三千五百元一个月工资的份上,估计早就撂挑子不干了。毕竟郝强那以前也只是个拼凑起来的建筑队,连象样的公司都不是,蒋树春去完全是为了装门面,能有多少的技术活,无非中工程监理一样,天天在工地上东瞅瞅西望望?
“蒋哥你的农民工生涯很快就会结束了,”我开了个玩笑,然后正式道,“蒋哥,这可是你们公司一把手老总啊,还不认识认识?”
“一把手?您……您是刘董?”蒋树春惊讶道。
“我是刘婕,你别听郝挺瞎说,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刘婕伸出手,笑咪咪的与蒋树春握了一下。
“呵呵,私营企业的老总跟国有企业就是不一样哈,”蒋树春道,“我们以前公司的老总见得我们都是昂着头走路的,哪象刘董这么平易近人,”
蒋树春不是个傻子,作为高工,高级专业技术人员,以前他对当官的是不屑一顾的,以为大家都是凭本事吃饭,可这一次下岗与屡次找工作被拒绝已经消磨掉了他许多的傲气。所以我觉得这样才好,这样蒋树春才会真正的为刘婕所用。
我不否认,在刘婕和郝强两个人中,我更偏向于刘婕。虽然刘婕不是我的妻子,但却是我孩子的‘妈妈’,我儿子现在只认刘婕这个‘妈妈’。
“公司以后还要多多依靠蒋哥呢,”刘婕按我对蒋树春称呼道。
“哪里,只要刘董需要,上刀山下油锅咱眉头绝不皱一下,”蒋树春道。
“看你,哪有那么夸张啊,”此时,李芸在旁边微微一笑道,“刘董你好,我叫李芸,郝校长的同事。”
“你好,”刘婕伸手与李芸想握,女人间的握手不象男人那样,所以紧紧是碰一下而已。
“好了,大家都坐吧,”我对几个人道,“还有啊,李姐、蒋哥,这不是在单位,你们也别刘董、郝校长的叫了,就叫名字吧,刘婕、郝挺,”
“那哪成呢,”蒋树春道,“你们都是我们的领导呢,”
“蒋哥,不谈什么领导,一会我们还要求你帮忙呢,”刘婕道。
“只要刘董吩咐,我一定照办,”蒋树春还是没改口,从国有企业或机关事业单位出来的人都这样,虽然心里对领导不屑一顾,甚至腹诽不已,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得对领导非常尊敬的。蒋树春已经在国有企业干了十大几年,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表面上的尊卑有别。
“那我谢谢蒋哥了,”刘婕微笑道。
服务员开始上菜,毕竟我跟李芸和蒋树春都比较熟悉,而且他们夫妻俩对我为蒋树春解决工作心存感激,再加上我和刘婕毕竟是他们的领导,所以饭桌上的气氛是非常融洽的。当然我们聊天的内容也与各自的工作有关,而且我还有意的仿佛在不经意间就将话题聊到了建安公司的鸿泰小区这个项目上。
“是啊,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够,以前郝经理那种小打小闹搞个工程队,如果在农村建个房筑个屋什么的没问题。要想承建大型的住宅小区,光凭这些人是不行的,各种材料的标号、型号、配比,工程的进展,质量控制等都需要由专业技术人员来进行把握。”蒋树春道,毕竟是专业人才,而且在国营大公司干过,他一眼就看出了现在建安公司的弱项。
“是啊,我们现在正在招募原来建安公司的各类专业人才,但有不少人已经在其它地方高就,所以即使回归部分,但还是缺人。以,我今天就想请蒋哥帮这个忙,”刘婕道。
“我帮忙?刘董你放心,我那一块负责的东西我一定做好,”蒋树春道。
“蒋哥,不是你那一部分做好,而是整个工程你都要做好,”我在旁边说。
“郝兄弟是什么意思?”蒋树春问。
“我想请蒋哥从你原来的公司挖一部人过来,”刘婕道。
“从原来的公司挖人?”蒋树春有点惊讶,“那可是国有大企业呀。”
“实话说吧,蒋哥,我已经了解过了,你们原来的公司虽然有大批的专业技术人才,但因为大锅饭现象严重,企业管理不善,所以基本是处于半停产状态。前面他们已经裁了一大批人,象蒋哥你。后面将还会有人被裁,大家都有点人心惶惶的,如果蒋哥此时帮我去招募,一定会有大批人才愿意过来。而且,我请蒋哥去招募还有这么层意思,一来,蒋哥是从那个公司出来的,现在混得不错,工资待遇啥的并不比原公司差,这就是个无声广告;二来,蒋哥是从那公司出来的,所以对里的人头比较熟悉,由你出面招募能够招到象蒋哥这样真正的人才;当然还有第三,就是我希望这些人才招惹过来后由蒋哥统一管理,您招的人您管理,我放心。”刘婕道。
刘婕现在已经渐渐有了大公司老总的派头,她说的这三点每一点都是要害,而且说得蒋树春是不想答应都不行,这里威逼利诱、感情投入和许官愿爵都有。
首先,第一点她要告诉蒋树春的是他的工作是我帮忙解决的,是在他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我给了他这份并不比原来公司工资待遇差的工作。人应该感恩,所以今天我要他帮刘婕从原公司挖人,他也应该帮我。
其次,第二点她好好的捧了蒋树春一番,蒋树春是专业技术人才不错,但是否是真正的人才我不敢说,知识分子、专业技术与人才是两码事。大家都听说过这么句话‘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所以有知识不一定就是人才。而且蒋树春恐怕也并不算得上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人才,否则不可能公司第一批下岗就裁了他。但这里刘婕将她抬到了真正人才的高度,谁不喜欢被人肯定呢?特别是对于已经遭过下岗打击的蒋树春来说。
最后,也是第三点,刘婕许诺了这些人以后由蒋树春统一管理,也就是说给他许了个官职。是男人都喜欢权,因为男人喜欢那种驾驭别人的感觉。说为什么动物在交配时都是雄性在动作,而雌性永远是静静的承受,就是因为自然界雄性才是驾驭与主宰者。
果然,蒋树春对于刘婕说的第三点颇感兴趣,“刘董您说我招的人我管理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可是跟着郝经理的工程队在干活呢,”
“蒋哥,以后郝强的工程队会并入建安公司的,我想请你做新组建的建安公司的工程技术与监理部部长,以后工程技术与监理这一块想请你负责,所以您招来的这些专业技术人员都归您管。”刘婕道。
蒋树春当然知道工程技术与监理部在建筑公司的地位,一般的建筑公司会有预算部、工程技术部、财务部、行政部、市场部等。而真正负责工程项目、决定工程项目质量与命运的正是工程技术部。
“这……?”蒋树春看了看我,毕竟他到郝强手底下是我推荐过去的,而如果他任了工程技术部部长,那就算从郝强的手底下跳出来了,这也有点算是从郝强那挖墙角的意思。
“蒋哥,以后强子与建安公司就是一家了,您的工资也是由建安公司发放,刘婕的意思是由强子任项目经理,而且他也是股东,你们还在一起合作。”我道。
虽然我知道这种论调有点自欺欺人,但谁都不是傻帽,何况我们都相互需要。
我和刘婕需要蒋树春作为贴心的助手,而蒋树春需要权力和金钱,说得难听一点,有点相互勾结的意思。在这一层面上,我,成天说把郝强当做兄弟的兄弟似乎有点不地道了。
但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说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都是伪君子。
金钱如手足,朋友、女人都是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