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灿他们一帮人从宏远赶到滨江来给我拜早年，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我给刘文灿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马上到家了，说我就在家里等着。妻子逛街还没有回来。我洗好了水果，泡好茶，等着这帮人的到来。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我打开门，只见发改委主任刘文灿的后面跟着县信访局局长席毅、城关镇镇长向东方和水利局长李晓明。我给他们敬了烟之后，就请他们坐下来吃水果、喝茶。刘文灿说：“今天我们来呢，没别的意思，就想给你拜个早年！祝你身体健康，全家幸福;官运亨通，大展宏图！”

    其他五位局长也说了一番吉祥话。

    我说：“这么老远的你们跑来给我拜早年，我衷心地感谢你们了！”

    “书记不应该感谢我们，应该是我们感谢书记！”刘文灿说，“若不是杨书记在干部任免这个问题上坚持原则，拨乱反正，我们这六人是当不了一把手的！我们这六人能当上一把手，全是杨书记你对我们教育和培养的结果！我们应该感谢杨书记！”

    “对，我们应该感谢杨书记！”席毅他们几位异口同声地说。

    “其实，我是不需要感谢的。”我真诚地说，没有丝毫做作的成分。“我身为县委书记，有责任把全县乡镇和科局的领导班子调配好，让那些有开拓进取精神，干事业，敢于负责，有能力有本事的人挑重担，同时也不让那些脚踏实地、无私奉献的老实人吃亏！担任一把手以来，你们的工作都干得不错，表现在事业发展了，单位的矛盾纠纷少了，干部们的气顺了。今年的宏远要有一个飞跃式的发展，工作任务十分艰巨，这就给你们提供了一个施展才华和才干的平台。祝你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祝大家春节快乐，全家幸福！”

    他们要请我出去吃饭，我说那不行，大过年的了你们还老远地跑来给我拜早年，我得留你们吃午饭。我留他们吃午饭，他们坚决不肯;说是来给我拜早年的，不是来给我添麻烦的，提出要走，说是在回宏远的路上找一家小店吃午饭。我让他们把带来的两个纸箱的东西带走，刘文灿说：“我们四个人，每人给你送了两瓶酒和两条烟。既然是来给你拜早年，我们总不能空着两手进你的家门吧？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杨书记，你若是不收下，那就是看不起我们，让我们没脸面在这个世界上做人！”

    其他三人也附合着刘文灿说：“杨书记不收下，那就是看不起我们！”

    雷公还不打送礼人呢，没办法，考虑到只是烟和酒，我只好收下了。

    他们六人前脚刚走，妻子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哼着歌儿进了门。妻兴高彩烈地说，她今天收获不少，满载而归：亲家母给她买了两套时装、几盒套装的美容护肤品。我问她给干儿子和亲家母买礼品没有？妻子说：“礼品我都看好了，正要刷卡的时候，亲家母跑过来制止了，坚决不让我买，我也没有办法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他们家有钱，家里什么都不缺。既然不让买，那就算了吧！”

    妻见了客厅里放着的两个大纸箱，就知道家里来过客人。我告诉她是宏远县的几位局长来给我拜早年，放下东西就走了，留他们吃午饭也不吃。妻子打开一个纸箱，里面是十二瓶茅苔酒;打开另一个纸箱，里面除了十二条高档烟之外，还有四个大信封，大信封上赫然醒目地写着四个大字：年终奖金。

    妻子拆了信封，每个信封里都装着五千块钱。妻问我这钱怎么办？我说：“这是逢年过节时的人情往来，收下！”妻子就将这三万六千块钱锁进了柜子里。

    下午，十几个乡镇的党政一把手陆陆续续地来到我的家里给我拜早年，送的礼品是两瓶酒两条烟、剦鸡、老鸭及腊制品，还有四千块钱一个的红包奖金。

    下午我还接到了县文化局局长何滋润的电话，说她这两天很忙，审看和指导春节期间的文艺节目，没时间到滨江来看我。我说，只要你把春节期间的文艺活动组织好，比到滨江区来看我、给我拜早年更重要，你就安心地在县里抓你的工作吧，我不会见怪的。

    没想到何滋润却说：“不，我明天一定到滨江去看你，给你拜早年！”

    “明天是腊月二十九了，这么大老远的跑到滨江来就为了给我拜个早年，你累不累呀？”

    “这有什么累的？”何滋润说，“单位上有车，我又学会了开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到了。杨书记，我告诉你吧，今天上午我打电话在潇湘宾馆订好房间了。你记着，是1212号房间。为什么要订这个房间，杨书记你懂的！”

    我当然懂。这是十二楼十二号房间。它的寓意是“要爱要爱”。这个何滋润，她是专门来跟我做爱的！我说：“何局长，你还是别来了吧，过了年初六我就到宏远了，想做爱，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不，我已经定好房间了，明天我一定去！”

    “我明天叫人把那房间退了，行不？”

    “这房坚决不能退，你退我就跟你急！”何滋润说，“我好不容才订到这间房。在这间有特殊意义的房里，我们将度过一夜美好的时光。你说，我还能让你退吗？”

    “何局长，你还是听我一句劝，明天就别来了！”

    “那不行，我非去不可！”何滋润执拗地说，“杨书记，这过年嘛，说穿了就是家人和亲戚们聚在一起，就是大碗地喝酒，大口地吃肉，有什么意思呢？简直没一点意思！庸俗、低俗、粗俗，俗不可耐！你杨书记什么好酒都喝过，什么好菜也吃过，喝过来吃过去，酒还是酒味，肉还是肉味，你烦不烦啊！所以我认为，我们得过一个不同凡响的年，过一个惊世骇俗的年！”

    我问：“我们过一个不同凡响、惊世骇俗的年？”

    “对，是我们！”何滋润坚定地说，“吃肉喝酒算过年，难道你搂着你的妻子就不算过年吗？这也算过年，而且是过大年！我虽然是个单身婆，可我不想过一个寡婆年！我也要过一个荤腥年！就这样定了，明天晚上到了房间之后我给你打电活！”

    俗话说，走多了夜路总有一天会碰到鬼的。在妻子的眼皮底下跟别的女性幽会偷情，我心里总有些不安，生怕被妻子逮个正着，来个捉奸捉双！好在妻子不在意我深夜的外出，这就给我提供大好的机会。何滋润一定要来，堵又堵不住她。没办法，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明天晚上就跟她过一个“要爱要爱”的大年！

    晚上又来了几拨人，当我把宏远政法系统一批前来给我拜早年的人送走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了。还没等我进家门呢，县体育局的局长邹琼钗的电话就来了。她说她在天籁饭店的五一二号房间等着我。这五一二，就是“我要爱”的意思。过年放假，我以为能好好地休息几天的，没想到比工作日还要累！邹琼钗在房间里等着我，我是不得不去的。

    进入邹琼钗的房间，我还没有来得及给她一声问候，她就用她的嘴堵住了我的嘴，一阵昏天黑地的激吻热吻之后，我们就开始了倒凤颠鸾的缠绵。邹琼钗得到了满足，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而此时的我却已经是精疲力尽了。但我却喜欢这样的精疲力尽。望着邹琼钗，我想起了柳嫣对我的投怀送抱，想起了下属们给我拜年时送的礼品和奖金，想起了明天晚上与何滋润的幽会，想起了李志得安排的大年除夕之夜的聚餐，想起了卿如燕的翘首期盼……我杨一帆实实在在地过了一个快乐的春节！

    春节快乐，快乐春节……

    当我回到家里楼着妻子睡觉的时候，我的嘴里发出了这样的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