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首届学生活动多

    接到初中入学通知时，我和姐姐别提有多高兴了，以为这次终于有学可上了。

    报到那天，我们早早走出家门。

    往南穿过半个城才到学校，只见一片荒地里矗立着几排新房，连个围墙也没有，不禁有所疑惑。

    看同学们陆续到来，才知道我们并没找错。

    原来这是所新建的镇级中学，我们是首批学生。

    开学便是建校劳动。

    好在老师们都挺和气。他们带领我们拿锹平地，后来干脆用手把石子等杂质捡出来运走，最后再把土地弄成条块状。

    接下来学校号召我们捡拾牲畜粪便，于是我和姐姐也像其他同学一样，每天上学时从家里带上铁锹和粪筐，更早些出来跟着牲口车走，见到拉车的马或驴或牛翘尾巴就赶紧上前等它们拉屎，然后像宝贝一样铲到筐里背到学校。有时跟了一道儿也没捡上，便多绕一些路段，就连放学后也继续寻找。有时运气好多得背不动，我俩就抬着走，抬不动就歇一会儿再走，反正就是舍不得丢掉。

    那时根本不敢嫌脏、怕臭，因为在每个学期里，学生不一定要考试排分数，但鉴定是一定要做的，并且分为个人鉴定、小组鉴定、班级鉴定和老师鉴定、学校鉴定几个等级。鉴定中一旦出现“有小资产阶级思想，劳动中怕苦、怕脏、怕累”等字眼可就麻烦了，会很受人鄙视的。

    地里有了肥料，土壤便有了劲儿。青菜籽种下去，不久就长出了嫩芽。

    为了让菜长得更快，有老师专门学了制作“九二0”的方法，并挑选我们四名学生在课余时间学习与配制。

    我们跟着老师一项项有条理地进行：第一是消毒。用消毒液把自己的手洗好，再往身上喷一通；第二是把糠麸与面粉按比例混合后蒸熟，再晾温，然后装到经刷洗并高温消毒过的玻璃瓶里；第三是把双手通过两个固定着的套袖伸到保温箱内，将试管里的菌种用钩针划成长条，再分别放入将近满罐的大瓶子里。待几天后，保温箱内一排排码放的瓶子里面全部长满白色的菌毛，“九二0”就试制成功了。

    老师再将它配成液体，定期喷洒到正在旺盛生长期的植物叶片上，结出的果实还真比普通的大得多！

    看着秧子上以及架子上那些饱满的果实，我的心里别提多自豪了。后来，学校参加了比赛，我校参赛的大瓜竟然得了奖！

    我们学校有时也参加社会活动，最多的是跟着市场管理委员会的人去抓卖粮食的。

    我和姐姐经常作为好学生被派出来。

    尽管我理解不了：为什么不让农民卖自留地里产的自家吃不完的粮食？但老师让我们听市管会领导的话，就只能按照人家的指点去把路口、串胡同。有时在市管会大院看到被逮到的人那垂头丧气的面孔，也只能在心里同情他们。他们身边小口袋里的粮食，将由他们认错的态度来决定：有的批评教育一下可以连人带粮被放走，不服的则会被没收甚至处罚。

    有一次，我奉命去追一个骑自行车的。慌乱之中，他在拐弯处被冰面滑倒，人和车一下子摔到地上。我的第一个本能反应是上前扶起他。那人起来后，气儿立刻粗了起来，用手指着说是我把他追摔的。我既不想捉他又不能明明白白告诉他快跑，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还真不错，话没说完，他突然醒悟过来，赶紧快速骑上车走了。

    他的背影还未消失，市管会的就站到了我身后，喘着气问我是不是没追上？我回答：是。

    我当时的情绪特别平静，让我自己都感觉奇怪：故意放走卖粮人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很可能是自认为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吧。

    刚开学时，我们发了课本，也有老师讲课。但书很薄，期中、期末考试也只用“优、良、及格、不及格”几个档次来评价，并且正常的课程经常要让位于各种活动。

    占用我们上课时间的事项，除了制作“九二0”、抓卖粮食的之外，还有排练文艺节目并汇演、开运动会以及搞运动。

    我天生胆小，不爱出头露面，但这次被挑选为班级演出队成员之一。平日放学后，我跟班里几个大姐姐一遍遍排练，在汇报演出时竟然毫无惊慌、恐惧之意，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开运动会时我只是一名观众，却也能跟同学一起为争先闯线的运动员呐喊助威。

    那场声势浩大的运动还在继续，我们经常要用毛笔写大字报，我的主要收获便是借抄社论的机会练习了毛笔字。

    刚开始拿毛笔时，我用的是同钢笔一样的姿势。不一会儿，我的班主任走过来，用他的大手把住我的手，教我如何握笔与运笔。

    老师温暖的气息传过来，让我特别感动。因为在此之前接触到的男性中，只有爸爸与我如此接近过。

    也许因为我的年龄比较小，也许因为我老实又听话，反正感觉班主任老师很喜欢我。有时他对调皮的同学满脸严肃甚至到严厉的程度，但转过头面向我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温和。

    我始终没有忘记他手把手教我写毛笔字时传递过来的那份温暖。

    然而，他不幸患上了抑郁症，早已自杀离开了人世。

    这个消息传来，我的心情别提多悲凉了！

    这样的人间悲剧到什么时候才能画上休止符呢？

    15、真心结交好朋友

    初中时，我们都是男女同桌。我的同桌身材修长，性格温和，平时总是半低着头，遇到有人说话也是简短回答，脸上还会泛起羞涩的红晕。但他和我说话却非常主动，总是找一些话题和我聊，有时我们课间十分钟干脆就不动地方。

    那一阶段的时光我感觉特别快乐。我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同一个男生会有那么多的共同语言和爱好，甚至对好多书中的主要人物看法都一致。那时候，总觉得课间休息太短，总觉得一天过得太快。

    这是我第一次和男生近距离接触并对话，彼此都留下了美好印象。

    我和部分女同学走得较近，主要是由于放学后排练节目而熟悉的。有一位同学性格温柔，身体也很软，独舞跳得非常好，后来被县宣传队选中。再后来上了技校，恰好做了我的师姐。我们毕业时她还代表厂队跳了一场独舞。

    慧姐是我最亲密并且一直保持联系的初中同班同学。

    开学不久，慧姐就主动找我说，她妈妈和我妈妈是最好的同事。

    回家后我向妈妈求证，妈妈说的确如此。她们是那种饿了一碗饭分着吃，冷了钻进一个被窝取暖的好朋友。于是，我从心里向慧姐靠拢了，放学后经常和她一起回家，有时还去她家和三姑、四哥及小妹玩儿牌。那一副塑料牌，竟被我们磨得越来越浅，到后来都快看不清上面的数字了。

    慧姐与我相当有缘分：在我下乡一年后，被推荐为公社中学民办教师时，恰好在那里碰到她！就像在初中一样，她处处帮助我、指点我。我们还经常一起聊天、一起回家。

    和慧姐相处的日子同样快乐，就像我姐姐陪在我身边一样让我无忧无虑。在我考上技校后，慧姐还写信鼓励我、叮嘱我。

    慧姐的事业心极强，总是在拼命工作与学习，事业上很有成就。

    但我们的友谊始终如一，她看我的表情也是几十年不变：亲密的笑容里洋溢着丰富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