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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记忆(十三)
    17、军工厂突然着火

    有一天中午放学,我和姐姐刚在校门口汇合到一起,忽然看到正前方的远处正升腾着一股浓烈的烟雾。

    “肯定是哪里着火了!”我们立即做出判断,随后不约而同朝出事地点猛跑起来。

    那是县城边上的一个军用化工厂,据说是因一把烧红的铁炉钩子处置不当引发了火灾。

    我和姐姐赶到现场时,院子里已经排上了两个传水的长队。

    我俩分别插入其中,一边快速将装满水的桶、盆往前传,一边再把空的传回来。

    “快、快!”尽管双手倒个不停,还是压不住越着越旺的火势,我们急得也跟着喊起来。

    裹着烟的火随风朝救火队伍扑过来,前面的人忍不了多久的热和呛,一个个退向队尾,我则跟着身边的人一节一节向前靠,逐渐到了接近房檐的地方。

    一位解放军叔叔勇敢地蹲在房上,迅速地一把把接我们传递过去的水倒入着火点。

    这时,我才懂得什么叫杯水车薪。

    我们忘记了累和饿,一门心思要扑灭火源。

    然而,噼噼啪啪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屋顶出现了坍塌现象。

    我正高高举着水盆往上递,猛然看到那位解放军叔叔被一根冒着火星的木棍打到头上,毫无声响地倒了下去!

    “快救人!”多个声音同时呼唤,其他几名解放军叔叔赶紧奔过来把他架走。

    刚才那么勇猛的叔叔顷刻之间失去知觉陷入昏迷,我在心痛的同时恨透了这场火,真想立刻爬上房顶去扑灭它!

    就在这时,有位解放军叔叔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叫大家不要救了,马上撤离。

    “赶快散开!”好几位解放军叔叔紧急在队伍中分别传达命令,姐姐急忙找到我,拉我回家。

    虽说我有满心的疑问与不甘,但看看那猛烈的火势却也无可奈何。

    回到家,我们和等待的爸、妈及妹妹简单解释几句,匆忙拨拉口饭又上学了。

    那场火造成了很大影响。

    由于是化工原料着火,浓烟中包含了有毒气体,使顺风向上的很多人都中了毒。

    很快,医院里住满了人。

    姐姐所在的“红医班”全体同学去医院做护理,为病人送药、打针。他们分成日夜两班,整天忙个不停。

    有一天,姐姐忽然止不住地恶心、呕吐起来,经医生诊断,她也中了毒,于是从护理转为病号,也跟着服药了。

    姐姐稍好一些回到家,急忙问我有没有症状?因为救火那天,我比她的位置还要靠前呢。

    我仔细感觉一下:并没哪里不适。

    姐姐这才放下心来。

    事后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的个子比较矮,正好在房檐之下,而那毒烟是先往上升,然后才随风的压力降下来,所以我并没吸到过多毒气的缘故吧。

    那次,国家还派来了专家。

    专家乘的直升飞机就降落在我们校园那片洒了大面积水的沙地操场上。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直升机,特别想离近一点儿。然而那旋转着的螺旋桨产生的强风刮起沙粒打在脸上挺疼的,只好用双手捂住。

    待风沙平稳些时我放开手,直升机已升到半空,逐渐成为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儿,专家也坐上早已等待着的汽车去医院了。

    这场火,让我知道了灾难的无情与生命的脆弱,从而更加珍惜人与人之间的互助精神了。

    18、高中阶段遗憾多

    在断断续续的学习过程中,我感觉虽然我们学校叫“二中”,但师资力量与教学质量在县城绝对是一流的。

    这在后来的“教育回潮”中得到了印证。

    在我们终于得以正式上课时,全校师生精神为之振奋。

    教师们充分发挥各人专长,精心备课、认真授课;学生们如饥似渴地在课堂上汲取多种知识养分。

    我自认为属于那种爱学习也会学习的类型,成绩一向不错,自我感觉良好。

    但是,在高中阶段,给人留下的遗憾太多了:

    我最喜欢英语课,每次考试都得100分,却在最后一次出了个小错,很不幸地得了99。男英语老师善意地笑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没想到在小阴沟里翻了船!

    教我们英语课的女老师对我相当偏爱,好几次带我去她家。她的丈夫是解放后的第一任县长,虽在病中却仍有威严,对我则是十分地温和。

    我下乡后当了民办教师,在公社中学恰巧遇到了他们的小儿子,很合得来。原来他和好几个我的同届同学都被分配到这个学校当教师。

    很多个星期六下午,我们经常一起骑自行车回家,星期日下午再一起回学校。

    他们家是我们的最后一站。每次我们都耐心等待老师慢条斯理地为她儿子穿好衣服,再抚平上面的每一道褶皱;冬天还要给他系好围巾、戴上手套。那笑容、那叮嘱、那份慈爱真让我们满心羡慕。

    他和我同龄,又都是特单纯之人,因此我俩很有共同语言。

    大地震后一段时间,留校的老师都不敢进宿舍睡觉,只好在院子里支了男、女分住的两个棚子。

    天黑后、睡觉前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做,我们经常用聊天来消磨时间。

    这时,他总爱追着给我讲故事,并且是那种“夜深人静之时,突然伸到眼前一个黑爪子”之类的吓人内容,而且还常常配合动作,吓得我不知往哪里躲才好。他却乐得哈哈大笑,显得非常得意。

    教学秩序正常后,他发挥了绘画专长,还专门为我画了一幅。妈妈看后说,里面那个女主角挺象我的。

    多年以后,我忽然听说老师得了严重的糖尿病,还有她的小儿子竟然做了心脏搭桥手术!

    我赶紧随姐姐去看望他们。

    还好,他们的精神状况都不错,让我多少安心了些。那次,我们共同回忆了往年趣事,欢笑声声。

    告别前,他让我看了手术后留下的特别长的刀口,说自己不定在什么时候就可能一下子死掉。

    这次我是真的惊恐了,希望他又是和我开玩笑。

    但没想到,自那后过了没多久,我那位可爱的老师就不幸去世了。更意外的是时间不长,她的小儿子忽然有一天摔倒在上班路上,也跟着去了!

    世事无常,让我心碎。

    语文老师的离世也让我特别伤感。

    语文老师身材高挑,面目清瘦而潇洒;说话平稳又清晰,讲课时一字一句有条有理,连贯且不重复;他的神情特别专注,知识面也很广;他还想方设法鼓励我们学习,让我们把好的学习经验和方法用小段文字记录下来,留给后面的同学。

    可以说,他是我崇拜的偶像。

    上课时,老师总要找同学读课文。开始,他是随机抽取,经常换人。有一次,他从座位图里选中了我的名字。从此以后,每节语文课必然叫我来朗读。

    参加工作后,恰好在单位遇到了这位我所敬仰的老师,得以当面提出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疑问:为什么总是让我朗读课文?

    老师的回答非常明确:那不用说,就是因为读得好!

    尽管那么多年过去,老师的称赞还是让我产生出一种深深的满足感。

    老师后来也来到市里,费尽心血开办了一所私人学校,并且办得红红火火非常出色。

    可惜,他积劳成疾,过早地因病离开人世,让我痛心不已。

    好在,我的班主任老师还健在。

    班主任在教物理的同时,非常负责任地率领班委会成员并带动全班同学逐条完成学校下达的各项任务,使我们顺利完成学业。

    碰巧的是,他也是我丈夫的老师。

    我丈夫班的同学大部分还在县城。他们有着怀旧的心和感恩的情,常在同学聚合时把这位班主任老师一并请到。每当听到老师健康出席时,我都有按捺不住地欣喜感。

    我们这届有位女同学喜欢上了一位体育老师,却没有得到家庭的认可,他们用至死不渝的爱情冲破种种阻力终于成功组建了恩爱家庭。

    我的好多同学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个年代,我们课后作业不多,也没有多少玩具,于是同学之间除了聚在一起聊天外就是到各家各户串门。我和姐姐有各自班里密切的同学。大概是我当时负担的家务少一些,串门的时间比姐姐多得多。每天早晨,我先到燕儿姐家叫她上学,下午放学后,先到敏姐家呆一会儿再回家,晚上则常去慧姐家玩儿扑克牌。

    还有好多同学,我们相处得都挺和睦,其中一部分也互相串过门儿。我真希望一个都不少地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然而,我们很快就要毕业了。

    我们所面临的去向,除了下乡就是待业。

    只有两批很少的教师名额。一批是本县,另一批是邻县的。

    当然要挑选优秀的学生了。

    我和姐姐成为第二批的候选人。

    有天深夜,我们已经睡下了。忽然有人敲窗户上的玻璃,说学校接到紧急通知:十二点以前不迁户口的话名额就要作废了。

    爸爸、妈妈急忙叫我和姐姐起来,立即赶到学校。

    因为名额有限,教导主任说只能从我们姐儿俩里选一人当老师,让爸妈商定。

    我和爸妈的意见一致,当然是姐姐去了。

    但认真的教导主任说必须单独问一下我的意思。

    爸妈出去后,他和蔼地问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敞开心扉说:我才不想当老师。我只想继续上学。

    教导主任听后理解地点了点头,但也只能同情地长叹一声:可惜这个忙我帮不上啊!

    连我倍加敬重的教导主任也毫无办法,我只有带着深深的遗憾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