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对象留校欠下学妹大人情

    接受付萍的手机，后来又接受了一个新型的平板电脑，姚远都没敢和女朋友陈世钟显露。但受人之托就得帮人办事，受人礼物就得还人家的情。

    姚远还真是有一定办事能力的人，他先后给付萍介绍了好几个不错的男同学。但付萍不是挑这儿就是挑那儿，总是看不上眼。问她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她却不说。凡正是见一个驳一个、说一个反对一个。到后来，因为实在摸不清底数，姚远就不再去拉别的男同学来做陪衬了。不过，每天的一个时间段，成了他和付萍的固定通话时间。

    进入大四，眼看没多少时间可耗了，姚远一定要付萍明确说明。付萍也不再遮遮掩掩：“就要和你一模一样的。”

    这话让姚远没法往下接了。他沉默了些日子，还是小心翼翼地婉言拒绝了付萍。付萍倒挺大方：“没关系，这次就当我替世钟姐考验你好了，小妹我衷心祝你们幸福！”

    对姚远欲还给她的平板电脑，付萍看都没看，反倒递过来一个新型笔记本电脑。姚远将双手藏到身后：“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我怎么还能要你的东西？”

    付萍做出生气的样子：“怎么，做不成朋友，连学妹都不认了吗？就算是富裕小妹送给穷哥哥的贺礼总行了吧？”

    一个“穷”字令姚远红着脸接过电脑匆匆离去。这些年来，无论姚远的学习成绩多么优秀，不管他如何高昂自己骄傲的头颅，也挡不住那个压在心底的“穷”字。窘迫的家庭经济条件就像一条皮鞭，时常抽打他那敏感的心灵。

    平板和笔记本电脑悄悄在宿舍里玩儿，与付萍单线联系的手机也留下来。不响的时候觉得空耗电，响起来时又免不了令姚远心惊肉跳。好在付萍非常看重与世钟姐的友谊，并不过多打扰和为难这位未来的姐夫。

    然而，到下半年，择业成了即将毕业的姚远面临的大问题。

    姚远和陈世钟曾设想过他们的就业方向，最为理想的就是双双留在本校当教师。他们两人掂量：无论是凭成绩，还是论才干和能力，在同届的学生里，自己都是数一数二的。不管是考试还是考察，他们决不会输给其他人。况且这么大的学校，哪届不得招上一批年青人作补充呢？

    大四的姚远仍然担任着学生会主席。每当有大的活动需要校方支持时，姚远都是亲自去找校领导沟通，也就有意在谈完正事之后探听留校计划。几位领导先后有过希望姚远能留下任教的口头表示。每逢此时，姚远也立即表示期盼能够留下的意愿。但在真的留校招聘工作开始后，姚远才知道他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姚远和世钟就读的这所学校，不论是按占地面积，还是按教职员工及学生总数，在国内都是首屈一指的。这一届，在应届毕业生中招聘教师的数量也比往年增多。但实际情况却是，学校分级后，学院也增加了，招聘正式教师的指标还该不上一院一个。姚远所在的学院占上一个指标就算是不错的了。

    招聘考试的笔试成绩一经张榜公布，立刻在同学之间传出姚远得第一的好消息。在陈世钟拉姚远看榜的路上，多次受到同学们的祝贺，两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果然，笔试成绩公示单上显示，第一名的姚远比第二名的明显高出一大截，这让他们很是兴奋。世钟紧拉着姚远的手，把他带到一家餐馆，点了姚远平时最爱吃的菜。

    星期六上午，付萍母亲开车来到学校，将付萍、世钟与姚远统统接回家吃大餐，预祝姚远留校成功。

    兴奋中的姚远并未失去理智。他谦虚地告诉付萍的父母：考试才是第一步，以后还要参加面试，经受考察和考核，最后由学校校务会研究确定，那才是真正掌握决定权的。

    临出来时，姚远向付萍父母深深鞠躬：“谢谢叔叔、阿姨对我的关照。假如我以后遇到什么麻烦，没准儿还得请叔叔、阿姨帮忙呢。”

    付萍母亲赶紧叫住他：“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能做到的，叔叔和我一定会帮你！”

    “谢谢阿姨，有您这话我就踏实了。”姚远和世钟依依不舍地与付萍一家告别。

    陈世钟认为姚远过于担心了：“你的笔试成绩这么好，按说，面试也不会有大问题，考察、考核也错不了，还会有什么麻烦呢？”

    姚远无奈地笑了：“一听这话你就属于单纯型的。告诉你吧，如今的事仅凭面儿上肯定不行，整个过程中指不定会在哪个环节冒出什么花样来呢。这事儿，不接到录取通知书就不能算定下来。”

    听他这么一说，世钟心里忽然没了底：“那你好好准备面试吧？”

    姚远的脸色陡然变得严峻起来：“有什么好准备的？面试，只不过是给主考官偏向打分的机会。”见世钟没听明白，姚远解释道：“为找工作，我参加过几次面试，提的问题千奇百怪，根本没法儿准备。一切全凭临场发挥吧。”

    有点儿社会经验的姚远，这份担心绝对有道理。他早就听说，这个招聘指标，是专为主管教学的副校长的女儿下达的。明摆着的问题，不是人家和他争，而是他在争人家的指标。那他还有什么竞争力？虽说副校长女儿的笔试分数在榜上只是中等，但招聘规则上明确说明：笔试成绩不带入面试阶段。换句话说，那笔试第一也只是能够进入面试的阶梯。而从成绩上取，副校长女儿以上的人都可以参加面试。假如面试之后她的成绩第一呢？那姚远的梦想可就全部落空了。

    学校的招聘工作在紧锣密鼓进行中。面试成绩很快公布，副校长女儿果然位居榜首，姚远仅以一分之差尾随其后。如果下一步真的公平考察、考核，姚远被录取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假如完全没有希望，这事儿也就可以考虑放弃了。但在晃上晃下之间，让姚远很不舒服，他心头开始七上八下打起鼓来。

    陈世钟也跟着着急，免不了带姚远去付萍家的次数就多起来。付萍妈妈稳稳地说：“没什么可担心的。不瞒你们说，咱家和学校的关系可不一般。你们叔叔为学校做了那么大的事，只要说句话，校长是会给面子的。”

    话说得相当明白，让世钟和姚远多少放下心来。

    有一天，副校长的女儿忽然来找姚远。

    姚远看着这位四年来也没什么接触的女同学，心里有些发慌，不知站在她背后的副校长会出什么难题。那位女同学倒是言语不多，直接将他带到自己家里，由她的母亲出面与姚远做了一次长谈。从了解姚远的家庭以及学习、生活开始，到这次参加留校招聘，将姚远四年来的方方面面做了彻底盘查。最后，那位同学的母亲突然转向，问姚远对那位女同学有什么看法。

    因为不在一个系，加之四年来，那位女同学既不参加学生会活动，也没什么特殊表现，除了知道她是副校长的女儿之外，其它一无所知，实在说不出来什么看法。姚远在回答时不免有些结结巴巴。

    女同学的母亲不太高兴，直截了当地对姚远说：“我和你明说了吧：你们学院的这个留校名额，是她爸爸为我女儿专门和学校争取来的，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你。不过你们副校长和我女儿对你印象都不错。今天找你来就是要当面问问你，假如你同意和我女儿处对象，毕业后就结婚，这个名额就是你的了。但如果你不同意，就做好找其它工作的准备吧！”

    在母亲与姚远谈话的过程中，那位女同学恐怕姚远受拘束，一遍遍过来端茶、倒水、递水果，特别是说到最后这一段，她就红着脸站在一旁，悄悄察看姚远脸色的变化。

    听完副校长夫人这段话，姚远不禁怒火心头起，腾地站了起来。他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平缓的语调说：“您的话，我听明白了。我也明确告诉您：我只想参加一次公平的竞争，如果实在不公平我也没办法。还有，毕业后我肯定结婚，但我决不会因此娶您的女儿！”说完，姚远转身出了门。从客厅一直走到门口，身后的母女二人都很安静。具体她们的表情如何，姚远就顾不得了。

    姚远将情况向付萍父母汇报，得到在场所有人的赞赏。平时话语不多的付萍父亲给了姚远极高的评价，付萍母亲更不用说。背后，老两口又一次感叹世钟找了个好对象，而付萍的那一位在哪里还未确定。

    付萍母亲要丈夫赶快过问此事。付萍父亲点头允诺：“没问题，小事一桩。”

    见他说得轻巧，付萍母亲还不太放心：“在你来说事小，对姚远来说，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可千万别因为小事给忘记了？”

    “不会的。安顿好姚远，世钟就能留在这儿，咱家小萍起码有了一辈子的陪伴。这点儿道理我还不知道吗？”

    “对、对，咱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女儿着想吗？唉，独生子女确实太孤单了。”听丈夫摆得清楚，付萍母亲这才完全放心了。

    自古就有“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的说法，至今仍然适用。付萍父亲的一个电话就轻松解决了姚远的公平问题。他如愿拿到了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副校长的女儿，虽然没能当成留校教师，但也站到了教职员工的队伍里，到校图书馆当了管理员。

    付萍父亲专门就此事嘱咐姚远：“既然已经留校，就不要再和副校长一家计较了，凡事从长远考虑，搞好各方面关系是非常必要的。”

    姚远唯唯诺诺，对付萍父母感恩戴德，做出一副用语言表达不尽，恨不得当牛做马以身相报的姿态，让付萍一家很是欣慰。

    虽然不会跟着做出那种姿态，陈世钟的心里自然也是非常感激。因为姚远成功留校，解决的不单单是他个人的问题，还为他们的将来甚至他们孩子的将来都打下了良好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