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益友大声嚷嚷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回答他的，是两声清脆的巴掌声！

    见张益友不安分，陈观也顾不上疲倦了，让杜辉、毛峰两个做记录，直接开始审讯张益友。

    张益友从拷在桌子腿上变成了被拷在木椅子上，明水刑警队的两名刑警打着哈欠、强忍着倦意，一左一右站在他的两边。

    陈观坐在张益友对面的一张小桌子前，摸出烟来，一口气连抽三根，感觉到睡意被驱走了，这才两眼直视张益友，淡淡地说到：“我是陈观，明水县桐花镇派出所所长，是从临关、宛城、户县、周至、眉县、山阳一路追踪到这里的！”

    张益友身躯一震，垂下了头！

    张益友作案都是谋定而后动，智力绝对没问题，一听陈观这样说，张益友就知道不用多说废话了，面前的这个桐花镇派出所长，已经把他摸透了！

    陈观的声音依旧不温不火的：“都是聪明人，是男人就得敢作敢当！别杀人抢劫时象条饿虎、威风八面，被抓后当癞皮狗，那会让我看不起你这个对手的！既然你落到了我手里，就得光棍一点！说吧，你是想全部交代呢，还是想一点一点的挤牙膏！”

    张益友能干这么多杀人越货的勾当，自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内心里恐怕也早就想到了有这一天。

    陈观开门见山，把话说透了，张益友的头也抬了起来，盯着陈观说到：“给我支烟！”

    陈观一挥手，让毛峰给张益友点了一支烟。

    张益友一声不吭，噗噗哧哧抽完了烟，吐掉烟头，这才长叹一声，说到：“你抓了条大鱼，可以立功了！我原本想着要纵横大江南北、长河上下，当中国第一条好汉呢，没想到阴沟里翻船，栽到了小小的桐花镇派出所所长手里！老天爷不长眼，让我小强出师未捷身先死！哎，都是随手扔掉的那件破夹克惹的祸！先从哪里说？”

    这个张益友，身高只有1米58，却梦想着当中国第一条好汉，真是笑死人了！不过，这家伙真的是脑子管用，被捕后陈观一让他穿那件浅黄色的半旧夹克，他就知道自己的纰漏出在哪里了！

    陈观的声音依旧很平淡：“先从西边开始说吧，先说眉县！”

    “眉县我没去过。”张益友心存最后一丝侥幸。

    陈观笑了，语气里充满了戏虐：“你还想当中国第一条好汉呢，我看你就是个穿女人裤衩的货！你敢说没去过眉县？你把那家信用社墙上一块一百多斤重的石头都挖下来了，还说没去过？”

    “那事没干成，不算！”张益友嘴上还硬，心里却更紧张了，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子！

    陈观突然用手在桌上猛地一拍，厉声喝问到：“说！今年3月18日~你在哪里？眉县代销点血案怎么回事儿？”

    “不就杀了两个人嘛！”

    张益友一听确认陈观的的确确掌握了他的踪迹，就痛痛快快地交代了在陕西关中地区所作的所有案件，包括户县1994年3月23日的强jiān抢劫杀人案！

    缺口打开了，陈观乘胜追击，“往南说，说宛城！”

    张益友脖子一硬：“我没在宛城做过事！”

    陈观的眼一下子就眯了起来，一脸不屑，一字一句地对张益友说到：“10月28日，你和同伙从明水县溜走、逃到宛城地面后，在312国道旁，对一家小吃店实施了抢劫，杀死店主和两名打工妹，并对两个打工妹实施了奸~尸！现场有你扔下的制作蒙面面具遗留的碎布块和脚印，我们已经将提取的脚印痕迹和碎布块送往公安部鉴定，碎布上的指纹和现场脚印痕迹，可以和你的指纹、脚印比对。你赖不掉的！”

    张益友呻yín一声，无力地狡辩到：“那是内乡，不是宛城！”

    陈观一声冷笑：“内乡不是归宛城吗？难道还要让我一起起都给你点出来吗？”

    张益友彻底服了，头又垂了下去，低声嘟囔到：“你们拿地图来，我对着地图说，全部交代！”

    地图拿来了，陈观指着地图，步步紧逼！张益友时断时续地交代了在中原、秦省、皖省、江苏所犯的杀死数十人的全部案件，并供出了同伙徐州人霍昌和秦省华阴人戴运来。

    陈观逼问为什么只有霍昌和戴运来两个人，岭东村张东水家抢劫案现场明明有四个人的脚印，剩下那个人是谁？

    张益友不咸不淡地说，另外一个人叫狗子，是川南人，那货仗着自己个子高，想多分钱，被他一捶砸死，扔到了一个废弃的矿洞里了。

    审讯完后，陈观再次拨通了谭奇的电话，报告了审讯情况，要求谭奇立即组织力量，迅速抓捕潜回桐花镇、伪装成鞋匠的霍昌和躲在华阴家里的戴运来。

    谭奇一刻都没有停留，放下陈观的电话，当即下令留守桐花镇的桐花镇派出所指导员杨兴旺立即抓捕伪装成鞋匠的霍昌，同时通知留在西京联络处的姜立新，迅速赶往华阴，和华阴警方配合，抓捕躲在老家的戴运来！

    晚上9点，接到省厅命令的宛城公安局10名刑警赶到了老河口，与陈观他们汇合，接过了看押张益友的任务。陈观他们这才彻底放松，连饭都不想吃了，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陈观一夜好睡，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9点了。

    杜辉、毛峰他们都还没醒呢，呼噜声山响！

    拿过正在充电的手机一看，上面来电未接显示的都是谭奇的电话号码，陈观赶紧拨了回去。

    电话里谭奇的声音有点沙哑，可能是激动过度、连夜指挥抓捕和审讯，熬的太狠了。

    谭奇的声音虽然有点沙哑，但兴奋之情遏制不住：“陈观，好小子！我老谭没有看走眼，真是好苗子！这次你给咱明水公安局长脸了，给咱全水泉公安系统长脸了！我告诉你，公安部领导和省长都给咱发贺电了！”

    谭奇太激动了，无线电波长距离传输，都不能减弱他语气里的兴奋之情！

    就听谭奇说到：“昨天傍晚你打过电话后，我马上就让杨兴旺抓捕伪装成鞋匠的霍昌。这家伙，装得和真的一样，还在桐花镇街道上摆摊钉鞋呢，杨兴旺带着李毅和几个协警扑上去，直接就按倒了！那个戴运来也落网了，老姜他们昨天晚上到的华阴，连夜行动，天快明的时候摸~到了戴运来家，把他从被窝里提溜了出来！三个歹徒全部落网！”

    谭奇最后对陈观说的是：“等着回来评功受奖吧！”

    挂断电话后，陈观就挨着屋子喊杜辉他们起床，洗漱后吃了早饭，和南阳增援来的10个刑警一起，告别老河口的同行们，押着张益友回明水。

    这个时候高速公路建设才刚刚起步，中原腹地没有一条高速，从老河口到宛城再到明水，有国道、有省道、有县乡公路，有的路段路况很差，加上天寒地冻，山路背阴处大部分都结冰，车子不但跑不起来，还有危险。陈观他们多次下车推车，走走停停，等到回到明水县城的时候，已经是12月27日的中午了。

    在明水城，凯旋归来的陈观，受到了隆重欢迎。

    县公安局的领导们，以局长谭奇为首，开车出城，在县界处迎候。

    看到押送车辆的时候，谭奇第一件事不是和陈观、杜辉他们握手，而是手里拿着个皮尺，把张益友拉下车量了身高，把着张益友的头发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又要过杜辉递过来的审讯笔录看了一遍，这才放心，想起来和陈观、杜辉等干警一一握手！

    等回到明水城，陈观才发现，满城都是鞭炮声，许多商店的门口都贴上了大红喜字、挂上了红灯笼，弄得和过年一样！

    将张益友移交看守所刑拘的事情也不用陈观操心了，县局预审股的同志们直接带着张益友去了拘留所，他们要立即进行预审！

    陈观跟着谭奇等领导开车直接去了县委、县政府大院。

    县委书记张德清、县长王梦龙领着一群县里的领导，站在县委、县政府大院门口，正喜盈盈的等着凯旋归来的英雄们呢！

    车到县委、县政府大院门口，陈观一看这阵势，慌忙下车，小跑步跑到张德清、王梦龙跟前，立正敬礼问好！

    张德清笑眯眯地看着陈观，大声说到：“欢迎我们的英雄凯旋归来！明水人民感谢你们！”

    局领导出城迎接，县领导在县委大院门口迎候，满街都是欢迎的乡亲们，这一刻，陈观陶醉了，觉得再苦再累都值！

    接下来，陈观跟着领导们去了县委楼上的会议室，向领导们详细报告了“10?20”系列抢劫强jiān杀人案侦破思路和追缉主凶张益友的经过。

    报告完，张德清当即作了讲话，主要意思是明水公安打了一个大胜仗，给全县人民交上了一份满意答卷。此案的侦破，极大地震慑了犯罪，树立了明水公安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吃苦、敢打硬仗、恶仗的新形象，保护了明水良好的投资环境！县委、县政府研究决定，通令嘉奖县公安局、桐花镇派出所、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在年度目标考核中，将明水公安局定为立功单位予以重奖！对侦破“10?20”系列抢劫强jiān杀人案中涌现出来的立功人员予以重奖！责成明水县公安局认真总结，并向上汇报，积极为立功人员请功！县委、县政府将在近期召开“10?20”系列抢劫强jiān杀人案侦破表彰大会，表彰先进，树立典型，号召全县各级干部向陈观、谭奇、姜立新、杜辉、李通等同志学习，踏踏实实干工作，一心一意谋发展，为把明水建设成经济强县、文化大县而奋斗！

    看来，谭奇这两天没少向张德清汇报，不然的话，张德清哪里会知道杜辉、李通是何许人也！

    张德清讲完，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这才笑着说：“光顾着讲了，忘了时间了，这都快两点了！陈观他们一路奔波，还饿着肚子呢！机关食堂今天准备了饺子，大家都去，人人有份，算是犒劳凯旋而归的英雄们！晚上呢，县公安局请客，摆酒祝贺！”

    不光陈观他们远道归来、肚子饿的咕咕叫，这些县领导们肚子也饿的咕咕叫。张德清一说完，大家就鱼贯而出，涌~向了机关食堂！

    机关食堂确实是准备好了，酸汤饺子，每人一大碗，不够再盛！包括宛城来的10个刑警，都在机关食堂吃饭，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当天晚上，明水县公安局在县委招待所设宴款待随陈观他们一起押送张益友回明水的宛城公安局的10个刑警，也算是公安局内部的庆功酒。

    “10?20”系列抢劫强jiān杀人案发生后，明水公安局动员200多名干警参战，历时两个多月，总算是侦破此案，将犯罪团伙的三个歹徒全部抓捕归案，期间的酸甜苦辣只有参战干警们自己知道。现在，巨案得破，歹徒就擒，羊羔美酒，那自然是要喝个痛快了！

    公平的说，侦破“10?20”系列抢劫强jiān杀人案，陈观立功最大。如果没有陈观，如果不是陈观坚持到第一案发现场查线索，如果不是陈观让人试穿那件浅黄色半旧夹克、从而确定歹徒中有一个小个子身高1米58，要想侦破“10?20”系列抢劫强jiān杀人案，恐怕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不知道还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因此，这顿庆功酒，陈观成了酒罐子，那么多人给他敬酒、碰酒，饶是他一身高明内功，千杯不醉，到后来也喝得醉意醺醺、玉山倾颓，被人送回县委招待所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