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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祸在旦夕
    九重天之上,帝君站在太虚幻镜前,紧皱眉头,向天君道:

    “天君,你看曲音可有何不妥?”

    “帝君指的是?”天君有些不解。

    “昔日,天族和狐族、异族、素瑾族各派三名代表下界历劫,按人数算,在位的正好九名,天族为太子、三殿下、成钰君;狐族为两任女君和那树精小仙;异族为胭脂,素瑾族为素瑾的两位叔伯,刚好九人,故而下界才有了九仙山之说。而已魂飞魄散的异君是从冥界直接转世,素瑾是在凡间轮回,如今在下界皆已各安天命,但是唯有异族的胭脂公主至今尚未见到,天君可曾想过此间原由?”

    帝君一语,众人皆醒,交头议论起来。

    “经帝君一提醒,确是忽略了那异族公主,只因那公主一向不问世事,所以此次并未关注。”

    “司命,你看那曲音在凡间是何命数,怎会如此不堪?”帝君不动声色地望着司命星君。

    司命伸手使出一个术法,手上便多出一本运簿,打开一看,不觉面色一沉。

    “启禀天君、帝君,那曲音果然是有问题。她的命数……早在15岁时就该因病寿尽,但不知为何,竟然能续命到现在。”

    “能在凡间强行续命,莫非……”天君皱着眉看着帝君。

    “那就要问过冥王了。”提起冥王,这位昔时的天地共主深不以为然。

    “那冥王掌管地狱十殿,是阴间天子,还是派司命星君请冥王上九重天一问究竟吧。”天君在对各族行事时颇为谨慎,不敢托大,凡事以协调为主,倒是也维持了各界百万年太平。

    不多时就见司命同冥王以及第十殿阎王,转轮王薛,一同上殿。那转轮王薛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分别善恶,核定等级,发四大部州投生。男女寿夭,富贵贫贱,逐名详细开载,每月汇知第一殿注册。凡有作孽极恶之鬼,着令更变卵胎湿化,朝生暮死,罪满之后,再复人生,投胎蛮夷之地。凡发往投生者,先令押交孟婆神,酴忘台下,灌饮迷汤,使忘前生之事。

    “冥王,今日本君命司命星君请你前来,特有一事需查明原由。”天君缓缓道。

    “不知天君所查何事?”

    天君看了一眼帝君,并向司命投以一瞥。司命当然心领神会,向三位行礼道。

    “冥王,凡间有一女子曲音,按命簿所载,阳寿尽应在15岁,但不知为何却续命至今。因此事涉及太子及九重天众多上神、上仙下界历劫一事,还请冥王查明一二。”

    “天君所问曲音,本王确有所知。那曲音本是异界异后,应劫后,魂魄归入冥界,按在位时命中记载,怨天尤地,先入六殿枉死城,受铁锥打、火烧舌之刑罚,再发小狱受苦,满日转解第七殿,经查作孽极恶,当归十殿转轮王掌管。”说着便看向转轮王。

    “那异后在十殿中一直受朝生暮死之刑,世世轮回,一日不知从何处得知,异君魂魄转世,便向本王请求,愿用魂飞魄散之刑换得在阳间的十五年阳寿,只愿与异君再续前缘。待十五年阳寿一尽便自愿回来领那散魂之刑,自断轮回,从此在六界烟消云散不复存在,本王想那异后昔日做恶多端,即使再轮回万年,也难消心中怨气,存在一日便多生事端,想那阳间十五年转瞬即到,便和转轮王准了她的凑请。续在曲音之命上,截止今日也刚好十五年,算来她的阳寿恐怕便在近几日到期。”

    “原来如此。”天君恍然。

    “为何偏续在曲音命中?”帝君许久未言,一语即中要害。

    “曲音在阳间的父亲曲波乃是上一任老异君,魂魄归入冥界后,历十殿地狱,经百万刑罚,此次终得刑满,在阳间转世为曲波。与异后前因未了,故续命曲音。”那冥王所言听着不无道理。

    “冥王安排果然周到。”帝君一双深遂目光紧盯着冥王,象是要看穿一切。

    那冥王曾经与老异君有过交情,曾欠老异君一个莫大的人情,但碍于六界规则,并未敢法外容情,老异君十殿刑罚结束后,方才敢在冥界与老异君对饮叙旧,得老异君请求,又收了老异君许多好处,便按老异君所请安排了凡间轮回之事,异君与太子为兄弟一事,也为老异君安排,并非异后所请。那冥王畏于六界之规,在天君面前隐瞒了此事,将责任悄无声息地转稼给了异后,按现在的话也委实是官场太极的高手,大道理讲得甚是冠冕堂皇,谁也不得罪。

    天君碍于情面并未再多问,帝君却将此事看了个通透,也不再多言。只是暗暗担心起凡间一众人等。那老异君转世凡间可不是什么好事,即使喝过孟婆汤怕也本性难移。这人间之劫恐怕再所难勉啊!

    那九重天上正说得热闹,凡间算得此劫的还有一人,便是昔日的战神。那战神为了两个徒弟在凡间护佑,虽然碍于九重天法度和掩人耳目,仙法不得施展,但测算之法却可行使,早早推算出近日那女君便有一大劫,隐隐似生死之劫,不敢大意,坐了飞机,来到西安,只为守护徒弟。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龙行云的电话,得知老师在郑州讲课,特拐道西安小住几日看我。欢喜之际自不溢言表。当下接了老师,一起回了春霁芳华。一路上向老师详细讲述了近日的情况,并告知老师,自己今日捐髓之事。一路上只见老师愁眉不展,似有疑虑,却并未开口。

    晚饭时龙行云半信半疑地问我:“你确定那个吴主任能替你保守秘密?”

    我摇摇头。“所以才要明天一大早走啊。我根本没奢望他能保守秘密,但只要他能保守到明天我走后再说就谢天谢地了。”

    我想起和吴主任的约定。我让吴主任和江海在说在骨髓库里,找到了另一个和小蘑菇配型一样的捐赠者,可以做移植。但是这名捐赠者在外地,已经联系上了当地的医院,捐赠后,医院后将血液冷藏送来,不影响移植。因为现在的骨髓捐赠已经建立了一个全世界范围的骨髓捐赠数据库,很多外地捐赠者都是这么捐赠,不足为奇。吴主任显然有些为难,因为按医院的程序,这些相关化验、检查都是要入病历的,而我的各项检查报告要想不公开,不为人知是违反医院程序的。

    我和吴主任商量后我手写了一份授权书,要求不公开捐赠者的资料,吴主任这才勉强同意。

    “你没听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吗?”

    “老师的意思是……?”

    “有些人需要金钱的驱使,有些人需要以感情为动力,那吴主任虽然不是金钱的奴隶,但他身边的人未必都能经得起诱惑。”老师深沉地看着我。“甄臻,你可曾想过和老师一起去伦敦?”

    我迟疑地看着龙行云,有些困惑和迷茫,我不知道自己对龙行云是仰慕还是亲情?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里是否还能再容纳一个人?人在困厄的时候,最容易接受别人的爱,也很容易拿一颗破碎的心去爱别人,但是当情形好转以后,就会发现,别人是在真爱,自己却不是。

    “老师,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一个人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只求……经历过。?”龙行云看着我缓缓地说。

    我感谢老师一路走来的默默相伴,但是我就是固执地徘徊在前尘往事里,无法自拨,我怕自己有负师恩。

    “你不必急着答复我,回深圳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

    老师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江海,看着来电显示我久久未动。

    “接吧。”老师从桌上拿起手机递给我。

    我用免提接起,传来江海迟疑的声音。

    “甄臻?”

    “江总?”

    好久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听刘奶奶和我说了上午的事情,我——很报谦。”

    “没事江总。”

    “你……还好吗?”电话里是江海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很好,江总。”

    “明天上午,吴主任要给小蘑菇进行骨髓移植,如果小蘑菇能看到你,她一定很高兴,你能过来吗?”

    “骨髓移植?太好了,找到捐赠者我就放心了。不过明天上午我和老师约了一个重要客户,可能去不了。”

    “就算是为了……小蘑菇,这个孩子从来没叫过别人妈妈……你可以改期吗?”

    面对江海的邀约和小蘑菇期盼的目光,我真的不忍拒绝。我咬了咬牙,忍住了即将掉下的眼泪说:“江总,我尽量过去。”

    “我和小蘑菇都希望明天能见到你。谢谢你,甄臻,你能回来真好。”

    挂断电话,我坐在客厅中独自落泪,龙行云拍着肩膀安慰着我,这一走,和江山、江海恐怕再无缘相见,这一走前尘往事将和我再无任何关系。我收拾好所有的物品,江山托老师转交的那幅画像静静地躺在箱子里,我把它卷起,藏在箱中的一个角落里。关上行李箱,再也次关上了我满满的记忆……

    最早一个航班的飞机是七点整,凌晨五点我和老师便离开了春霁芳华前往机场。

    临上机前我给江海和江山发了条短信。

    “两位领导,承蒙多日照顾,第一阶段工作已结束,春霁芳华的钥匙我放在大门口的小麒麟下面。我已回深圳,祝一切安好,甄臻。”合上手机,正准备关机,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甄臻?”这声音竞是曲音。

    “你是哪位?”我小心地寻问。

    “曲音。”

    “你有什么事?”我冷淡地问道。

    “没事当然不会找你,小蘑菇她想你了。”电话里传来小蘑菇的哭声。“妈妈……”

    “曲音,你什么意思?”我心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里弥漫开来。我按下了手机电话录音。

    “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让小蘑菇知道,谁才是她的亲妈。”曲音不阴不阳地话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今天是小蘑菇骨髓移植,你不要乱来耽误了孩子的病情。”我有些怀疑曲音的心智是否还正常,一个母亲怎么会在如此重要的时候用自己女儿的生命开玩笑。

    “对了,我还真要感谢你,两次给我的女儿捐献骨髓。”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暗暗咬着牙,糟糕,千算万算怎么把曲音给忘了,知道我和小蘑菇骨髓配型的除了江家人还有曲音……

    “你这个贱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当年抢走了我的老公,现在还要来抢我的女儿?你真不要脸。”曲音开始气急败坏。

    “对不起我没空听你讲故事。”我准备挂断电话和曲音这样的人没什么好纠缠的。

    “要想让小蘑菇今天做手术,一个小时之内自己赶到龙栖湖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神经病。”我决定不予理会曲音的无理取闹。

    “是吗?如果我告诉万丽你就是方华,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会很感兴趣?”

    “神经病。”我不知道曲音到底想干什么。

    “你可以不承认,可是你捐髓的数据不会有假吧?如果我把这化验报告拿给万丽和他二叔看,告诉他们江山和你早就暗通有无,你猜,万丽和江山的婚约会不会受到影响?你觉得万秘书长还会相信江山吗?山海的业务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

    “曲音,不管你有多恨我,多恨江海,小蘑菇是你的女儿,不要耽误她今天的治疗,用孩子的命去满足你自己的私欲,你不认为你太自私了吗?”

    “我自私?哼,每一个子女不都是父母的杀手锏吗?做子女的都要回报父母,只是早晚的问题。小蘑菇只是提早尽了该尽的义务而已。”

    “曲音,你真是恬不知耻。”听到曲音的歪理邪说我气得恨不得跳到电话的另一头再扇她几个大耳光。

    “当然是人话,我父亲也是这么要求我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你这种没有人性的妈天理难容!”但愿这辈子我再也听不到曲音扭曲灵魂里发出的恶毒声音。

    “好,既然你这么关心她,你就来把她抱走好了,我就用小蘑菇的命赌你会不会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这个变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