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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浮生若梦2
    “我今日得知你原来就是当年那个方华,我两个儿子是造了什么孽,前后两次都是栽在你身上,你做方华时江山他巴心巴肝地为你。你同万丽、曲音之间的债,因为受了那么一点委屈便闹得不可开交,当年你出了车祸,不过毁了容罢了,我那两个儿子,一个因为你夫妻感情破裂,一个因为你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知,你便一去三年无踪迹。好,你走了,便走了,三年了,他们俩兄弟感情好不容易缓和了,你又回来,折腾了这许多事,江海因为你没了,江山呢,他这一生自遇见你便没一时快活过。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又为他做了什么?你什么也没做,换了个身份却心安理得地回来看着他痛苦,让他难受。如今他生死不明,我只问你,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当真没有一点责任吗?”

    我嗓子发涩,往后踉跄了两步,龙行云一把扶住了我。

    “方华,你出车祸后,江海就怪他大哥,既然和你有情为何又要惹那万丽,江海和你一样以为江山是为了权力才选择万丽有负于你,后悔当初不该把你让给江山,所以一直都不太和江山说话,也不常在公司主持工作,总是到外地去开发市场,在各个分店巡视。江山一直也没敢把实情告诉江海,所以才造成了他们俩兄弟的误会。”程钰看着我道。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几个专家走了出来,江山随即被推到了重症监护病房。

    “子弹已经取出了,幸好防弹衣挡了挡,否则就是贯穿伤。没伤到心肺,主要是爆炸震伤了器官,加上之前近距离射击对内脏也有很大的损伤,所以一时半会他还不会醒,还要看他手术后的情况。”

    江山进到ICU是晚上,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我求了医生,死活不肯走,坐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江山。

    我握着他的手,抚摸着他的眉毛、眼睛、脸颊、鼻梁,心中存了极卑微的念头,希望他能醒来,能象往常那样嘴角挂着浅笑告诉我:“我不过同你开个玩笑。”可终归是我的痴心妄想。

    江山他躺在这张床上已经七日有余,我便在医院守了他七日。

    龙行云来唤我:“你这样,等不到他醒来,你便先倒下了。”

    我勉强睁着疲惫的眼睛望着龙行云道:“上次他为找我昏迷半年,我一日也没陪过他,这次就当补过吧。我若不守着他,我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不论是老师还是娟子、高杰都劝不动我,我在江山的病床前衣不解带地枯坐了半月,整日里浑浑噩噩,眼前常出现和他在一起的幻影,或靠在我膝头翻书,或坐在我对面作画,烟雨朦朦时,还会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在九仙山散步。枯坐在病床前这半月,我觉得江山他时时伴着我,我很圆满,很心满意足,老师、娟子、高杰和小姨四个却并不那么心满意足。第十六日夜里,龙行云终于忍无可忍将我带回了春霁芳华,拉我到镜子前一照,敛着怒气道:“你看看你都成了个什么样子,江山不醒你就活不下去了吗?你就什么都不做了吗?”

    老师的话说得不错,我觉得没有江山我是活不下去了。可我不晓得自己该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可是就这样熬到自己灰飞烟灭了,江山也未必能醒得了。倘若我灰飞烟灭了,说不定就记不得江山了,那还是不要灰飞烟灭的好,如今我还能时时看到他在我跟前,这样挺好。

    镜子里头的女人面色惨白,形容憔悴,头发散乱,双眼无神。龙行云叹了口气,道:“你这么折磨自己,也是无用。江山他若醒来,看到你这般模样,也是心酸。”

    自从车祸之后,我想起和江山在一起的往事时,不晓得为什么,全记不得江山的好,浮在眼前的全是他的不好。如今,江山人事不知,却全想不起他的不好,脑中一日日闪的,全是他的好。我从前骂江海骂得振振有词,说他这一生都在追求未得到的东西,一旦拥有便再不会珍惜,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夜月暗星稀,我洗了半个月第一个澡,喝了龙行云做的粥,倒头便睡在床上。?我原本没想着能梦到江山,这个梦里,我却梦到了他。

    他坐在书房的桌前看文件,半响,将一干文书堆在一旁,微蹙着眉喝了口茶,抬头盈盈笑道:“方华,过来,晚上给我做鱼肉馄饨。”

    我沉浸在这个梦里不愿醒来。这真是老天爷赐的恩德,我枯坐在医院时,江山从不曾同我说话,梦中的这个江山,却同活着时没什么两样,不仅能同我散散步画画,还能同我说说话。

    自此之后,我日日都能梦到他,我觉得睡觉真好,有时趴在病床前也会强迫自己入梦。

    古时有个庄周梦蝶,说庄周梦中幻化为栩栩如生的蝴蝶,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人,醒来后才发觉自己仍然是庄周。究竟是庄周梦中变为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为庄周,实在难以分辨。以前我实实在在的过日子,把现实全当做虚空,如今这样令我十分痛苦,那不如掉个个儿,把梦境当作真的来过日子,把虚空全当作现实,不过换种过日子的方法而已,却能令我快乐满足。这也是一种释然吧。

    九重天上,大师兄王栖风奉师命先返回昆仑墟,便到了周公的元圣殿。那殿门外一幅对联写得甚是有趣:南柯梦醒具空无,邯郸幻蝶有似真。递了名贴拜了周公,只听那王栖风立于殿中拱手作揖道:

    “周公,小仙乃战神座下大弟子,今日奉师命前来,还烦请周公相助。”

    周公,姓姬名旦,是周文王姬昌第四子,周武王姬发的弟弟,曾两次辅佐周武王东伐纣王,并制作礼乐。因其采邑在周,爵为上公,故称周公。被尊为"元圣"。

    “上仙,过誉了,想你师傅为上古战神,天下谁人可敌?何事需老夫相助?”周公甚是不解,想那战神无往不利,却唤了弟子来求助。

    “周公有所不知,前日太子与青丘女君因素瑾一事,下凡历劫,因太子在凡间受到老异君的陷害,昏迷已有月余。女君与太子情深意重,日日不思茶饭,我师傅一向最疼爱我这十七师妹,故唤我请周公相助,烦请周公施梦,让我师妹能在梦中与太子会上一会,以慰相思之苦。”

    “原来如此。我当何事,此事好说,只是我这浮生梦境,对凡人可施三种梦境,蝴蝶梦、邯郸梦、和南柯梦。这三种梦境又可分十五小类,直梦、如梦、象梦、因梦、想梦、人梦、感梦、时梦、反梦、籍梦、转梦、性梦、病梦、鬼梦,不知上仙可让老夫施哪种梦境?”

    “昔日我听师傅提过,大梦三生中诸多梦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即想梦也。师妹此时心中正是想与太子殿下朝夕相伴,为得偿所愿便是想梦罢。”

    “如此,甚好,烦请上仙转告战神,老夫定在梦中还女君一个圆满。”

    “小仙在此先行谢过周公。待师傅回宫定会与他老家一起再来拜谢。”

    再说那天宫之上,司命正与帝君在宫中议事,有人来报,冥界第五殿阎罗来见。上得殿中行礼过后,那阎罗王才道:“帝君,星君小王此次前来有一事相凑,因前日那女君父母在枉死城得冤伸雪已转世投胎,在枉死城所看真凶乃曲音,但小王所查另有一真凶未曾伏法,因事关重大,特来报请帝君定夺。”

    “噢,还有真凶?”司命狐疑,帝君不言。

    “星君可知,那日方弘文夫妇车祸丧命有二层原因,一是曲音超速,二是刹车失灵。那方弘文夫妇所讲,前一分钟刹车仍在,后一秒刹车即失灵。如此怪异之举,非正常情况,我便按那夫妇所言派人在凡间查了那辆车,车中确有灵力遗迹,且这灵力来自冥界。”

    “这么说刹车失灵是受到冥界力量操控所至?”帝君抬起头来问道。

    “正是。因小王负责审理此案,便一同去了那枉死城望乡台,只显示了曲音是真凶,但这神秘之力并未显现,只是显示出刹车有异,似受到一股力量操控,并未显示这力量来自何处。”

    帝君微微笑道,“你与那卞城王同为阎罗各自掌管地狱,但法力不差,想必顺着那灵力必能查得一二。那冥界之中除了你们十殿阎罗便是冥王,你们与那方弘文夫妇素无瓜葛也不必大费周章,想必那灵力定是来自阴兵之中?你们定是是思虑那冥王和天君之故不便说破,所以才来我处相告,是也不是?”

    那阎罗本就有在冥界为冤魂伸雪之责,只是因那素瑾元帅是天族忠烈又在冥界手握重兵,加上冥王与老异君之故交,才不便道破。听帝君一语道破,方行了礼道:

    “世人都言帝君通透,今日得见果然悟道及深,非小王等人所能及。”

    “我家帝君昔日乃天地共主,领兵百万,征战八荒,何人不见,何人不识?心中道法自是比那无极大道不差上下,这世间还有何事是他老人家参详不透的?”那星君甚会讲话。

    “只是那方弘文夫妇已转世,自是无法再上那望乡台去追跟逆源。仅凭那灵力似乎证据并不充份,你可派人查询那车况,素瑾元帅自然也会说此事涉及素瑾赌约,也曾亲自下界查看过,故才留下灵力。”

    “正是此话。”那阎罗立于一旁道。

    “如此,即使识破那灵力为何人所布,也不便说破,那素瑾元帅行事倒是谨慎。此事我已知晓,自有分寸。”

    那阎罗告了辞便回到冥界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