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陕北战败（4）

    李自成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归心似箭的感觉。现下，他的脑海中尽是香秀以及他们见面后的场面。

    他幻想着她可能已经忘却了他，至少在逼迫自己忘记他，现下正强迫自己和李岩好好生活；也幻想着，她与那个她并不爱的人，过的并不幸福，现下正等着他去解救她。

    想到第二种可能的时候，脸上不禁泛起了笑意，双腿不仅在马肚上踢了几下，握着缰绳的手也随之往紧一抽，嘴上唤出：“架架架，”的催促。

    随着他的加速，其余几人也随之作出相应的加速顿时，很快‘架架架’的驱逐便环绕一袭人，与此同时，地上掀起一阵尘土。

    行了一日半，待到第二天日落时分，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恰好遇到路边有间酒店，便下意识的让众人停下歇息。实则自己开了一个客房，特地梳洗打扮了一番，而且换了一身大官人才会穿的丝绸做的长袍。

    这身打扮越发叫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而他，也好似意识到这一点似的，整个人越发由内而外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甚至动了这样的心思，香秀见到这身打扮的他，就算之前已经下定决定忘记他而和李岩好好过，现下也会再次不顾一切背叛李岩，而和他在一起。

    想到这里，不觉喜上眉梢，甚至已经动了要娶对方为小的心思。

    可是转念一想，对方应该不会委身做小，何况，他也有心扶持对方为大。可是，他的夫人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他总不能为了香秀就得罪那个女人位高权重的姐夫吧？

    思绪进行到这里，原本紧闭的室门突然猛地被人从外面撞开了。他转头略微错愕的望去，只见侄儿李过正怨气冲冲的站在门口，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对方已经大跨步迈入室内，然后麻利将门关上，一边火急火燎朝他奔来，一边疾言厉色训斥道：“叔叔，你知不知道自己现下在做什么？”

    李自成又不是傻瓜？岂能不知？

    香秀是他亲如兄弟李岩未过门的妻子，他知道他就算再爱着这个女人，也不该对其有非分之想，可是感情哪里能被理智说服？

    能被理智说服的感情，只不过是些虚情假意和参杂着太多私利的婚姻。

    他虽然谈过恋爱，也有过女人，可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抓心挠痒，想的却得不到，得不到才愈加珍惜’的感觉。

    “你瞎说什么？阴阳怪气的？是大王仰慕李岩名望，派我去寻他入伙，我身为大王最器重的部下，岂能不顺他心意而为，”他死撑着这般理论到。

    对方算是最清楚这场闹剧的局外人，眼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哪里能袖手旁观，没有理会他的辩解，继续怨气冲冲的叫嚣道：“真的只是为了李岩？叔叔，你好糊涂啊。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用不了多久就是二当家，限时，想纳什么样的女人为妾不行？可是现在不行，现下你才刚刚结婚，就急着纳妾，你知道大王他们会怎么看你吗？他们会觉得你是一个薄情寡义、爱好风流之人，从此以后不会再重用你。何况，就算你要纳妾，也不该和香秀有任何瓜葛。香秀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多年的兄弟情谊都不要了？何况，你若是真的和香秀纠缠在一起，凭李岩对香秀的痴心，他能放过你吗？现下必定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之前，李自成算是被爱冲昏了头，虽然也知道和香秀在一起，李岩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却也没有想这么多，这么远。现下，听到侄儿这般分析，心底不觉发怵起来。

    他虽然深爱香秀，却还没打算为了这个女人，失去一切！

    事情发展到这里，他换下了那身达官贵人才会穿的丝绸制品，转而又换上了那身风尘仆仆的随行衣物。

    换好衣物，吃了几杯酒之后，一袭人便再次出发了。

    晚霞嫣红嫣红的，仿佛要溢出红色琼浆，四周静静地，静的使人升起一缕柔意。

    这时的天地如在梦幻中一般，缥缈又缠绵。

    又行了大概半个时辰，一袭人便达到了目的地。

    虽然之前已经幻想过见到对方时的场景，可是当他看到她身着粗衣破布正在雾气腾腾的厨房做饭时，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脸上因为劳累没有任何少妇应有的幸福之时，心底无法抑制的隐隐作痛。

    李岩不是深爱着这个女人吗？怎么现下让对方吃这般苦头？最重要的对方那双疲倦的眼神，让他知道她过得并不幸福，并不快乐。

    反观李岩，倒像是很享受现下的生活，拿着一本唐诗，正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榆树下教习一群嬉笑打闹，破衣破布的孩童。

    看到这一幕，他便清楚的意识到，现下的生活是李岩想要的，却不是香秀想要的！

    意识到这层关心，那份被压抑了半个时辰的‘被爱冲昏了脑袋’的感性，现下全部冲破牢笼迸发了。

    好想扑上去挽起她的手，亦或者搂住她，给她温暖和安慰。可是基于太多人在旁边，只能安纳住自己的冲动。

    “你们怎么来了？”香秀明显也没想到他们会来，错愕的唤出身来。语毕，脸上浮现出浓厚的难堪和尴尬。

    李自成知道其应该是为他们看到她这幅蓬头垢面的样子难堪。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点他心底清楚。也就在这一念之间，他突然意识到，过往几年中，几乎每次见到对方，对方都是美丽少女的装扮。而今，可能是以为他们不会再来，故而才这般放纵自己。

    “你们先聊，我去去就来，”香秀冲着他们丢下这句话之后，慌里慌张而逃。

    趁着香秀离开的空隙，李自成便将正事对李岩道明：“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受了张大王的旨意，他早就听闻过你的名字，现下要我来邀请你上山入伙。你赶快去收拾收拾行囊，我们连夜就走。”

    本以为对方会一口答应，岂料，却看见对方锁着眉这般说道：“说实话，我只想过现下这种简简单单的生活，那些功名利禄，对我而言，着实没有任何吸引力。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过着简简单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才我人生最大的夙愿。”

    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打心底里，李自成也不希望李岩去陕北，只是这个张大王交付他的第一个任务，他不能空手而归。

    再者，他原还庆幸自己从今以后，可以天天见到香秀，而今李岩若是不去，香秀必定也不会随行，那可如何是好？

    所有的期望，顷刻之间，都变成了失望！

    转念之间，爱又冲昏了头脑，心底有个声音这个起誓道：‘此路不通，另辟奇径；去找香秀，她若心中有你，亦或者不愿意继续现在这般生活，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随你而去。’

    太阳还未落山，晚霞还未逝去。它们一会儿一个样，有的像轻柔的棉絮，有的像奔腾的骏马，有的像缭绕的花骨朵。形态万千，变化莫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亦是如此！

    李自成决定找机会亲自去找香秀谈，可是不论是李岩还是李过都像放着扑食恶狼一样紧盯着他，使他寸步都离不开他们的视线。

    就在他为无法逃之夭夭而焦躁不安的时候，只见打扮的光鲜亮丽的香秀出迈出了室内，低头略带娇羞的冲着院中众人走来。

    好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众人的目光都被其卷走了，想移都移不开！

    而李自成好似也因为看的太入神忘记了正事，索性方才他向李岩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室内整装敛容的香秀听到了。现在，她走近他，抬眼深情款款看着他，柔声细语问道：“张大王真的打算邀请我们上山入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