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再无别的动静,喜宴照常开始。众宾客坐下,仍在纷纷议论。曹掌柜引着致庸走进来,道:“各位亲友,各位相与,请各位安位,新郎来给大家敬酒了!”致庸微微皱着眉,被动地一桌桌敬酒。
洞房里明珠一个人陪玉菡坐着。玉菡悄悄掀开盖头布问:“明珠,姑爷呢?”明珠笑着回答:“好像是开席了,在外头给众亲朋和相与敬酒呢。”玉菡重新把盖头布放下。明珠悄声笑道:“小姐,您饿不饿,我可是饿了。”玉菡也轻声笑了:“把咱的东西拿点出来吧,他们在吃,咱们也不能饿着自个儿!”明珠悄悄地从一个嫁妆盒子里拿出点心,递给玉菡。玉菡咬了一小口,没觉出什么味道,又放下了,想了想道:“对了,等会儿你出去,让人把那个宝贝箱子搬进来。”明珠一边吃,一边含糊地应道:“小姐说的是那个放翡翠玉白菜的箱子吧,您放心……”玉菡微微掀开一点盖头,轻声道:“也不知外面怎样了?”
乔宅内依旧鼓乐喧天地热闹着,长栓却像早上一样,一个人躺在小屋里生闷气。长顺跑进来推他道:“哎小子,你怎么还一个人在这里躺着?外面都忙翻天了,你倒会享清福,二爷刚才找你呢!”他这会儿还找我干什么?”长栓生气地抹了一把泪花。长顺笑话他:“你生的哪一门子气!……我明白了,二爷娶了陆家小姐,你怕以后就见不着江家的翠儿了!”“去你的!”长栓一把将他推得老远,接着猛地坐起道:“二爷竟能做出这么绝情的事,还说什么非她不娶,非我不嫁呢!净拿瞎话填活人!我不能让人家这时候还蒙在鼓里!”长顺一见他这个架势,也有点急了:“小子,你想怎么着?”长栓起身下床往外走,红着眼道:“我想怎么着,你管不着!”
不多一会儿,一匹马从乔家堡飞出,长栓拉低帽檐,一路急驰。陆家的陪嫁依旧在乡道上蜿蜒着,好似马跑多久,路有多长,这嫁妆就有多长,沿途围观的村民纷纷惊叹,长栓也忍不住咂嘴起来,心里越发不痛快,当下用力驱马快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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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翠儿哭着从门外飞奔进来,正好被江父撞见,当下大喝一声:“站住,哭什么呢你?”翠儿躲闪不及,只好站住,匆匆拭泪,“老爷,我……我……没怎么。”匆匆跑向内宅。江父狐疑,大喊一声:“翠儿,你给我站住!”江母闻声走出,翠儿站住,面色惨然地望了他们一眼,终于撑不住哭起来。江母也急了:“翠儿,出啥事儿了?快说!”“老爷,太太,乔家的二爷……今天瞒着我们家二小姐,娶了……陆家的小姐!”江母大骇:“你你说什么?致庸他今天……真的娶了陆家的小姐?”翠儿边哭边点头:“嗯,是他们家长栓刚才告诉我的,这会儿怕是全祁县的人都知道了,就我们还蒙在鼓里。长栓还说……还说……”“还说啥,快说!”江父喝道。翠儿一咬牙道:“长栓还说,光陆家的嫁妆,就摆了十多里路长!”江母身子晃了一晃,翠儿急上前抱住她。江母浑身颤抖道:“这个乔致庸,前两天才和我们雪瑛见过面,海誓山盟的,今天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突然住口,和江父一起看去,只见雪瑛面如死灰出现在他们面前。三人顿时闭口。翠儿匆匆擦去泪水。雪瑛盯着他们,半晌,大声道:“爹,娘,翠儿,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别再瞒我了……”她话没说完,便双眼一闭,牙关紧咬,“扑通”一声,向后倒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将她扶起。江母痛哭失声。江父怒道:“别哭了,谁也不准哭!你养的好闺女,把这个家的脸都丢光了,想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是不是?”说着,他冲翠儿等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抬上去呀!”
翠儿等人将雪瑛抬上绣楼。过了好一会,不管江母和翠儿如何喊叫,雪瑛依旧牙关紧咬,双目紧闭。江母哭道:“这样不行,她会把自己弄死的!快把她的嘴撬开!”翠儿和李妈赶紧将雪瑛的嘴撬开,江母手忙脚乱地把水灌进雪瑛口中。雪瑛终于“啊”的喘过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几个人一时无声,只齐齐看着她。雪瑛怔怔地望着她们,半晌哑声道:“你是谁?你们是谁?”江母摇晃着她哭道:“雪瑛,我是你娘,孩子,你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雪瑛终于认出了母亲和翠儿等人,她一言不发,突然扭过头去,眼泪一滴滴流下来。江母落}目道:“雪瑛,雪瑛,你要是想哭,就大声哭!别理会你爹那个老东西,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也许就好了!”雪瑛回了回神,过了好一会,终于“畦”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江母和翠儿也跟着哭。江父在楼下直转圈子,又急又气,冲楼上恨声道:“别哭了!不叫你们哭,你们偏哭!都给我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