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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大院 第十章(3)
    江母跟着哭道:“女儿,女儿,你就想开点吧,人这一辈子都不容易,只怕致庸也有难处啊··…·”雪瑛像从迷乱中醒过来一样,不哭了,只是眼里静静地流泪。江母又怕起来,哭着道:“雪瑛,你说话呀,你到底咋想的呀?”雪瑛突然抱住江母,痛入骨髓道:“娘,我受不了,我真的喜欢致庸呀,打小就喜欢!这一生一世,只怕,只怕我都得不到他这个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江母愣了一下,猛地抱紧她,两人搂着放声大哭,一旁的翠儿忍不住也抽噎着抹起了眼泪。

    江家绣楼下,江父醉醺醺地走来。李妈惊慌道:“老爷,小姐不好了,你快上去看看吧!”江父一惊,酒醒了一半,怒道:“她又出啥事儿了?哎呀,她可害死我了!我再也不想管她了,随她去吧……”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匆匆向绣楼跑去。绣楼上,雪瑛和江母仍搂在一起大哭。江父冲上来咋呼道:“这又是咋啦,你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步啊?”江母气不打一处来,松开雪瑛,扑上来揪住江父乱挠,骂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雪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江父不知就里,狼狈地挣扎着:“哎,哎,你这个疯娘们儿,这算是怎么回事呀?”床上的雪瑛又死一样闭上了眼睛,嘴角竟然溢出血丝。翠儿见状急叫道:“小姐……”江父江母总算停了手,一起回头看雪瑛。江父跺脚道:“来人,快去请大夫啊!”他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的雪瑛与哭作一团的江母,忍不住叹气道:“我这是哪辈子作了孽,遭报应了……”

    乔家堡村外的打谷场上,致庸和长栓正一起喝着酒,醉态百出。“无情的三百两一封书信,倒叫我敫桂英有家难奔哪呀呀呀……”致庸高声唱着山西梆子《告庙》,眼泪流个不止。

    时间一点点过去,致庸喝得越发糊涂,仍旧吼着那几句戏词。长栓大着舌头劝道:“唱得好.唱得好,不过二爷您歇歇吧,也别喝了,您既没法跟江家二小姐私奔,那咱就回去,新娶来的二太太还在家等着您呢!”致庸发着酒疯道:“什么二太太?她是谁?我不知道什么二太太!我不认识她!今儿我高兴,一醉方休!”长栓劝了一会儿,生气道:“你已经醉了!还用再醉吗?”“谁说我醉了?”致庸趔趄着站起,东倒西歪地走着,仰天喊道:“我醉了?我没醉……”喊了一会儿,他又唱起来。长栓既生他的气,也生自己的气,索性不再理他,自己大喝起来。致庸唱了一阵,突然扑过来道:“喝吧,我……陪你喝……”他过来抢长栓的酒,长栓护住酒坛不依,两人扭作一团,那酒坛反而滚落一边,酒液如伤心人的眼泪四处流淌出来。

    夜色越来越浓,乔家洞房里玉菡依旧僵僵地坐着,盖头下的神情孤独而不悦。明珠又悄悄走回来,偷看她一眼,站在一旁不说话。玉菡烦躁地瞧她一眼,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刚才她已经问了明珠好几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因此这会便没有再开口。明珠努力找着话题道:“小姐,我让他们把饭送过来吧?”玉菡道:“不,我不饿。”明珠退到一边,咬着嘴唇发起呆来。玉菡刚要开口,明珠突然慌道:“啊,我给小姐拿杯茶吧。”玉菡掀起点盖头,深深看她一眼,很明显感觉到她在掩饰什么。

    夜越来越深,院外的喧闹早已平息,继之而来的寂静几乎令玉菡窒息,但她倔强地坚守着。当自鸣钟再次响起,时针指向午夜,玉菡猛地站起,一把掀掉了盖头。明珠正倚靠着桌子打瞌睡,一惊醒来,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玉菡两眼含泪,面色苍白,严厉道:“明珠,说吧,姑爷到这会儿还不回来,你在外头到底听到了什么?”明珠头一低,慌张道:“小姐,明珠不敢乱说。”“好妹妹,你现在就是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一定是出事了!”明珠慌乱地向她看一眼,又赶紧把眼神避开。玉菡流着泪低声道:“说吧,为什么姑爷到了这会儿,还不愿进洞房?”明珠欲言又止。玉菡忍不住乱猜起来:“乔家当初急着娶我进门,这会儿姑爷却不愿意进来,一定是姑爷不喜欢我,嫌我,嫌我……长得丑!”明珠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道:“不,不是!”玉菡猛转身,拭泪沉声道:“要不就是乔家人嫌陆家的嫁妆不够排场?”明珠又急着摆手:“不不,也不是!小姐,您别瞎猜了啊!”玉菡心中更乱,忍不住哭道:“那是什么?好妹妹,我嫁到乔家,眼前能说点知心话的人就是你了,你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那就告诉我,免得我……”